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吧……”
猛地抬起头,单琉璃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她似乎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花无缺对她说‘我们成亲吧’这句话?这一定是梦,一个很大很美的梦。白色的雪飘落,一片片落在他们的身上,单琉璃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无缺伸手将落在单琉璃头上,肩上的银屑拍去,又轻轻地说了一遍。“琉璃,我们成亲吧。”
单琉璃抬手捏了下自己发红发冻的脸,讷讷道:“乖乖,真疼啊,原来真不是我在做梦?”
花无缺失笑道:“怎么会是梦?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单琉璃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要跟我成亲呢?”
花无缺道:“我希望与小鱼儿决战那日,你是以我妻子的身份陪在我的身边。”
眼眸微微瞪大,单琉璃从花无缺手里抱过小雪狮,来回走了好几步,过了半晌,她才停住脚步,看向他,道:“我,我们马上回去找裁缝做喜服吧。”
这句话说得极快,花无缺听到了,他轻轻一笑,走上前,在她边上道:“好。”
这亲事一旦确定下来,必然是要忙乎一番的。
喜服,喜酒,喜帖,婚礼上需办的一切事宜,花无缺只花了三天的功夫就全部弄好了。这场婚礼没邀请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人,哦,还有一只小雪狮。没有喜娘,没有观礼的人,没有高堂,没有亲朋,就独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换上一身大红喜服,长发挽起,配上凤冠,抹上胭脂,披上红色的头盖,单琉璃走出屋子,推开房门,红盖头下,一只手伸在前面。那是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她笑了笑,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那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开满了腊梅花的院子。与天地行了大礼,从这一刻起,她便是花无缺的妻子。牵着红色扎眼的花球,两人离开院子,去了布置好的喜房。挑开勾勒着金边的红色床帏,她踩在红木的宽踏板上,坐在床头,两只手叠在一块儿,紧紧地捏着红色的裙子。
用称掀起红盖头,烛火照应下,单琉璃那张俏丽的容颜印入花无缺的眼帘。将称放到边上,他伸手撩起落在她脸上的凤冠流苏,将其捋在凤冠侧边的凤扣上。单琉璃的脸在烛火映衬下,显得艳丽非常,她抬着头,盯着花无缺,那双眼亮得惊人。花无缺走到桌前,给两只杯子倒了酒,端着酒,将一杯酒递给单琉璃,道:“喝了这合卺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单琉璃接过酒,没说话,她笑着,与花无缺挽着手,喝下了这杯合卺酒。
这礼行了,这盖头掀了,这酒也喝了,单琉璃知道,待百年归老后,她必然是要与他葬在一块儿的。
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挑开勾着红帐的金钩,她与花无缺坐在龙凤和鸣的鸾被上,面面相觑。小雪狮被安置在隔壁的房间里,因为它还小,单琉璃特意给它做了个软软的小窝,供它睡觉。此刻,它就睡在隔壁。
合起来的红帐,地方狭小,她靠过去,让自己仰面躺在他怀里。伸手来到他发上,将他束在发上的红丝带给一扯,长长的发翩然落下,好似一泉黑瀑。她凝视着他的脸,觉得这世上再没有哪个人比他长得还好看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人,长得比他好看的,虽然小鱼儿与他眉眼相似,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小鱼儿没花无缺好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花无缺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她耳后,把玩着压在凤冠下的黑发。
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半晌,她才缓慢开口道:“今儿个算你娶我,还是我嫁你呢?”
花无缺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一直是如此,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直在配合着她。
她撑起身子,重新起身,与他面对面对视着,道:“你现在是我夫君了,对吧?”
花无缺含笑点头。
单琉璃笑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花无缺道:“什么事?”
单琉璃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活下去,与小鱼儿的那场对决,你怎么也要活下去,为了我,好不好?”
花无缺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眼里浮起一丝浅浅笑意。“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活下来。”
单琉璃听罢,笑着滑下去伏在他腿上。
花无缺看着她,伸手替她褪下重重的凤冠,凤冠拿下,长发散开,她看着他撩开红帐,将凤冠置于外头的那张凳子上。
“琉璃。”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没回应,只是将手抬起捂住,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撩起她一缕长发,花无缺看到她那只露在发外的耳朵,微微红了起来。
轻轻一笑,他低下头,在她耳侧轻轻说道:“琉璃,今夜我们就说说话,好不好?”
头动了动,单琉璃嗯了一声。
枕在他腿上,单琉璃静静听着他讲他在移花宫的事,那些时日不短,却尘封在心底已久的往事一点一滴全说给她听,一字不漏的。她听着,脑子里却想着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算让她听一辈子也愿意。
差不多到了二更天,她止不住眼皮打架,终是阖上眼眸睡了过去。而花无缺直至下半夜,三更的铜锣哐当哐当响起,打更在外头呦呵着,龙凤喜烛的烛火熄灭,方才停止诉说他的过往。低头盯着枕在腿上睡得香甜的单琉璃,花无缺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温柔笑道:“晚安,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回
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已是正午当头。抬头看了眼合眼未睁半分的花无缺,她眨了下眼,轻手轻脚起身,凑近他的脸,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本来打算亲完起床,没想到刚与他拉开距离,就被他一把抓住手。那双眼霍然睁开,漆黑如墨,薄唇微勾,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点了火就跑,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眼皮一跳,单琉璃冲他义正言辞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得……咳……滚床单是不对的!”
花无缺可没打算听单琉璃的,将她一个推倒在床上,狠狠折腾了她一回,等折腾完了,他还不忘笑眯眯道:“下回再敢,你知道的。”
单琉璃抓着鸾被,往后直缩到墙角。
她真没想到他竟然给她卯足劲的折腾!
人生头一回,不带那么整的!
再起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花无缺换上了月牙白的衣衫,长发未束,只是盘了半个髻,斜斜的插了那根她送予的玉簪。他坐在窗前看书,丝丝光线从窗外洋洋洒洒的撒在他身上,就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披着件外衣,单琉璃光脚踏在红木制的宽踏板上。“我饿了。”
放下书,花无缺朝她这边看来,问道:“要吃什么?”
转了转眼珠,她掰着手指,认真道:“千层糕、酥油鲍螺,八宝饭,果馅顶皮酥,巨胜奴,樱桃毕罗……”
花无缺听罢,失笑道:“吃得掉?”
歪了歪脑袋,单琉璃道:“不是还有你陪我吃嘛。”
花无缺点点头,起身道:“好,那我去去就回。”
单琉璃看着他,走出房门,话声刚了,身影已像轻烟般掠起。
穿上他给她准备的衣物,蓝衣蓝裙,裙摆处的梅花刺绣,绣工精致。一般嫁做人妇的姑娘需将长发挽起,可单琉璃本就不是个会打扮的姑娘,一如平常那般,她只是挽了一个恰好的半髻,在髻上插了两根银簪。
待花无缺回来的时候,她已将屋子收拾妥当,自个儿坐在院子里,烫了几壶热酒。手里拎着好几个纸包,全是她刚才所说的点心,迎上前,接过纸包,一个个打开,里面每一道点心都是热腾腾的。
拿起一块千层糕,吃在嘴里,又香又甜。伸手又拿了一块,递给花无缺,道:“吃吃这个,我觉得这千层糕做得比以往好吃多了。”
接过单琉璃递过来的千层糕,花无缺咬了一口,道:“果然比以往好吃。”
单琉璃道:“是吧?来,酒。”她拿起一壶烫好的酒,给花无缺倒了一杯。
喝着暖呼呼的酒,吃着美味的点心,看着冲他笑的单琉璃,花无缺想如果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能这样安宁简单,那该是多好啊。
可他心里明白,这样的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终有一日是要到头的。
“琉璃。”
“嗯?”咬着甜滋滋的樱桃毕罗,单琉璃应了一声。
“在休息一日,明日与荷露他们汇合吧,正好去趟龟山,我想去找找小鱼儿,顺便与那魏无牙会上一会。”他心里早就有所打算,与小鱼儿决战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他想在此之前,将一些事情处理妥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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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们一早就去长街寻荷露他们,果然不出一个上午就在一家客栈寻到了荷露他们。被他们在白山君那边救出来的慕容九和黑蜘蛛已离开,而那个改名叫铁萍姑的清影姑娘似乎一直想伺机逃跑,可每次逃跑,都被荷露给逮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