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甚至可以所向披靡的外在内在条件,许星洲统统不曾放在眼里,在她的眼里那些东西甚至毫无特殊之处,她看向秦渡的时候,所看重的是另一些东西。
秦渡必须承认,林邵凡也好、那些普通的男孩,他们每个人,都比自己更适合她,
肖然在电话里说:“……表白吧。”
秦渡欲言又止:“……我……”
电话那头,肖然在雨里,轻声道:“……别操心有的没的,去吧,去表白。”
秦渡:“……”
“最简单的方法了,”肖然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怼你,但是以我接触的她来看。”
“——你去表白,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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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
许星洲一晚上没睡着,快天亮了才稍微眯了一会儿,结果完美翘掉了第二节课。
怎么想,秦渡都是没有错,许星洲醒来时,心里空空落落地想。
只是以许星洲自己的脆弱程度,秦渡是最可怕的暗恋对象罢了。
——秦渡这么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何况他能表现在外的那点喜欢实在是少得可怜。他初中时给那时的女友三周花了四五万,尚且可以以不走心的理由把人甩了,那这个叫许星洲的姑娘呢?
许星洲扪心自问可以接受分手,却无法接受这种近乎‘弃若敝履’的行为,哪怕连想想都不能接受。
——许星洲已经被丢弃过一次,搭进去的是自己的人生。
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李青青发来微信,问她:“醒了没有?粥宝,要不要给你带饭?”
许星洲躺在床上打字:“不了,我不太饿,你们好好吃。”
她看了看手机,发现秦渡发了一堆信息过来——许星洲无力承受与秦渡以任何方式的沟通,眼眶红红地看了一会儿,把他的消息框删了。
然后许星洲从床上爬了起来,打起精神,从程雁暖瓶里倒了点儿热水冲了杯咖啡。
外头早已不再下雨,五一假期将近,程雁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翘了周五的课,打算下午一下课就滚蛋,坐六个小时的动车,与家人团聚。
许星洲拿着自己的化妆包,踢了踢地上的两大盒五芳斋粽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相当没意思。
……但是,每次都要给奶奶买东西,是很久以前就说好了的。
许星洲又踢了一脚那俩礼品盒,把自己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一推,开始认真地化妆。
她气色实在不算好,毕竟一天晚上没睡,黑眼圈都出来了——许星洲只得好好上了底妆,连隔离带遮瑕地上了个全套。
许星洲看着自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想了一会儿,还是挑了自己最心机的那支白莲花唇釉,涂了上去。
——今天是要去见人的,化妆是对那个人最基本的尊重。
许星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尽力让自己显出了点儿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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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阴沉沉的,风里带着挤不干净的水汽,呼地吹起了许星洲的T恤。
许星洲走到华言楼门口时,那里还刚刚下课,大门口人来人往的都是下课的学生。门口广袤的草坪上坐了几个神神叨叨的研究生——在打坐。
许星洲路过时瞄了一眼,觉得那几个研究生应该是学数学的……或者凝聚态物理,看上去十有八九是课题要due了,目前出来打坐,以免自杀。
许星洲要找的那群人——实在是非常好找。
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一群人扯着横幅在华言楼门口拍定格照片……
那几个P大光华的男生聚在一处,一个骑在另一个头上,手拉横幅,另外几个疯狂拍照片,一边拍一边狂笑。
许星洲:“……”
“你别动啊老岑!”一个人喊道:“端正你的态度!这可是要上咱学校门户网的!!”
那个叫老岑的多半被卡了什么难以言说的部位,惨叫不已:“操你大爷!!靠!高岩!放我下来——!”
许星洲试探道:“那个……”
另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一边拍照一边哈哈大笑,说:“bbs见吧!”
许星洲:“……”
然后那俩人咕咚一声倒下了,摔得嗷嗷惨叫,周围一群男孩笑得都快裂了……
这世界上,直男的智障程度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学校不分年龄的。
许星洲点了点那个正在哈哈大笑的青年的肩膀,大声喊道:“你好——你好!我找林邵凡,他在吗?”
那青年闻言一愣,把手机放下了。
“我是他高中同学,”许星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说:“今天老林约我见面,我来这儿找他。”
那青年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就是许星洲吧?”
许星洲吃了一惊:“对的,你认识我?”
“——沈泽。”那青年简单地自我介绍,又道“一个认识的师兄和我提过,很高兴认识你。”
许星洲还以为是林邵凡天天提,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师兄——许星洲怎么都想不出她在P大有认识的大三学生,便对沈泽点了点头。
这男生外貌条件不错,有种直爽而坏的味道,身高甚至和秦渡差不多,许星洲之前听过八卦,貌似在与他的初恋女友异国恋。
“林邵凡在那边。”
沈泽指了指华言楼门口,故意、带着一丝要看好戏的语气,道:
“——他以为你在里头上课,正在门口等你呢。”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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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得像是末日即将来临,华言楼前人来人往。
有人骑着摩拜从大门前经过,风吹过大地与高楼时,许星洲的裙摆被吹了起来。她无意识地拨了一下头发,然后在沈泽的指引下,看到了在玻璃门前等待的林邵凡。
许星洲今天没什么精神,做什么都恹恹的,抬腿朝林邵凡走去时甚至觉得腿黏在地上。
——就好像踩在一块融化的硬糖上一般,一踩,甚至有种夹起拔丝苹果的感觉。
林邵凡看到许星洲,立刻迎了上来。
“星洲,”林邵凡关心地问:“你没上课吗?”
许星洲没甚表情地说:“昨晚出去玩,玩的太晚,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林邵凡温和地道:“那我今天下午不耽误你太久了。你昨晚去干嘛了啊?”
“和一个师兄飙车。”许星洲诚实地回答:“挺累的,回来也很晚。”
林邵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是那个数学系的,给我们付账的师兄么?”
许星洲点了点头表示是他,却又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林邵凡便不敢再问。许星洲理智上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她对林邵凡太过冷淡,但是她实在是打不起任何精神来去做任何事情。
不想与任何人解释。
——却也无力对任何人发火。
林邵凡过了一会儿,又问:“那我们下午去哪里?”
许星洲几乎想说你如果想对我说什么你就直接在这里说吧,我今天实在是电量不足无法续航——可她还没说,就在眼角余光看到了秦渡的身影。
秦渡大约是刚上完课,正朝楼外走。
他臂弯里两本打印的讲义,封面上夹着两支中性笔和一只眼镜,一副刚上完课的模样。
风把他的卷发吹得凌乱,他把头发抓了抓,抬腕看表,又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许星洲看到他的动作的那一瞬间,无端生出了一种酸涩的希冀,他等会会不会看到我呢?他看手机,会不会是想看看我回复了没有呢?
——但是接着秦渡就在屏幕上一划,将手机放在了耳边,接了电话,背对着许星洲走远了。
许星洲:“……”
脑补太多,羞耻。
许星洲于是对林邵凡说:“下午我带你去周边吃点好吃的,你买点回去给同学当手信,正好我也想买。”
林邵凡红着脸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过了会儿,他一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僵硬地搭在了许星洲的肩上。
那群来参加比赛的少年们对林邵凡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他上道——林邵凡搭许星洲肩膀的那动作极其僵硬,还带着点儿羞涩和不自信,明显是在这之前的晚上一群年轻混球们耳提面命的结果。
“我想想——”许星洲却浑然不觉肩上多了一只蹄子,斩钉截铁地说:
“——我带你去吃甜食好了。”
正好我需要一点甜食救救我自己。许星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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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挂了导师的电话,回头看向华言楼的门口。
铺天盖地的是铁灰大风,头发将他的视线挡了大半,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条红裙子。
朱红的颜色实在是太适合许星洲了,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穿着各式各样的红裙子,无论怎么换身上都带着点红色。
许星洲是那种无论天气冷热都会坚持穿裙子的姑娘,犹如执念——好像那是她漂漂亮亮地活着的证明之一一般。
——秦渡看到的是,穿着红裙子的许星洲站在台阶上,她的高中同学——林那个啥,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搭着她的肩膀。
秦渡:“……”
发了一堆微信约她今晚吃饭也没回,秦渡眯起眼睛,正要发作——许星洲就和林邵凡说了几句话,和他一起吧嗒吧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