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值不值得她以身相许?
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咄咄逼人。
天瑜只说:“他很好。”
“那比起我来怎么样?”
是否比他秦玦更优秀,是否比他秦玦对她更好,是否比他秦玦更爱她?
在座的各位似乎都屏气静神,望着他俩,就连平时絮絮叨叨的毛小扬和崔甲都不再言语。
毛小扬突然敬佩起秦玦来,她就这么赤裸裸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露了他高超的表白,他看了看天瑜,他也佩服天瑜,从来都十分佩服。
天瑜只是微微笑着,不羞不怒,优雅地回复:“你明天就知道了。”
厨房里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老刘应该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秦玦不再说话,这波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已经缓缓过去。
吴桐挺身而出,打了圆场,她说:“天瑜,你把电视打开,我们这么一大堆男人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事儿。”
吴桐转而问了问李清:“老婆,你知道这儿比较近的好看的地方么?”
“这儿群山峻岭,哪儿都是好看的地方。”
天瑜也知道,虽然都是熟人,不会太拘束,但这样下去,几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旁边还有各自的家属,也不好讨论男人间的私密话题,所以他们只能说说生意上的事,讨论讨论三国历史,但说久了,也会觉得枯燥无味。
离中午吃饭还有些时候,天瑜出了主意:“我家后边有个池塘,大家可以去钓鱼,后山的海拔也还适中,大家也可以去爬一爬。”
秦玦和吴桐约好要到处走走,说要看看她长大的地方,吴桐交代李清好好看电视。
李清是闲不住的,她等吴桐走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而毛小扬和崔甲似乎志同道合,拿着她贮藏的钓鱼竿便去钓鱼了,美貌与才华并存的房清雪被她家男人欺负,只能负责提桶子。
只有张新玠还坐在沙发上。
没过多久,张新玠就直接问她:“陆小姐,请问你有空吗?我有件事想单独跟你聊聊。”
“您说。”
“敏敏……你和她感情一直不错,这次你结婚,你有通知她吗?”
“没有,敏敏远在国外,我不想她特地为了我而奔走。”
张新玠说:“她回来了,她跟你感情最好,她一定不想样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的,你或许该告诉她你马上要结婚的事,否则她会留下遗憾。”
敏敏回来了?敏敏怎么没有和她联系,既然这样,那她必须把这件事儿告诉敏敏了,否则她也过意不去。
天瑜对着张新玠点了点头:“张先生,谢谢你的提醒,那我联系联系。”
张新玠和秦玦一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他比秦玦给人的感觉更温柔,没有秦玦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所以看起来更容易相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拾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看似球赛来。
其实是他应该说谢谢,谢谢她愿意帮她联系敏敏,因为只有她出面,敏敏才愿意回来,他才有可能与敏敏相见。
第一百零四章 落空
六月初八那天清晨,没有微风,天气凉爽,红日像被云层覆盖住,透过覆盖它的云,闪耀着万道光芒,像遮羞的少女的脸。
今天日历上写着:大吉,宜求嗣、出行、订盟、纳采、嫁娶、会亲友、进人口、安床……
今天,是她成婚的大好日子。
她没有紧张,没有不安,也没有激动和兴奋。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穿着红色高跟鞋,坐在大红棉被铺好的床上,等待着迎接她的新郎。
房间外热闹非凡,礼炮放了一次又一次,亲朋好友来了一波又一波,她也被前来观赏新娘子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秦玦他们去酒店里了,他们帮忙确认会场的布置,迎接宾客了,主持人也过去了,只等新郎把她迎接过去完成仪式了。
老刘到门口看了一遍又一遍,新郎还没有来。
已经过了快要过了拜祖宗的时候,吉时都快要过去,她爷爷有些待不住了,在一楼香炉前大喊:“新郎官怎么还没来,时辰都快要过了。”
原本喜笑颜开的老刘早已变了脸色焦急不堪,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昨天接到天瑜的电话,敏敏就比较激动,埋怨天瑜没有早些告诉她要结婚的事。
于是她连夜动身,迫不及待地往这边赶。
一大早,敏敏来电说说她快到车站了,于是张新玠便去车站把敏敏接了过来。
原本敏敏脸色是不好的,但是她推开门见到天瑜的那一刻,什么都没关系了,今天最重要的就是要亲眼看着她此生最好的朋友高兴的出嫁。
敏敏朝她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天瑜,然后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哽咽了好久。
“天瑜……你都要嫁人了,从今以后,你就要完全地属于别人了。”
“不会的,我的好敏敏,即使我嫁了人,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敏敏想,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独自生活,吃过了众多的苦楚,内心也足够强大,即使她们多年未见,可此时仍然像旧时那样,没有芥蒂,没有生疏,也许这便是“日久见人心”吧。
敏敏从纸盒拿出伴娘服,关上房门,穿了起来,她说:“天瑜,不管怎样,不管你同不同意,你出嫁时我都要站在你身边,当你的伴娘。”
天瑜也被敏敏弄的感动了,“怎么会不同意呢,咱们大学时就说好了的,如果你不在,那我就不会选别人随我出嫁。”
敏敏噗嗤一声笑了:“被你这么一说,怎么我感觉自己像丫鬟一样呢?”
随后敏敏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和一个礼品盒塞到了她的手中,她接过那沉甸甸的礼品时,也看到了敏敏粗糙的手。
也许这些年,敏敏过得并不如她说的那样好。
敏敏听见底下许多人议论,她问:“新郎怎么还没来?”
天瑜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新郎官半道被山贼劫走了吧。”
她们又互相寒暄了片刻,老刘再次走进了她的房间,一脸的不开心,她打了一个电话,怒气冲冲,皱着眉毛,眉中显示出一个“儿”字,母夜叉的本质此刻显露了出来。
电话接通了,老刘开了免提,老刘隐忍着滔天怒气说:“老李,你们家曾懿怎么还没过来?吉时都要过了!”
天瑜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想了解了解曾懿是整出可什么幺蛾子了。
老李说:“老刘啊,这婚我们不结了。”
老刘听了之后,差点没晕过去,再也不顾什么与老李多年的毗邻之情,她大喊:“李美香!你什么意思?五六十岁的人了,还乱开什么玩笑?”
老李也强势起来,吵架这种事,只要不是弱鸡,大部分的人都是遇强则强的潜力股,老李说:“我可没开玩笑!你女儿这样的皇后娘娘,我们老曾家可侍奉不起!”
“妈……妈……我来说!”电话里传来曾懿的声音,曾懿抢过电话:“刘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好,这婚我不能结了,是我没有福气娶天瑜这么好的女孩儿,天瑜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娶她。”
没等老刘怒号,曾懿就挂掉了电话。
呵,到头来,不是她不嫁,而是人家不娶了,即使她想嫁都嫁不成了。
还好,她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否则只能寻死觅活了。
老刘望了眼天瑜,生怕天瑜经不住打击,伤心难过。她心疼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她的婚姻之路如此艰辛
从前买膏药、收鸭毛鹅毛的、收雷公蕨的人常常因天黑而无地可住,那时镇上还没有旅馆,她刘和也没少收留过人家。
虽然她和老陆这辈子好事做的不多也不大,但这辈子绝对没做什么坏事,还常常去庙里烧香,算不得什么邪恶之徒,为什么她的女儿,却总是被人抛弃呢?
从前她以为天瑜和萧欢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却一朝风云变化,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时隔半年,终于好消息传来,天瑜说她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可她回来过年时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俨然受了情伤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缄默,生怕惹得女儿不开心,她知道天瑜的个性,虽然大胆,虽然聪明,虽然标新立异,但她绝对是有原则的一个人,绝不会越雷池一步。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女儿出嫁的日子,男方说不来就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天瑜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她叹了一口气,宾客满座,都是来喝喜酒的,份子钱都收的差不多了,却只能来看一场笑话了。
“喝喜酒的人都来了,要退婚也不早点,这可怎么收场啊!”
老刘跌坐在一旁,俨然没了主意,一身古典的暗色旗袍穿在她身上仿佛失了光彩,两条画好的弯眉也沉了下来,她深情悲愤,哀叹了一声。
老刘问天瑜:“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人家退婚了?”
天瑜毫无表情地说:“妈,你不是成天都守着我吗?我哪有机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天瑜倒是没什么,不觉得庆幸,毕竟她早就做好深陷婚姻的牢笼,被囚禁一生的打算了,但她也并不觉得解脱,毕竟他们家受了这么大的耻辱,即使几十年过去,也会沦为别人饭后谈资的笑柄,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今后会让老刘和老陆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