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这边,现在还是得多麻烦你。”
对于徐永芬的建国哥在无意之中需要麻烦到她的这件事,她正十分的求之不得。
于是,她倒也没多说什么的,回去便按照余振的吩咐做。
只是,在余振把宁兰下葬了之后,陆建国仍然一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一直高烧不醒。
余振没有办法,只得在他给陆建国开服汤药的同时,继续让徐永芬对陆建国和宁兰俩的孩子照看。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陆建国这烧竟然硬生生的烧了七天七夜才褪。
而他在烧退之后,却是也并没有醒。
余振一直在这陆家的小院里衣不解带的照看着他,直到他快要照看了已然陷入昏迷的陆建国一整年之后,他和宁兰的孩子都已经会开口说话了,这人依旧没什么要清醒的意思。
而他们这陆家村里也是在时不时地疯传,常常说什么那昏迷不醒的陆大夫和他隔壁的徐寡妇有那么一腿。
余振听此,每每不得哀叹一声。
然后,便又是在那里沉心静气的钻研医术,企图用他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早些能将陆建国这人给唤醒。
这天,余振外出去采药,徐永芬又抱着陆建国跟宁兰的孩子过来看他。
这会儿,趁着没人,徐永芬竟大胆的跟他轻擦了擦身。
偏偏就在她轻扬着嘴角,正要收回手的时候,竟是被陷入昏睡当中的陆建国狠狠一抓!
然后,他竟猛地坐起身来,大喊:“兰儿!”
徐永芬的心,顿时一凉!
她眸光复杂的赶紧收回手,脸上又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丝欣喜。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道:“建国哥,这都一年多了,你可终于醒了!”
在徐永芬这话落的第一瞬,陆建国便在那里皱眉冷声出口问:“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永芬原本欢喜的心中,不由憋闷一瞬,她在那里敛眸说道:“建国哥……我是徐永芬,你又忘了吗?”
“又?”陆建国在这里不禁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然后,他在那里皱眉想了想,竟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突然间,他好像是连自己也忘掉了,忘掉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陆建国不禁起身坐在床边,凝眸沉思一瞬。
半晌后,他竟突然出声道:“我的医书呢?”
“啊?”徐永芬怔愣一瞬,不太懂他这个人连别的什么东西都忘了,怎么又会平白无故的记得这个。
徐永芬心里不由泛起疑惑,眸光一转,便趁陆建国自己反应过来前,赶紧接话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放在那边屋子的,我去帮你找找!”
徐永芬这话音一落之后,她便自己出去了。
而独身一人坐在床边的陆建国却是在那里呆呆地想,为什么他会一出口就问这句话呢?
医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么?
陆建国仅这般想着,脑海里便不由开始浮出来点点印象。
那是怎样的医术?
不,它至少不会是普通的医书!
他隐隐记得那里面有好几样东西是从他父辈那个时候就留下来的,而他……而他在找到之后也只翻动过一次,然后便……然后便……拿了其中一本医书,在那里常常半夜起来,为了一个人写什么……
可是,当时的他,又是在写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的他,什么都记不得!
陆建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这时痛得几乎快要炸掉了,正当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对着他屋子里的桌子用力一砸的时候,正在隔壁努力帮忙翻找着医书的徐永芬却是不由得惊了惊!
许是因为,她是在得了陆建国的允许之后,才进的她和宁兰的那间屋子。
第一次,徐永芬竟是觉得自己能在这院子里边儿主动挺起胸膛。
她在进了屋子之后,倒是动作迅速的在那里翻找。
她一边帮陆建国找医书,一边又忍不住的起了小心思。
果然,很快的,就让她翻找到了陆建国平日里收纳贵重东西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有一道锁,可不知什么原因,那锁竟只垂挂在了一边儿,简直彻底方便了徐永芬这下翻找的动作。
她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然后微眯着眼睛,在那里一本一本的将其翻找。
很快地,她便发现了让自己极为感兴趣的一样东西。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幅卷轴!
还是做工和品味看起来都很不错的卷轴!
徐永芬微眯了眯眼,心下好奇心驱使。
她深吸口气,竟是“哗”地一下就用力展开了那幅卷轴!
而她在这里亲眼看到了那画中人之后,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嫉妒!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
徐永芬见了那幅画不禁暗自咬牙,幸好,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匆忙之间,徐永芬在眯着眼睛看完这幅卷轴之后,便不由重新将它原封不动的收好。
紧接着,在她听到又是一阵桌椅晃荡声的时候,便在那里复杂着脸色,将她在这里所找到的这些东西全部给一样不落的交到了陆建国的手里。
陆建国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不由眼神复杂的抬眸看了徐永芬一眼。
不知为什么,站在一旁的徐永芬晶石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十分的心虚。
果然,陆建国下一瞬就在那里问:“全部都只有这些了吗?”
徐永芬点头,紧接着,便抿唇不语。
他们两人的气氛在这时不免僵持了一瞬,却是不曾想,竟在这时,徐永芬所抱过来的那个婴孩儿,硬是在那儿开始哭闹着开口:“爬爬,麻麻!”
“爬爬,麻麻!”
听到动静的陆建国,在这会儿,竟没来由的心一软。
他顺着这一抹格外软糯的声音,往那边一看,问道:“这是谁的孩子?”
“我的?你的?”
听到他这样一问的徐永芬,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一颗心,不由猛地一跳。
她在暗地里不禁瞅了陆建国半晌,然后似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带着点玩笑的意思开口道:“这当然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他从一生下来,可差不多就是我在养!”
徐永芬这话听到陆建国的耳里,便是完全误会了。
几乎是彻底,误会成了他跟她的孩子。
然而,除了陆建国本人以外,怕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在后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竟然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对她最心爱的女人无端愧疚了许多年。
“那他叫什么名字?”陆建国看着这样软糯可爱的小婴孩儿,难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唇角竟是也泛出了那么一抹久违的笑意。
徐永芬看着他这样的笑容,不禁微微一怔。
她动了动嘴唇,却是在这时,出口低声说:“他现在还没有名字,只等着你来取。”
陆建国闻言,便不由颇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是责怪的说道:“你身为母亲,这么久了,怎么还能不给孩子取名字?”
“我看他这般灵动可爱,不如……就叫……志……”
“远!远志!陆远志!”未等陆建国把这话说完,徐永芬当即就厚颜无耻的上赶着往这里面活生生的插了一脚。
陆建国闻言,不由再度抬眸看她一眼,盯了她半晌,然后道:“是个好名字。”
殊不知,他在说这话的同时,脑子里却是在那儿想,当年,到底是谁,是谁在他的耳边对他说,让他去参军,去部队……那个人,是谁?
徐永芬和陆建国两人愣是在屋里相处到快要晚上的时候,才等得余振回来。
而在余振回来的时候,首要任务便是习惯性地走过来给陆建国诊脉。
但当他看到已经从昏睡当中清醒过来的陆建国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稍稍一愣,然后把诧异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徐永芬。
而这时的徐永芬在看到余振回来的时候,则是不由得心虚了好一阵,心想,完了完了,她怎么在撒谎的时候,就忘了还有这人在!
到时候,她在她的建国哥那里所说的那些话,到底又该怎样圆?
果然,等余振给陆建国把完脉,他们两人又在里面长谈一阵,直到徐永芬再次踏进这间屋里的时候,气氛便已经不对了。
不得不说,这会儿已经从余振那里得知了不少真相的陆建国看向徐永芬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的目光里除了流露于表面的那一层淡漠之外,还对她隐隐多了层痛恨与厌恶。
徐永芬独自站在那里,一个人慌里慌张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她的本意是想再去跟陆建国说会儿话,却是不曾想,余振这人竟直接开口替陆建国拒绝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徐夫人,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室终究不会太好。”
“夜已深,你不妨先把这小孩儿给抱过去吧,然后等到明天,你若是有什么要说的,才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