宁川牵起她手腕:“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这里很黑,南枫等同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任由他牵着,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下意识攥住他的衣摆。
他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紧了紧牵住她手腕的力度,试图让她安心。
“出口在二楼,可是被锁上了。”南枫说。
“应该还有别的出口。”
宁川拧开走廊旁侧房间的门,屋内依然什么也看不见,他牵着她径直走向前,那房间有个通往外界的阳台,但是被上了锁。
他抬手抚过锁链,锁链啪一声断开,砸在地板上。
脆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屋中回荡。
通往阳台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光芒一瞬照亮——
南枫看见有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房间的一角冲出,举着铁棍,狠狠朝宁川砸去——
“小心!”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猛地甩开他的手,上前用身体撞开那人。
男人被她猛地撞开,她也因为重心不稳接连后退,撞上阳台岌岌可危的木质栅栏。
陈旧老化的木栏本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撞击,应声折断。
南枫只觉得脚下一空,世界开始旋转,眼前只剩下那张平日里清峻冷淡,此时却惊慌失措的脸——
宁川心底赫然一震,低吼:
“南枫!”
她整个人坠出了阳台。
这里是三楼,要是摔下去,估计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吧。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身体失重下坠,南枫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身体猛地迎上地面的一刻——
她给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死法,好歹她也是个女孩子,谁不是个小仙女怎么的,果然还是选爱情小说里那样躺在浴缸里,白雾弥漫,水流潺潺地割腕自杀比较有美感。
至于坠楼摔成一摊肉饼……实在有些不雅观。
南枫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
但意外的撞击并没有到来,只感觉有道沉沉的黑影从上方压下,而后,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南枫,你是傻子吗……”
男人沉哑的声音响起,抱住她的双手微微轻颤。
她睁开眼,面前依然是那张清峻的面庞,他眉心紧蹙,清黑的眼底淌动着深金色的暗光,那里面有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心疼,压抑,沉郁。
他身后黑色的羽翼高高扬开,稳稳将她接在半空。
纵使平时再怎么大胆,从阳台摔下还是让她脸色微白了几分。
南枫硬着头皮冲他笑笑:“吓死我了,还好你会飞……”
“你还知道我会飞!”
他压低声音沉吼,抱着她的手用力收紧,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我也说过我没有痛感,你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凶的模样,微微愣了神,有些难受,避过脸轻声说: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怕你受伤。”
他心底一痛,想说些什么,却只剩下哑然。
他抱着她在树底坐下,检查她身体:“有受伤吗?”
她抬起自己胳膊,眨了眨眼睛,怕他还在生气,作出可怜无辜的模样指指那一片刮伤的红痕:
“只是蹭破了点皮而已。”
导演带着大批人马匆匆赶来,看见南枫手臂上的刮伤,以及三楼断掉的阳台围栏,惊吓过度:
“这是怎么回事?”
宁川冷脸起身:“现场有非工作人员混入,我把他们锁在三楼的房间里,你们报警吧。”
导演被吓得一头汗,赶紧对场务指挥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刚节目还没开拍,就有人告诉他说几位主演被人带进现场了,等他带着摄影和灯光赶到,房子的出入口已经被人锁上,叫了开锁师傅,废了好大劲才打开。
结果一群人还没进屋,就听见三楼阳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见宁川抱着南枫到树底这一幕。
导演惊魂不定地:
“你们没受伤吧?我让人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
“1分57秒,即将要打中他的时候,画面突然全黑。”
王鸿骁坐在沙发中,看着李原递上来的屏幕画面,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而外场的监控,15分30秒的时候,他还站在阳台上,之后那个女孩坠出阳台,画面又黑了,间隔不到2秒,他抱着那女孩出现在了树底下。”
王鸿骁抬眼:“你给我解释下?是我老眼昏花还是你们监视器出了问题?”
李原脸色不太好,显然画面里的一幕幕是他无法解释的。
“即使他在密室能侥幸逃脱,从三楼到一楼,按照房子里的路线,在不走错路的前提下,出来至少要5分钟。难道你要跟我说他是直接从三楼跳下来的?但就算他直接跳下来,也不可能接住那个女孩。”
王鸿骁点燃一根雪茄,咬在齿间,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冷:
“也就是说,我们目击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原咽下一口唾沫,忐忑地: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他和景闻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
“我看见他的脸就很讨厌啊。”王鸿骁淡淡说,“会让我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女人。”
他顿了顿,话锋如冰:
“那个女人,你们找了三十年都没有找到,派出去的人都是废物吗?”
※
“就是破了点皮,没大碍。”医生为南枫做循例检查。
南枫盯着面前戴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越看越奇怪:“医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好像很眼熟……”
医生扯下脸上的口罩,露出那张艳丽的脸蛋:“是我~”
南枫:“卧槽,艾玛?”
艾玛:“没错!”
“……你什么时候兼职当起医生了?”
艾玛风情万种地扫她一眼,笑说:“我有几十种身份,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能在你身边~如果你需要男人,我也可以变身做你的男人~”
南枫:“……不需要,谢谢。”
病房门被推开,宁川走进来。
艾玛讪笑起身,拍拍她肩:“你男人来了。”
宁川目光落在南枫已经上了药的伤口处,静了几秒,望向艾玛:
“你在这干吗?”
“来看望你……”她笑笑,一指南枫,“们家的小可爱~”
宁川:“看完了,走吧。”
艾玛:“嘤嘤嘤川你好无情。”
编导敲了敲门,探进一个脑袋:
“小南,警方想和你了解一下当时情况,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哦,方便的。”南枫起身,跟着编导出去,临走到门口,还不忘回首对他说:“川川,我中午想吃鸡翅膀。刮伤了手,要以形补形。”
宁川:“……好。”
艾玛看着南枫出去的背影,用胳膊肘捅捅宁川:
“你的小可爱没事,你要不要去照个CT?”
宁川没接话。
艾玛敛了敛眸子,语气不明:
“她本来应该在这次事件里摔断三根肋骨,你却救了她。”
“她是因为我才摔下阳台的。”他淡淡回应。
“不管因为谁,这是她应该接受的命运轨迹,谁也无权破坏。”艾玛抬眸看他,“你应该清楚破坏戒律的后果。”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宁川静静站在病房内的一角,目光穿过走廊上忙碌的医护病患,灯光疏影,看向女孩的背影。
稀疏的光透过窗子落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白。
缓缓,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抹掉了唇边溢出的一丝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几百年来首位实习期都过不了的死神即将诞生→_→
第37章 第三十七根羽毛
“肇事者已经承认是景闻的Anti-Fan, 据他说他以前是个艺人, 和景闻同期出道, 走的路线也相同,但他混了很多年一直没火起来,所以怀恨在心。而你恰好又和景闻长得像, 于是他策划了这次事件。”警.察大叔从桌面推来一份文件,指了指签名处,“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在这儿签个名就可以走了。”
宁川签了名, 和南枫走出警.局。
男人身高腿长, 身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双手落入兜中, 目光寡淡身姿笔直地往外走, 对各路警花抛来的爱慕视若无睹。
推开门, 冬季的寒风呼啦啦地吹入, 他侧了下身,为她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
今天是个好天气, 天朗气清,天蓝无云,金灿灿的阳光毫无遮掩地落在他的碎发上,揉成一圈圈的光晕。
毕竟警.局里和室外温差大,风钻进来的时候,南枫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寒意并没有在她身上逗留太久, 她感觉被一团暖融融的东西圈起,抬眸,碰上男人专注的目光。
他微垂着眼睫,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绕在她的颈脖,那围巾很长很宽,足以把所有冷风都阻挡在外,近乎把她半张脸都遮起。
围巾很暖,还带着他身上的浅香。
“……没想到你会买红色的围巾。”
她想把快捂到自己鼻子的围巾往下扯一些,又见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坚持地拉上更多,生怕钻进一丝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