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瑜喝了喝咖啡,笑着对张新玠说:“名声?原来张先生还在乎这个?”
张新玠也笑了:“名利与我,自然是重要的,不仅是于我,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欢的。”
“所以,在你心中,名利比敏敏重要?”
“陆小姐,你如果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我还是很敬佩你的。”
陆天瑜笑了,套了半天,竟然没有套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她半开玩笑地说,“难不成,你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小青年互相爱慕了之后,才发现他们是亲兄妹,于是不得不含泪分手。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她钥匙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来解释张新玠一定要敏敏堕胎的残忍行为。
天瑜看到张新玠挑了挑眉,似乎心有所动。
天瑜笑着说:“张先生,对于兄妹恋这样的事情,如果敏敏愿意,作为敏敏的朋友,我还是会无条件支持你们的,至于名声什么的,虽然人言可畏,我劝你还是看开点吧,如果敏敏都不在意的话,你就别介意了吧。”
张新玠端起杯子也喝了点咖啡,他悠闲地挑了挑眉:“陆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敏敏是亲兄妹了?你也知道,我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你这种随意猜想,故意坏我名声的事情,我还是不能容忍的,即使你是敏敏的朋友。”
对于这场心理战,天瑜一开始觉得自己棋逢对手,可是她此时却落了下风。
到底是不甘的。
“张先生,虽然我还没有弄清事实,但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基于你和敏敏这样的情况,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张先生能不能如实地回答我?”
“那得看是什么问题。”
“张先生,你爱敏敏吗?”
天瑜问得很简单,张新玠答得也很明确。
“爱。”
比任何人都爱。
“如此,便很好了。”
待她弄清事实,解了敏敏的心结,那么其它事情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张新玠起身说:“陆小姐,谢谢你如此关心我和敏敏的事,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公司了。”
张新玠明明就是觉得她多管闲事了,但天瑜是谁,脸皮比猪皮厚的人,她入世得早,早就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她笑着说:“张先生太客气了,是我应该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见我,如果张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下次可能还会找您聊一聊。”
“陆小姐这么聪明有趣的人,如果你肯赏脸的话,张某还是很乐意的。”
张新玠走了之后,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秦玦。
“喂,天瑜。”
听了秦玦缓缓的呼唤以后,天瑜仿佛在迷雾之中见到了一束光,烦恼全部消散了。
天瑜说:“秦玦,你在干什么?”
“在批阅文件。”
“哦。”
“怎么了?想我了?”
“你不想我吗?”
秦玦没有回答,只问:“你现在在哪里?”
“刚在小扬的店里喝玩咖啡。”
“你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不用了,秦玦,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作为老板,提前下班影响不好的。”
“怎么影响不好了?去接他们的老板娘这是天经地义的。”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牵绊
天瑜回了家,她的头有些疼起来,可能是思虑过多的缘故。
夏季的白天好像比冬季的黑夜还要长上许多。
黎明也总是提前到来。
秦玦把天瑜送回家就又去公司了,公司有批货急需生产,崔甲出去跑业务了,设计部生产部供货商销售渠道……还有许多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外边太热了,以前天瑜一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打开窗户,吹着来自远方的自然风,呼吸着别样的空气,心情就会得到转变。
可如今是阴历六月,最热的天。
她不能打开窗户,只能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只有冷着,她才能保持清醒。
人的一生,总是会遇到各色各样的人,或许某人在你的人生里只说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者只见过几面,或许又会与某人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最后分道扬镳然后消散于茫茫人海永不相见。
老天总是这样,在很久很久以前,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或者让你刻骨铭心的事当做你人生的重大事件的开始,人生的伏笔总是这样在不经意之间就深深的埋下。
想转变,已经回天乏力了。
远处灯光点点,蝉鸣息声,暮色降临,屋外爷爷种的紫竹在夜空下摇曳着竹尾,阳光底下的万般热闹散去,星空下的孤寂传来。
天瑜仔细想了想今天和张新玠的对话。
张新玠今天说了两句话,让天瑜印象深刻。
他说,“我是敏敏的亲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敏敏能过得好。”
他还说,“就是我打掉了敏敏的孩子。”
天瑜反复琢磨了张新玠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往往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就想不出了。
这种感觉如四百米的长跑,明明终点就在眼前,只需冲刺就能达到,可是临近终点线的时候,跑步的人却摔断了双腿,只能对结果感到深深地痛惜。
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更痛惜的应该是自己的腿。
假设张新玠今天没有说半句假话,在这个大前提下,他说他是敏敏的亲人,但他明确地说自己不是敏敏的亲哥哥,那么他一定是爱敏敏的,而且从以前屡次找天瑜的情况来看,他真的很爱敏敏。
不是弄虚作假,不是道貌岸然。
敏敏刚开始“出国”那两年,每逢节假日时,他就来她的咖啡店里头,让她给敏敏打上一个电话,或者聊语音。
而张新玠,一个沉默的男人,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敏敏的声音,不言一语。
那时天瑜很鄙夷他的,天瑜问:“既然你担心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他说:“她不想见我,只要她过得好,那我就心安了。”
天瑜让张新玠听了敏敏的声音,且没有告诉敏敏实情,作为回报,张新玠给他公司的员工订了好几个月的咖啡。
如果张新玠爱敏敏,那他为什么要打掉他和敏敏的孩子?
他家那么有钱,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啊。
他说他爱名声,但明显,这么多年了,和名声比起来,他更看重的是和敏敏的情。
是他母亲的阻挠?不对,敏敏没有提起她妈妈,一点儿都没有,而且,她若是看不惯敏敏和张新玠在一起,也不会要自己的孙子死。
真相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敏敏确实打掉了孩子,因为她的确害怕张新玠。
可张新玠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排除了外在因素,就只有内因了。
难道敏敏的身体有问题?
天瑜记得,有一部电视剧有着这样的故事情节:一个男人很爱一个女人,但是女人生了病,如果生下孩子,女人就会死去,男人舍不得女人死,就让女人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难道真是这样?如此狗血?
不,不是这样,她怎么可以这么想敏敏呢,她好好的,身体倍儿好,而且张新玠一点儿也不紧张敏敏的身体,还给她买那么多零食。
既然敏敏的身体没有问题,难道有问题的是……孩子?
孩子会有什么问题?
天瑜猛然想起张新玠的话,张新玠说,“就是我打掉了敏敏的孩子。”
张新玠说的是‘敏敏的孩子’,他说是敏敏的孩子,不是说‘我的孩子’或者‘我和敏敏的孩子’。
一阵刺骨的森寒传来,天瑜不敢多想,但又忍不住推测。
天瑜想起敏敏说的话,敏敏说那天她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自己什么也没穿,和张新玠躺在床上,后来便怀孕了。
天瑜有些颤抖,也许她想的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难道……敏敏……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不自知?
难道这就是他要敏敏执意打掉孩子的真相?
难道这就是张新玠不肯说出真相的理由?
这样,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天,求求你,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当初什么也没有发生。
敏敏是如此单纯,如此善良!
天瑜来自遥远的银河镇,读大学前,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城。
一个人如果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扎根,必将要适应这个城市的脾气,要了解它的喜怒哀乐,要看清它的生存法则。
江大的风景很美好,可是刚进江大的天瑜却不能欣赏。
因为她来自遥远的农村,带了很浓重的方言,很少有人能听懂她的言语。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自信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是敏敏,不厌其烦地陪她练习着普通话,是敏敏,带她走遍了这个城市南南北北,也是敏敏,当她在寝室里肚子疼的死去活来时,为她煮着红糖水,更是敏敏,给了她勇气,为她提供了货源,为她打开了做生意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