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背后云母的目光变得犀利。
云初岫不管她,转身就跑上楼梯,葡萄玩球的动作停了停,见她上楼了,爪子打在地板上,哒哒地跟着她往上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它的云姐姐毫不留情地当着它面儿关上了门。
云初岫靠在门上匀气,“你说你要干嘛?”
男人淡定地重复:“夜半幽会。”
“……”
沈翊轻轻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云初岫微微一愣。
那天在酒店,云初岫问他,对她的感情有多少是受了过去的影响。
沈翊没有给出答案。
他沉默了很久,看着她的目光始终认真而深沉,终于开口,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云老爷子告诉你了?”
平静之中,糅进了一缕难以捉摸的不安。
“我问了他。”云初岫坦诚道,“但是爷爷没告诉我多少,他说,有机会的话,还是亲自问你比较好。”
沈翊抿起唇。
揭人伤疤不是件好事。
云初岫知道。
她缓缓地说:“沈翊,我并非逼你什么。我单纯地不希望这个问题会成为以后的一颗隐雷。”沈翊的手温热,她忍不住握紧了些,“我很清楚我的感情,所以才担心你对我的感情里,过去占了太大因素。”
“我不是完全清楚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或许是很痛苦的事。如果你愿意说,我会认真听,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案就可以了。”
“只要你给,我就信。”
云初岫想,如果她和沈翊会一直走下去的话,那么一辈子很长,她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来了解他。
哪怕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吐露过去,也无所谓,纠结盘旋于过去是很没意思的一件事,她更愿意向前看。
只是她心里的不安,仍然需要他来抚平。
窗外的天色忽阴,沈翊看着她,半脸的明暗度降了下去,脸上却蓦地漾开笑意。
仿佛破开黎明,终得救赎般的笑容。
他低头,在她的手背印了一个长长的吻。
“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瞒着你。”
“可你从小在光明中长大,我很怕。”
“怕什么?”
“我配不上你。”他声音低哑。
云初岫不语,只紧紧地攥紧了他的手。
沈翊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了,会告诉你关于我,和过去的你的事。”
她答应了。
所以现在的意思就是,他准备好了吗?
云初岫抓紧了手机,点了点头,“好,那我今晚上等你。”
说完她呲起牙嘶了一声。
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
沈翊挂了电话,像是放松了一般,嘴角渐渐地勾起温柔的笑。
林麟来敲门,对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柔和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惊悚。要知道,沈翊突然这么温柔,通常意味着林麟要挨他训了。
林麟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以前认错时的态度:“哥,你怎么了?”
却不想沈翊是真的心情好。
他笑了笑:“或许你明天就要有嫂子了。”
林麟:???
“你别跟我说是云初岫。”
沈翊淡淡地睨他一眼,这回的笑里就藏了个刀片:“是。”
“……”
林麟面上不动,实则胃疼到不行。
俩祖宗凑一起,他觉得自己这个大老板当得可真他妈憋屈。
但是林麟觉得,沈翊告诉他,这应该是兄弟俩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还不是告诉长辈的时候,尤其不能让林老爷子知道。
林老爷子对演艺圈可是看不上的。
稍晚,年夜饭做好了。
家里就五口人,即便是逢年过节也不变,林老爷子早年叱咤商场,哪怕年过半百了也依旧意气风发。
直到女儿出事,妻子也因病逝世,他大受打击,无心再管这些风云变幻,将公司交给儿子,便退居幕后了。
也自那之后,家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沉寂,直到林麟出生,老爷子脸上才出现了点笑容,但林父林母知道,他心里的裂痕是如何都修补不了的。
沉重的氛围十年如一日,就连年夜饭也吃得压抑。
年夜饭是张嫂一人做的,做完之后她就回家跟家人团圆了。
食不言,寝不语。
林家本没有这种规定,也是自打一连串重击之后,林老爷子话少了,林父林母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话也少了。
年夜饭吃成这样,谁都不好受。
饭吃到一半,林老爷子开口了,旧事重提:“阿翊,上次外公跟你说的话,你放在心上了吗?”
沈翊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记得。”
林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道:“那现在呢,有进展了吗?”
“有。”
老爷子愉悦地缓了表情:“那就好,是谁家的千金?”
林麟瞥了眼沈翊,有点儿紧张。
沈翊却淡定地给了林老爷子一个微笑,“等定下了,再告诉您。”
林老爷子这会儿心情好,也不逼他:“好,好,可得抓紧了。”
林麟嘴角一抽,就怕抓紧了您老人家会受不了。
**
与林家想比,云初岫这儿的年夜饭就热闹多了。
虽然只有四人一狗,但一家人亲密无间,年味儿重,二层小楼里不断地有欢声笑语飘出来。
这一晚上云初岫过得很是充实,吃完年夜饭,和母亲陪着二老一起把春晚看了,期间还和远在天边过年都没家人陪伴的云父视了个频,快十一点的时候云奶奶开始下饺子,最后一家人伴着新年的钟声吃下了一个又一个面元宝。
饺子各种馅儿的都有,云奶奶手艺好,做的饺子尤其好吃,皮薄馅儿香,闻着就让人食欲大振。于是每次过年就是云初岫变成猪崽儿的时候。
一大碗饺子下肚,她瘫在沙发里,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儿,然后拍着肚皮。
云奶奶也拍了一把:“这是谁家的大西瓜啊。”
云初岫顺势一歪,倒在奶奶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吴淑莲家的呀。”吴淑莲是云奶奶的名字。
云奶奶一颗心都酥化了,笑呵呵地抱着孙女儿,爱不释手。
云母哭笑不得地拍了她的屁股一下:“行了,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爷爷奶奶该睡了。”
“知道啦。”云初岫从奶奶怀里起来,在奶奶脸上亲了一下:“奶奶晚安。”
云老爷子瞅着万般不是味道:“岫岫,爷爷呢?”
“爷爷晚安。”
云老爷子瞪眼:“就不亲爷爷啦?”
云初岫严肃:“男女授受不亲,爷爷,我已经成年了。”
老爷子轻声哼了一下,随她去了。
二老回房睡下,云母把客厅稍微整理了一下,催促着云初岫也回房睡觉。
云初岫乖乖应声,带着葡萄上楼了。
小楼灯火熄灭,回归冬日寂静。
云初岫估摸着长辈们应该都睡了,才爬起来把床头的小灯打开。
原本已经睡着的葡萄警戒地抬起头,见没什么事,又困困地把脑袋耷下去了。
她坐在床上拍了拍腿:“葡萄,上来。”
葡萄懒懒地爬起来,跳上床,温顺地趴在她大腿上。
云初岫摸着它一身背喂养得光滑柔顺的狗毛,嘀咕:“沈翊到底还来不来啊,晚一点可真是晚。”
话音刚落,葡萄的耳朵动了动,一下子直起身来,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沈翊在电话那头压着声音:“我到了,下楼吧。多穿点儿衣服。”
云初岫迅速地穿好衣服,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端坐在她床上的狗子,略一思索,取了狗绳给它套上,然后牵着偷偷出门了。
沈翊像上一次那样静静地立在院子门外,身上落了点雪,昏暗路灯下身形萧索又潇洒。
葡萄竟然还认得他,十分热情地扑了他一下,然后在两人脚边打转。
云初岫拉着他袖口,眼里含着笑,打趣他:“沈哥哥,当真是夜半幽会啊。”
沈翊反手包住她的小手,牵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嗓音低沉,意味深长地道:“做事方便。”
沈翊怕扰人,车停得有一段距离,云初岫被他牵着,她牵着葡萄,还顺道深夜遛了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