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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 番外完结 (星球酥)


  秦渡还没说完呢,程雁便断断续续地说:“她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特别、特别严重。”
  程雁在话筒里大哭着,对秦渡讲述——
  ——她最好的朋友,最不愿让人知道的一面。


第44章
  -
  那一瞬间,秦渡愣了一下。
  按电影里、电视剧里的狗血,他此时应该是大脑嗡地一声当机,接着无论程雁说什么他都听不见的。但是恰恰与此相反,秦渡连那一瞬间的空白都没有,他的大脑格外的清晰。
  ——这不是质疑的时候,秦渡想。
  电话那头程雁说完,哭得近乎崩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先别哭。”秦渡冷静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失联时间、地点,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的,问题我来解决。”
  程雁哽咽道:“监控调了整个南苑的,她往学校的方向去了,但是学校的监控辐射范围不够,目前能确定的是天黑之前她还没有离开学校过。”
  秦渡:“最后一次已知现身地点?”
  “政严路,上午九点二十八。”
  秦渡将地点记在心里,看了一眼表。
  “没有别的了?”
  程雁在那头哭着道:“学长我对不起你,这点信息和大海捞针也没两样,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渡一句话都没说。
  外头大雨倾盆,闪电将天穹如裂帛般劈开。这与水乡断然不符的大雨连续下了数日,几乎带着种世界末日的意味。
  墙上钟表指向十一点零三分,雨泼泼洒洒地冲洗整个大地。
  秦渡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用钥匙要锁门,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到连门都锁不上。
  -
  秦渡那一辈子都没有开过这样的车。
  他飙过很多次车,这一次却是市里的大雨天,雨烟蔓延了满路,前方只有雨和昏黄昏红的信号灯。秦渡意识到他碰上许星洲时简直就像脑子不能转了一般,一路上闯了红灯无数。
  程雁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重复地告诉他“星洲的自杀冲动非常严重”。
  “她第一次发作是六岁的那年。”
  “……我是因为她休学留级才和她认识的。”
  秦渡声音哑得可怕:“……你别说了。”
  但是程雁仿佛刹不住车一般,一边哭一边道:
  “我认识她的那天,班主任给了我一盒糖,让我好好照顾她,”她的朋友这样哭着说:“她告诉我那个小姑娘发作的时候割过三次腕,割得鲜血淋漓,皮肉外翻,让我和她做朋友,因为那个小姑娘发作前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许星洲好到,没人理解她父母为什么会不要她。”
  “好到——”
  秦渡的车里安静了许久,只有秦渡濒临溃烂的喘息声。
  “——好到,没人能理解,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坏。”
  程雁说。
  “可是我认识她七年,”
  “——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短暂的十九年人生,很喜欢她正在做的、正在接触的、正在学习的每一样痛苦或是。”
  秦渡那一瞬间,简直像是被人摁进了水里。
  分明周围都是空气,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却疼得像是肺里进了水。
  那句话传来的刹那,这个世界像水一样,朝他挤压了过来,像是他小时候举着纸船掉进他妈妈在读的,剑桥三一学院前的康河的那一瞬间。
  ——带着痛苦和绝望的味道的人间淹没了秦渡,将他挤压得连呼吸都抵着酸楚苦辣。
  可是那一切痛苦,是他如果想碰到许星洲的话,所必须翻过的山岳。
  秦渡沙哑地说:“……我到了。”
  他挂了电话,将车在正门随便一停。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秦渡连伞都没撑,门卫似乎睡了,秦渡在拦行人的小栅栏上一翻!
  校门法国梧桐上一层湿漉漉的光,冷清春雨落在了夏初的、含苞欲放的花朵之上。
  -
  程雁找了他们的辅导员和班主任,设法找了一群能叫得动的学生,然而一是假期,二是这是深夜突发找人,能叫来的人实在是有限。秦渡得到消息又通知了学生会和他熟识的同学,但是偌大的校园——偌大的世界,许星洲连最基本的线索都没有,找她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就像是落在海里的月亮一般,秦渡发疯地想。
  许星洲勾着秦渡心头的血,缠着他心尖的肉,可她只是个水中的倒影,要捉住就跑了,伸手捞就碎了,秦渡捉不住她。
  秦渡不明白许星洲的日思夜想,不知道她所爱为何;秦渡不了解她的过去,更不晓得她的将来。
  秦渡对她一无所知。
  可是在他潦倒的、颓唐的、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的人生中,在他一边自我垂怜一边自我虐待的,自恋又自厌的,连年轻之感都没有过的——人生中,许星洲是唯一的、能够焚烧一切的火焰。
  ——许星洲是,秦渡所能奢想的一切美好。
  她是秦渡所处寒冷长夜里的篝火,是垂入湖底的睡莲,是划过天空的苍鹰。
  秦渡淋得浑身湿透,发疯般地在雨中喘息。
  雨和头发糊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前路——满脑子都是程雁的那一句‘她自杀倾向非常严重’。
  秦渡光是想到那个场景,都濒临崩溃。
  他眼眶通红,发疯般地跑过校园空无一人的、落雨的马路,教学楼尽数暗着灯,秦渡拍着每扇门让门卫放他进去,他要找人——然后他发着抖开了一扇一扇的教室门,颤抖着问‘许星洲你在不在’,并被满室静谧的黑暗所回应。
  在那天晚上,在这世界上——秦渡连半点的安全区都没有。
  -
  …………
  ……
  抑郁来临——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人会害怕每个关心自己的人,害怕与人相处。许星洲极度害怕来自程雁的、来自同学的所有安慰和‘没事我陪你’。
  因为他们如果这么问的话,许星洲必须要告诉他们“我很好,没事”。
  可是,真的没事吗?
  明明许星洲都觉得世界在坍塌了,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了,觉得活着不会有转机了,这世上不会有人需要她了——可还是要微笑着对他们撒谎‘我很好’。
  毕竟,就算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
  他们只会说‘星洲你要坚强一点’、‘出去多运动一下就好了’、‘出去多玩一下就会变得高兴起来的’……这些安慰轻飘飘的无济于事,许星洲从小就不知听过多少遍,却每次都要为这几句话撒‘我很好’的谎。
  我不好,许星洲想,可是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呀。
  她六岁时父母离婚,为了不要她的抚养权而打官司,小小的许星洲躲在角落里大哭,哭着求妈妈不要走,哭着求爸爸不要丢下自己,大哭着问你们是不是不要洲洲了——她曾经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挽回。
  然后他们走了个精光,只剩小小的一只许星洲站在空空的、满地破烂的房子里。
  邻居阿姨同情地说,星洲好可怜呀,你要坚强一点。
  坚强一点,他们说。
  ——他们只让她坚强,却没有人看到许星洲心里撕裂的、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她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
  真正的伤口从来都与她形影不离,那伤口不住溃烂,反复发作。
  那是许星洲看着东方明珠感受到的——‘还有谁还需要它呢’的共情,是许星洲看着孤儿院的孩子所感同身受的‘这些残疾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清醒,一天比一天感受到自己没人要’的心理换位,是她七色花小盒子里缺失了十多年的绿色糖丸。
  那些不被需要的、被抛弃的——那些被世界遗忘的,无家可归的万物。
  那才是许星洲的巴别塔。
  程雁是朋友,朋友不可能让她耽误一生。
  ——她走了,然后呢。
  这个世界的天大概都被捅漏了,雨水凉得彻骨,一滴滴地从乌黑的天穹落下来,这个雨水可能永远都不会停,天可能也永远都不会亮了。
  许星洲木然地抱着膝盖,一边的理性小人咄咄逼人地问然后什么自己你还想怎么办,另一边感性小人说你应该去死,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么多问题了。
  …………
  ……
  许星洲不敢再听两个小人打架,慢吞吞地抱住了发疼的脑袋。
  她浑身是泥,连头发都糊了一片,此时一滴滴地往下掉泥水儿,毕竟她在地上抓了泥又去抓过头发。原本干净的睡裤上又是摔出的血,又是溅上的泥汤,脚腕的崴伤青紫一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许星洲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台阶上滚下去过,但是也并不太想得起来了。
  -
  秦渡疯得可怕。
  他凌晨两点多时在华言楼找人,在二楼楼梯间里见了一把沾血的美工刀,那把美工刀都不知道是谁留在那里的,看上去也颇有年岁,但是秦渡看到拿把刀就双目赤红,几乎落下泪来。
  他把他能想到的,能藏身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是许星洲连最基本的目标都没有,没人知道她是在校内还是在校外,只知道她最后一次在监控下现身的时间是十二个小时以前,那时候还在校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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