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中医也不错。”季岸说。
江舟睨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了?”
“江舟!”屋外,传来周映光急切的呼喊。
“江舟!”还有阿英的。
季岸和江舟连忙去看,只见大雨中,阿英打着伞,周映光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
“怎么了?”江舟上前,查看女人的症状。
“她浑身湿透地走进我店里,刚进来就晕过去了。”周映光快速回答。
“那个时候我刚好在铺里卖栗子,然后映光哥就叫上我,带她一起回来。”
江舟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滚烫,在发烧,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身体虚弱,体力不支,便晕倒了。
“她发烧了。快,把她抱到楼上去。”江舟对周映光说。
“好!”周映光回答。
“你去拿点毛巾来,还有冰块。”江舟对季岸说。
“嗯。”季岸回答。
江舟急忙跟上来,见阿英还杵在那儿,“阿英,你也来,我需要你帮我一起给她换衣服擦身体。”
“好,我来了!”阿英也跟了上去。
给她脱了衣服,江舟正好给她量了体温,39摄氏度。
已经是高热了。
39摄氏度及以上的高烧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等下,先别给她穿衣服,盖好被子。”阿英刚要给她穿衣服,便被江舟阻止了。
“哦。”
周映光和季岸还等在门外。
“周映光,你去把我房间里红色的行李箱给我搬来。门没锁!季岸,你去炖你的鱼汤!”
“好!”
周映光打开门,拖着箱子,箱子老重,直到看着江舟打开行李箱,里面密密麻麻居然全是药。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江舟对看着傻站着的周映光,说道。
“她的体温很高,你去用32-36摄氏度的温水给她给她擦四肢、胸、背、颈。”
“好!”
江舟说完,也去用毛巾包住冰袋,敷在她的前额处。用凉水浸过并拧干的毛巾敷在她的浅表大动脉处。
浅表大动脉主要是指颈旁、腹股沟、腋窝和腘窝。
39摄氏度的高烧,必须积极降温。
但是,江舟不了解她有过什么病史,不敢轻易用退热药物肌肉注射给她降温。
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法。
她的嘴唇很干,应该是高热导致失水。
江舟给她注射了葡萄糖。
阿英乖巧地一直给她擦身降温,江舟起身,对阿英说,“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
“嗯!”阿英回答,“我会照顾好她的。”
……
“怎么样?”周映光问。
“39℃。不知道病史,所以不敢药物降温,阿英正在帮忙擦身物理降温。能退热就好,不然,得上医院。”
“嗯。”周映光回答,脸色不太好。
江舟看着他。
感受到江舟的目光,周映光解释,“她就倒在我面前,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那你就在这儿守着吧。”
江舟下楼,去厨房找季岸。她叫他熬汤,为了这女孩醒来后能喝上,补充能量。
还有就是,她想喝。
季岸站在厨房里,撑着灶台,耐心的等待。
江舟突然感觉到一种温柔。
“还要熬多久?”江舟走上前,站在他的身后。
“还有一会儿。”季岸说。
“别放什么中药。”江舟补充。
“好。”季岸应允。
窗外的雨还是没有一点变小的样子,江舟凑近,将头靠在季岸宽厚的背上,她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
“江舟。”
“嗯?”
“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我什么都没干。没碰你、没摸你,还想怎么样?”
鱼汤的香气氤氲着,窗外下着雨,两个人静默在那儿,像一幅画。
季岸微微欠过身,江舟便抬起了头。
他这是在拒绝她呢。
“我后天要回上海一趟,你送送我么?”江舟盯着他的背,说。
“好。”回答的毫无感情。
江舟不死心,“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干脆利落。
“可我会想你……的身体。”
她只沉沦于肉欲。
其他的,她不会想,也不敢想。
她不敢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季岸身上,尽管他可以让她的身体苏醒。
但是,能让她苏醒的,或许还有别人。
……
江舟把阿英叫下来喝鱼汤,还有周映光,他们两个守了很久。
没想到还没进屋,阿英便跑了过来,惊喜地说她好像退烧了。
江舟去查看,果然退烧了,便和阿英一起给她穿了衣服。
衣服是周映光的,裤子是江舟的,江舟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别人穿在身上。
女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雨天,天黑得快。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阿英,她一直待在屋里。
“醒了醒了!”阿英在楼梯上,喊楼下的人。
“你感觉怎么样?”江舟问。
“我……好多了。这是哪儿?”女孩茫然。
“这是我家,我叫周映光。你在我的店里晕倒了,她是江舟,是住在我家的医生,他是季岸,还有这个小姑娘是阿英,是她们救了你。”周映光说了一大堆。
“周映光……”女孩重复,“谢谢你们。我叫……伊粲。”
第十一章:喜夷客栈
伊粲交代了来夷山的缘由,原来她是一个中文系大学生,来这里寻找写作素材。她丢了伞,又迷了路,体力不支就晕倒了。
很多人都会去一个地方,寻找写作的灵感,记录下在那个地方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并不稀奇。
阿英端来鱼汤,让伊粲喝下。
周映光和阿英都淋了雨,季岸为他们熬了浓浓的姜汤。
伊粲喝了鱼汤,恢复了一点体力。
“你来这里寻找素材,那你住的客栈在哪儿?”周映光问。
“夷安镇。”
“夷安镇?”周映光和阿英惊呼,季岸拧着眉心,只有江舟一脸茫然。
夷安镇到夷山村,有好一段距离。隔着两座山,况且雨天山路难走,就得绕道,开车最起码也得两三个小时。
“嗯,我包了一辆车,早上六点就出发了。”伊粲小声说,“到了以后,伞落在了车上,等到我发现的时候,车已经走了。后来,我就迷路了,淋了雨,迷迷糊糊进了一间铺子。”末了补充一句,“还好遇到你们。”
“就你一个人?没有朋友一起来吗?”周映光问。
“我一个人来的,”伊粲回答,“写作嘛,不想被人打扰。”
“那你怎么会突然就来夷山了呢?”阿英问。
“本来我就打算来这里,但是订客栈的时候,订错了。老板说不给退,我就只好晚上在那儿住着,白天到处逛。”
“黑店。”江舟插上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周映光说,露出他最标准的微笑,“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明天我们再送你回去。”
伊粲有些迟疑,她的面容很清秀,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和江舟截然不同,气质和阿英更相似,“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我睡了这里,是不是你们就有人没地方睡了…..”
“你放心,我家开民宿的,房间多,不差你住着。”周映光拍拍胸脯。
伊粲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衣服……”
“你放心,都是阿英和江医生给你换的。”周映光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衣服我会过来还的。”伊粲说道。
“哦,没关系。”周映光木讷地说道,突然就有点害羞。
“裤子不用还了。”江舟说。
“嗯?”伊粲疑惑。
“扔了就行。”江舟说。
伊粲有些尴尬,“对不起……”
“没事儿,她就这样。”周映光打圆场,“额,医生嘛,她有很严重的洁癖!”
阿英也继续说,“对对对,江舟有洁癖。”
江舟看着阿英和周映光,两人一搭一唱的,真是善良极了。
季岸站在一边,始终保持沉默。
“那就谢谢你们了。”伊粲再三感谢。
周映光送阿英回家,季岸倚在门边,抽烟。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抽烟。”江舟从楼梯上走下来。
“有心事?”江舟问。
“没有,烟瘾犯了。”季岸淡淡地回答。
“给我来一根。”江舟说。
季岸看向她,当着她的面,把烟掐灭,细碎的火光熄灭,只有一瞬间,最后,只剩一点白烟。
“不给就不给。”
江舟看向外面,借着屋里的灯光,能看到淅沥淅沥的雨滴,雨滴渐渐变小,变成细细的雨丝。
江舟的脑海中突然响起杜丽娘凄凄袅袅的嗓音: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第二天,周映光准备动身送伊粲回夷安镇,季岸去看店,没想到村长来了。
“映光啊,小季,还有江大夫,我有件事儿啊要跟你们说……”村长看到了站在客厅的伊粲,感到奇怪,“诶?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