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站在屋顶,侧耳细听,听不清的脚步声被开门声掩盖,薄唇微抿,手中剑柄不禁紧握几分,花满楼跳下屋顶,落后三步进入屋中。
屋内,连环十二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和石鹊师傅不知在说着什么,两人谈笑间黑衣人突然闯入惊着他们一下。鹰眼老七有一双铁拳,他当即出拳,拳风凌冽,擦得人脸皮发疼;石鹊师傅随后拔剑,与鹰眼老七配合无间。
三人对打之时,花满楼已经步入房中,正当他出手时黑衣人已至窗边,连石鹊师傅成名之技梅花镖都被黑衣人躲过。
追逐依旧,花满楼紧随起来,但奇怪的是屋内的两位前辈竟都不曾出来。
庭中,黑衣人又与人纠缠起来。
使得一手好钩的老粗人袁尺鸿竟然突发奇想在月下舞刀弄枪,而这破窗而出的黑衣人正好撞在他的钩上,不过袁尺鸿似乎饮酒太多,竟让黑衣人夺得生路,再次闯入屋中。
奇异的是当黑衣人闯入房间,看着这满屋碎片居然停下脚步,带着银色面具露出一双上挑眼自带风流的眼中露着惊讶。
只是没有时间给他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花满楼已经进来,剑声破空似是招招致命,可每每拆招又是一条条生路。
两人对招惊异,双方似乎对对方的招式都十分了解,缠斗间黑衣人踩到什么绊了一脚,眸光一闪顺势向后倒去。余光扫过障碍竟让黑衣人顿神一会,当另一阵脚步声袭来他才回神,花满楼似快非慢的招式也已到了门面。
黑衣人紧贴墙壁,右侧不远处是一个放着瓷器的柜子,此刻已经倒下,瓷器也已经破碎,左侧是古达生,他握刀而站,目光凌冽。
他看着满室零碎,眸光闪动间细不可查的侧开身子,花满楼剑招至,勾破黑衣人的衣袖但黑衣人也已经闪出屋子。
古达生与花满楼紧随其后,飞镖袭来是古鹊师傅的成名之技,环环相扣拦住黑衣人生路。
迫不得已黑衣人停下脚步,而后方,花满楼握剑而来。
月中天,黑而闷,藏于乌云之后的月缓缓露出摸样,照亮这一片明明光亮之极但又黑暗一片的院落。
听着暗器与铁鞋发生的碰撞声,花满楼提剑,不知是否巧合,黑衣人正好背对花满楼,若是成功,这一剑将刺入黑衣人后背,穿过胸膛。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刺耳却不入耳,此刻,花满楼的剑已经抵在黑衣人后背,若是有人推一把,那黑衣人必死无疑。
紫薇阁是特地为花如令的六十大寿建造的,来参加寿宴的客人大多住在紫薇阁。
花满楼与人追逐,怎么会逃过那些人的耳朵,只是他们大多知道些许事,所以当花满楼与黑衣人停下那一刻,原本十分宽阔的庭院瞬间站满了人。
他们个个手拿武器,神态严肃,一个庭院瞬间布满了冷冽的气氛。
只是事情发展不如他们所料,花满楼脸色神态变化,手中剑狠狠的摔在地上,向来温润的语气此刻含着无边怒意,“陆小凤!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未免开得太大了。”
...
孟河灯会,彻夜不眠,市集依旧热闹,河中河灯不灭,洛依、薛冰与赵雅楠映带着这满河的灯光回到桃花堡。
三人说笑着走进紫薇阁,却见紫薇阁气氛诡异,陆小凤穿着奇怪身上的背夹破裂说着她们不懂的话,地上扔着利剑闪着光芒、黑色的披风还有不知是什么的银色物质。
“雪丝缠。”
“雪丝缠?”
“天蚕冰丝、西域纯钢。”赵雅楠看着陆小凤身上那件破裂的银色背夹,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
“此两样稀物,雪丝缠当是刀枪不入。”
只是......三人的目光不由聚集到陆小凤身上,那破裂的雪丝缠以她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是人为撕开。
突然薛冰神色微变,她拉着洛依的袖子,红唇开合好一会才说出完整的话,“他,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穿着雪丝缠,场上气氛如此沉默诡异,薛冰不是愚笨的人,怎么会猜不出来。
听着薛冰的疑惑,洛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的目光从陆小凤身上移开,看着花满楼,他眉宇间是气愤是不满,舔了舔下唇洛依垂了垂眼眸,干涩道,“江湖总是这样,危险不断。”
“雪丝缠乃是当年净世纯音赠与桃花堡的宝物,怎会如此脆弱不堪。”赵雅楠语调不强,语气清淡似此话不是从她口中而出,目光冷而悠远,其中寒光一闪而过。
洛依侧目,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当时的猜测此刻印证,赵雅楠果真是净世纯音中人。
不过古籍关于净世纯音的记载太少,大多流于表象,洛依对净世纯音十分好奇,但也仅仅维持在好奇而已。有些事,历史都在刻意划淡它,她又何必只为一时好奇而坚持?!
“会不会是假的?”
想起陆小凤要做的事,洛依摇头,清淡的反驳,“以花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们拜托陆小凤做事,怎会拿次品。”
“那......”
“乌掌门呢?”
古达生忽然出声,带着疑惑,一双眼睛闪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有榜单有压力......
☆、标题怎么办?
乌掌门之死,让原本还滞留着欢庆的桃花堡瞬间充斥着疑虑、害怕和猜忌。
那早就歇下的仆役们不知何时起来,夜已深,可桃花堡依旧明亮,连孟河上不曾断过的河灯都被它比成萤火之光。
许久,天际微亮,桃花堡的主人客人们虽然心中有事可人是铁,不休息怎能让事情水落石出。
“在这庭院里坐了一晚,可是想到什么?”
花满楼没有睡,他比任何人都着急,那个杀乌掌门之人是否真的是铁鞋大盗?还是有人假借铁鞋大盗之名,以假乱真,肆意借机整花家堡?
可是,乌掌门尸体旁的铁鞋印记他不会认错,除了铁鞋大盗,他实在想不出这江湖上还有谁会有这样的‘爱好’。
“你一夜没睡,对身体不好。”
“谁说我一夜不睡?”挑眉,洛依傲然又淡然,听着花满楼的话,她下意识的抚上眼睛。
她在花满楼的对面坐下,带起一丝夹着点点凉意的暖风,风中是女儿的脂粉香气。
“我昨夜休息之时你就坐在这里,早上起来你还坐着,衣袍沾着水湿了大半。”
洛依的确一夜未睡,她房间正对庭院的这石桌石凳,她只要抬眼就能看见那一身绯衣,静坐于此,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就像是嵌着石凳雕刻的石雕。
她担心,夜不能寐,有心出去陪他又知道她若去陪他,他一定会大番道理,将她说得哑口无言,与其这样不如她在房内坐着陪他到天亮。
屋内的人是否真的睡觉,花满楼听力惊人自然知道,她陪他枯坐一宿,吹了一夜的冷风,他该回房休息的,不该坐在这让屋内的人担心他不得休息。
只是他心乱如麻,他想借着这夜晚的风将那掩盖着真相的迷雾‘吹’开,他想,他任性一夜却应该在任性之前让洛依睡下。
一夜枯坐,头绪万千如丝,杂乱无章,晨露浸湿了长袍,一点点触及皮肤带起细细麻麻的凉意。
本就是淡色偏红的衣袍,被晨露染色渐渐鲜艳,洛依见花满楼似是无所觉,秀眉微皱带起一片担忧,“你先回房换身衣服。”
“好。”花满楼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会回绝别人的好意,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放于心中藏在心中的人。
淡绯色的衣服还残留着昨日的喜庆,洛依突然出声,花满楼停下脚步。
“七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铁鞋大盗是陆小凤假扮的。”
事情经过如何,洛依便是和薛冰、赵雅楠三人在孟河边也知道,毕竟前一晚她与陆小凤‘彻夜长谈’,将这件事掰开了说,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他们都不想被花满楼知道关于铁鞋大盗再次出现是花老堡主策划的,他们都是不希望花满楼带着这个心结继续生活的人。
可是昨晚乌掌门之死,陆小凤将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看着那破裂不堪的雪丝缠,任何人都能想到那惊心的后果,薛冰更是脸色惨白,她不敢想如果花满楼没有发现铁鞋大盗是陆小凤假扮的,那一剑刺下去......
一想到这里,薛冰就觉得心揪起来,又像是被绞碎了一般,疼得她只能狠狠握着赵雅楠的手不哭出来。
不说与陆小凤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就说花满楼,洛依满心满眼的人,她不敢想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会产生什么后果。
只是震惊之后,松气之后,洛依想得更多这是不是阴谋,有人借着机会想除掉陆小凤。可是参与这件事的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他们与陆小凤的交情有些并不深厚,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真的只是误会?或者有人故意嫁祸给桃花堡?
“陆小鸡说,缠斗之时你在引导他出他最习惯的招式。”
花满楼昨晚看似拼命追逐,但实际上总是留着一条生路,招式招招凌厉可并不曾下死手,多年好友,如果陆小凤连这都发现不了,他真是愧于江湖人赠与的聪明人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