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琉璃道:“她的功夫很邪门。”
小鱼儿道:“邪门?”
单琉璃道:“你知道花惜香吗?那个与江玉郎一伙的秀美少年?”
小鱼儿想了想,点了下头,道:“记得,不就是那个可以去唱花旦的花公子吗?怎么了,他不是已死两年了吗?”
单琉璃道:“他是被柳云娘杀死的,我和无缺都看到了。那天,他与柳云娘在野外苟合,在办事的时候,被柳云娘杀了。杀了他之后,柳云娘还继续跟他,死了的花惜香一起好一阵子……”脑内似灵光一闪,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那女人不会是依靠吸取男人的……”
后面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小鱼儿也能明白,他强笑道:“看来我们都小看这女人了,她的狠毒不比江别鹤少。”
小鱼儿提防过很多人,却偏偏算漏了一个柳云娘。
他说,似喟叹般低喃道:“这女人啊果然不能小看。”
单琉璃颓唐地挨着石门坐到了地上,她的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这人啊,眼皮跳总不会有什么好事,男左女右,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跳了眼皮,就该多注意些了。
抱着膝盖,单琉璃咬了咬唇,道:“无缺,怎么样了……”
小鱼儿转了转眼珠子,道:“那沈夫人抓花无缺到底是为了什么?”
单琉璃道:“看上了他呗。”
小鱼儿忍不住道:“你确定是看上了?不是想宰了他?”
单琉璃冷笑道:“两年前,在宜昌花街的静怡楼上,第一次看到无缺的时候,那女人就看上他了,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表现得那么明显。没想到,时隔两年,她的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前段时间,就该把她杀掉的。”
她说这个杀字的时候,眉宇间多了一丝肃杀之意。
那是手上染满血腥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这一刻,小鱼儿觉得单琉璃既陌生又熟悉。
此时此刻的单琉璃让他觉得很像某个人,一个处心积虑想让花无缺杀掉他,却不自己动手的人。
心里竟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小鱼儿回神后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暗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单琉璃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那个人那么可怕,才不会同他一起说说笑笑呢。
单琉璃垂眸,突然说道:“恐怕……那位苏姑娘,还有荷露姑娘、铁姑娘她们都出事了吧。”
铁姑娘三个字震到了小鱼儿,他紧抓着铁栅,急道:“她怎么也来了?我不是让她走吗??她来这里做什么??”明明都让她走了,为什么铁心兰非得死心眼地跑过来呢?甚至跑到这个地方来。“她不要命了吗??”
单琉璃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命?该断当断,牵扯不清的,她会不来吗?小鱼儿,你知她对你的心思,也知你自己对她的心思。明明有情,非要做得无情,现在听到她出事了,就紧张,你不觉得有些晚吗?”
小鱼儿神色渐渐黯淡道:“她心里在乎的人太多,不是我故意那么说,她在乎我的同时也在乎花无缺。现在,你与你家的花无缺成了亲,她断了一个念想,就跑来关心我,你说,你让我如何不对她恶声恶气?”
单琉璃抽了抽嘴角道:“喂,不要说得好像我家无缺喜欢招蜂引蝶!”
小鱼儿苦涩道:“若她对我一心一意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对我一心一意的同时,还想着另外一个人。小璃子,那个位置,三个人太挤,一个人太孤独,两个人刚刚好,可为何她却能同时塞得下我和花无缺呢?”
半垂眼眸,她淡淡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她,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无缺现在顶着我丈夫的头衔,铁姑娘怎么也是断了念想的。至于你跟她,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无缺已无任何关系,你若喜欢她,便与她说清楚,欢欢喜喜在一起,你若不喜欢她了,便与她断个干净,放你自由,也放她自在。”
小鱼儿微微一笑,那笑中竟带了一丝讥诮之意。“小璃子,你说得轻巧,断了念想,那是你们单方面的,若她不肯断呢?断不了呢?”
单琉璃料到他会那么想,撇了撇嘴巴,她将自己的头靠在石门上,讷讷道:“我们还是别谈这情啊爱啊的事,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无缺虽不会有事,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听罢,小鱼儿长叹一声,道:“除非燕伯伯在附近,替我们推开这石门,否则你我要出这个山洞,简直异想天开。”
另一边,着了道,受了暗算的花无缺坐在一顶轿子里苦笑着,他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巾,黑巾扎得虽不十分紧,却十分小心。轿外的说话声很小,没过一会儿,竟一点也听不到,除了马蹄声。轿子继续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黑巾终于被解下了。
花无缺眼前骤然一变,黑暗的世界陡然变成了富贵辉煌。
这里,是一座堪比王孙贵族的庄院。
他所待的地方是一间女人的闺阁,轻纱帷幔,梨木幽香,宽大舒适的椅子,雕花的大床上放着崭新的红鸾被以及……艳红色的喜服。
此刻,花无缺便躺在这床上。
但他的眼睛,却没有去瞧房里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在想该如何离开这里。
在不小心受了暗算时,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不该犯的错误,他竟犯了。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就像一座废弃的空院般,万籁寂静。
突然,他听见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股淡淡的花香随着被打开的屋门,吹了进来。
这香味似曾相识,他是闻到过的。
一个穿着华服的美妇缓缓走了进来,松散的云鬓上堆满着华贵的金饰,她走到床头,俯身瞧着他。
视线与她交缠在一块儿,花无缺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沈……夫人?”那日,在白山君的庄院,她被掳进去后,便下落不明,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柳云娘没回话,她转过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突然笑道:“花公子,你可知这屋子是什么人建的?又是什么人待的?”
花无缺被点了穴道,自是动弹不得,他淡淡回道:“不知。”
柳云娘道:“这是平王所建的冷梅庄,亦是他的第六位夫人,最受宠的云妃所待的庄院。而我,便是平王的第六位夫人,云妃娘娘。”
花无缺叹了口气,道:“那请问云妃娘娘,你将花某带到……”
柳云娘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自从两年前在烟云楼上看到公子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此生除了公子,这世上无一人能配得上我。这两年来,我一直想着法子,希望你能瞧上我一眼,可是……”话锋突的一转,她厉声道:“你竟与那姓单的丑丫头一块儿差点毁了我的计划,不但如此,你还日日与那姓铁的鲁莽女子一起,与她同进同出,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吗?明明,明明在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这世上哪个男人看到我,不是对我卑躬屈膝,唯有你,唯有你从不正眼瞧我!”
花无缺听过很多这样类似的话,当然主人公不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会成为这类爱恨情仇的主人公,想想都觉得好笑。
他从未与这柳云娘有所接触,她是如何对他生出这般心思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回
嘴角边勾勒出一弯苦涩的笑容,花无缺虽然听过很多谈及如此隐晦耸人的话,但一个女子,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子如此坦然地在他面前说这羞涩晦暗的话,他还是有些吃惊不已的。
柳云娘瞧着花无缺的面色,银铃般娇笑起来。“你何必那么吃惊呢?这种话,你认为我不该说,是么?人啊,都是虚伪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些话不该说出口,因为它是罪恶的,可是这种事哪个人不会去做呢?只要是人,他都离不开性谷欠,除非他是个太监,或者本身就不能人道。”
花无缺听罢,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柳云娘笑道:“你莫要假装咳嗽了,男人啊,都喜欢假正经。”
她抬眼看向大开的窗外,接道:“公子,云娘不求别的,只求与你长相厮守,若你执意不愿的话,云娘只好对你的人下手了,那几位姑娘和那个叫江鱼的死小鬼,云娘不保证他们能好好活着呢。”
花无缺眼一动,皱眉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云娘看向他,一字一字道:“我,要与你厮守终身。”
花无缺苦笑道:“花某已与琉璃成亲,这一生只与她一世长安,至于云妃娘娘你,莫忘了,你现在是平王妃。”
柳云娘嫣然一笑道:“平王妃也好,沈夫人也好,那都不过是我一时无聊,找来玩的乐子。我要的人只是公子你,只要这之后,你与我好好的在一块儿,我保证你享有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势、金银和美人。”
花无缺叹道:“花某要的只有单琉璃一人。”
柳云娘轻盈地在屋里兜了一圈,然后才重新看向花无缺,笑道:“那丑丫头到底哪里好了?长相不如我,身材不如我,没钱没权,就是一丢在路边,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看他一眼的普通丫头。为何,为何你就是对她念念不忘?”说到后面,她那双明媚的双眸里带着一丝怨毒和狠厉。“我第一次见她就想杀了她,你知道吗?凭什么她就能待在你身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