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个女人 (尤里斯)

　　李镇抬着头，毫无畏惧地迎接着他戾人的目光。
　　“我要搞程胤赫。”
　　方展年眉头跳了下，“你说什么？”
　　李镇看着他，撇了下嘴，笑。几秒后，方展年坐会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他笑看着李镇。
　　“你要搞程胤赫？你哪来的资本？”
　　李镇笑：“所以，这就是好处，得靠您的资本。”
　　“你借我资本，总是要还的。”
　　“有借有还，按规矩来。”
　　方展年满意一笑。
　　“希望到时候你能还得起。”
　　李镇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我得回去了。”李镇起身，准备离开。
　　“李镇，”方展年叫住他。
　　李镇握住门把，回头。
　　“你跟周迦在一起？”
　　李镇没说话，拉开门，径直离开。
　　在走廊尽头，万娇娇被拦着根本无法进去，她站在路口，担心着急，不断地抽烟，看到李镇平安无事出来了，她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吧？”万娇娇穿着细高跟鞋追着他的脚步。
　　空荡荡的走廊里。
　　李镇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走完一条走廊后，光线变暗了。李镇霍地转过身，推着万娇娇靠墙，胳膊用力抵住她的脖子。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舔着口腔内壁，极力忍耐。
　　万娇娇被压在墙壁，李镇突然发难，她不敢发声，只能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你，到底跟他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
　　万娇娇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李镇一拳头从她耳边落在墙面上，万娇娇吓得用力闭上眼睛。
　　“说实话！”
　　她闭着眼睛，摇头：“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
　　咬肌用力绷住。
　　他咬着牙，胳膊用劲抵着她脆弱的脖子。他看着她，眼底毫无留情的意思。
　　她无法呼吸，涨红了脸。
　　李镇收起视线，看向别处。
　　“周迦，他问我周迦！”万娇娇几乎是发泄般地叫了一声。
　　李镇松开她，双手插在裤兜里。
　　“你说了什么？”
　　他垂着视线，看着万娇娇慢慢贴着墙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脖子，满眼是恐惧：“李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合作几年，她没见过李镇发脾气，可以说是这个人几乎没有脾气。可现在，她想错了，每个人都有脾气，只是不会轻易放出来。
　　没人会把监控做到那种地步，只有李镇独揽了S市所有肮脏的监控跟踪生意。能做到这地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善类？即便是二十几的小男人，也不应该小瞧他。
　　“为什么要说周迦的事情？她是你朋友，为什么？”
　　“我不说，他会毁了我这里的！”
　　李镇笑了一声，“那我呢？为什么要泄露我的工作？”他蹲下身，盯着万娇娇，“哪一天我要是被人追着砍，我第一个就拿你来挡。”
　　万娇娇惊怔。
　　李镇起身，离开会所。
　　天亮之前，他总算是回了家。
　　他抹黑进了屋子，轻轻说：“我回来了。”
　　周迦翻过身子，闭着眼睛，抬起手，被他握在手心里。他拿过椅子上的凉席和薄毯子铺在地上，躺上去。
　　周迦的手还在他的手里。
　　他闭上眼睛。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现在过得好或许就够了。他不敢贪太多。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无人能例外。
　　


第42章 42
　　42.
　　隔日, 周迦醒来的时候，很奇怪，睡在地铺上的李镇居然少有的没有早起, 且睡得很沉。她坐在床上边, 看着他。
　　在隔日的清晨，阳光明媚, 窗台的仙人掌健健康康，再有在这个时候, 女人一起床看男人, 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说透了也就没那么浪漫了。男女之间感情中的浪漫有时候建立起来的速度是很含蓄的。
　　周迦放下脚，踩在毯子上。她蜷缩着身子，靠着床沿, 蹲坐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空气蔓延起类似暖暖的味道。
　　周迦踮起脚，左手撑着地面，慢慢的, 右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她俯身，向他靠近。她看见了他不长但也不短的睫毛，她俯身, 阴影投在他的脸上。
　　她慢慢沉下身，越来越靠近他。
　　窗外，属于清晨的阳光慢慢从别处投射到这间屋子里。阳光照在他的脚上。
　　这里的氛围啊，变了味道了。
　　突然一双手从她的腰间探过去, 然后轻轻抱住，她手撑在他肩膀上方的力度失去支撑，踮着脚——膝盖触地，接着，她的上半身半趴在他身上，那双手没有松开。
　　李镇闭着眼睛，动了动被阳光晒的发暖的脚。他发出很沙的声音——这是清晨醒来后，声带 第一次活动。
　　“周迦。”
　　他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睡得好吗？”
　　周迦以很难受的奇怪姿势趴在他身上，双手依然撑在地上。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与此同时，他说话声音贴着他身体在她耳膜里震动。
　　“几点了？”李镇问。
　　周迦看了眼窗外，“大概八点多了吧。”
　　李镇皱了皱眉，脚动了几下，感受到了阳光的热度以及到达的范围。他猜着说：“九点一十分左右了。”说着，他抬起头，下巴贴着胸上方，看向窗外，眯了眯眼睛，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后，头用力落回枕头上。
　　“九点零三分啊。”他猜错了。
　　周迦想起身的时候，又被他用力拉下。他闭着眼睛说：“再睡一会。”
　　她视线不经意飘到他，接着，她脸色一僵。
　　“李镇，你对我有感觉。”她看着。
　　李镇捂住眼睛，没说话。
　　周迦转过脸，下巴抵着他的胸膛。
　　“早上好啊。”她抬起手，摸过他的下巴。
　　李镇捂着眼睛，说：“是你招的，如果你不靠近我的话。”
　　“我还没碰到你。”周迦起身，用胳膊撑着上半身。她看着他的脸。
　　“你的气息，我一清二楚。”李镇移开手，睁开眼睛，突然就对上她的目光，他下意识要别过脸，周迦却已经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李镇反而更慌张了。
　　这是早晨，一个很不受控制且奇怪的早晨。
　　李镇抓着周迦的胳膊，迅速起身，蜷缩着腿，慢慢挪动着身子，离着她远一点。他捡起枕头，抱在怀里，遮住下半身。他看着她，目光突然变得羞涩。
　　他站得高，周迦俯身半趴在毯子上。这样的角度，刚刚好，不多也不少，看的清清楚楚。
　　周迦低头看了下自己，迅速直起身子，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她抬起头，看向李镇。他的紧张、羞涩都是隐性的，因为那些东西都在他的眼睛里，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一切都是正常的。这个男人生的真是巧，偏偏有一双能藏很多东西的眼睛。
　　她盘着腿坐在毯子上。
　　“李镇，你试过没有？”
　　李镇看到她晃了晃手，很快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她，缓缓摇头。
　　周迦诧异地挑了下眉，继而笑起来：“为什么不试试？”
　　李镇往前走了一步，拿着枕头，自己也盘着腿坐了下来。他看着周迦，有一些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里。他说：“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这种东西，貌似会上瘾，我不喜欢被瘾控制的感觉。”
　　周迦觉得脑袋里东西在渐渐被抽离。
　　李镇看着她。
　　“周迦，我很讨厌我的情绪跟着你走。”
　　周迦蹙了下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镇的话，李镇已经靠过来。对他来说，目前，最能缓解他难受的感觉，只能是亲吻了，他无法再进一步，他无法在那一方面做出主动的事情，说直接点，他怕周迦拒绝，怕自己的青涩，怕第一次之后会引发无法被控制的感觉——这个女人啊，就像电脑桌那块的桌角，他所有因为这个女人而发出的情绪都在那个桌角消磨的。
　　周迦的手要探过去的时候，李镇推开她。
　　“周迦。”
　　李镇用枕头放在膝盖上盖住自己。“周迦，我不需要，你不用这样。”
　　周迦看着他。
　　“真的吗？”
　　李镇抬起头，目光里有一丝慌。
　　周迦笑，半带着戏谑的意思。
　　李镇摇头：“不用、不用了，我去洗脸。”说着，他立即起身，跑进卫生间。
　　周迦在外面敲门，“真的不用吗？”
　　李镇在里面，握了握拳头，手臂上青筋暴出，压抑的感觉一遍遍在脑中过着。他想说话回绝，却发不了声，几秒后，他转过身，朝着门的方向过去。
　　门开了，露出一点缝隙。
　　周迦站在外面看着他。
　　这是一个带着味道的清晨。
　　各种奇怪的气味混杂一起。
　　周迦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关上。
　　李镇的瘾，是建立在这个人是周迦的基础上。他不能把自己的感觉说清楚，他知道，一旦说清楚，他李镇，真的就完了，完完全全就失去自我了。
　　“周迦，你爱我吗？”这个问题，他在心里问过很多遍，到了嘴边了，他又得吞回去，跟吞了把刀子似的，他问不出口，他不敢问，他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