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该死的景哲为什么要招惹邵晓珍呢?
“晓珍,你跟我来。”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们一直没机会聊聊,反正这个宴会很无聊,你陪我说会儿话。”
我们走到专门供应咖啡的沙发区,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邵晓珍似乎是很紧张,两只手一直放在腿上紧紧的交合着,她这个样子,就证明她也知道她和景哲的路不好走。
“晓珍,放松。”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你和我都是这样子,你预备后面怎么办?”
她一听我说“后面”,顿时皱紧了眉头,眼睛也有些发红。
“学姐,我和景哲是不是没戏?”她压抑着哭声问我。
“你认为呢?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吧。”我说。
邵晓珍又一次低下了头,踌躇了半天才说:“我知道就凭我的家世背景,我连景家的院子都进不去。可是我……”
“那你就是明知道结果,还想和景哲在一起?”
邵晓珍点点头,又道:“哪怕我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分开,我也心甘情愿。”
“傻丫头。”我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听完邵晓珍的表态,我就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爱情这东西就会这么使人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无所畏惧,可同样的,当时有多么的不顾一切,最后就会有多么的伤人。
景哲不比我,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盛景的。
在婚姻大事上,我好歹能有一点点选择的权力,这从当初景辉是同意我和聂宸远在一起的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而景哲不一样,他需要一个拥有足够高度,可以完全和他身份匹配的妻子。
很显然,邵晓珍差的太远。
但是爱情这东西,谁又说的准呢?
“晓珍,你害怕吗?”我问她。
她冲我点头,含在眼里的眼泪也“刷”的掉了下来。
我不忍心再说什么,这都是从缘分开始那一刻就注定了的无奈,不是我的力量可以左右的。
“晓珍,听着。”我转了转身子,正冲着她,“我不会阻拦你和景哲在一起,这是你们的恋爱自由。但是我必须如实的告诉你,如果你和景哲想要长远的走下去,你将面临的困难可能会是超出你的想象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学姐,我知道。”邵晓珍说。
“但是我最想很说的是,一定要明确自己要什么,也一定要学会适当的冷静,别让将来的自己后悔。我不完全认同女人在感情里是弱势,但是女人真的很容易受伤,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邵晓珍听完我的这番话,稍稍蹙起了眉头,没有言语。
不一会儿,景哲跑过来找到了我们,瞧他那着急的样子,估计以为我是大灰狼会吃了邵晓珍。
他二人谁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同离开。
我坐在沙发上又是一阵良久的思考,只不过想来想去,也并没有什么头绪和结论。
最后也是起身离开,准备去找沈容与。
中途,我碰见了正在和人寒暄的韩萍,她见我来了,还高兴的将我介绍给了这些豪门太太们。其中有几位,我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倒不算很陌生。
等这些豪门太太一离开,韩萍就对我说:“累了吧?脸都笑僵了。”
“没办法,这样的场合想不笑也难。”我说。
韩萍颇为同意的点点头,然后又说:“今天小哲迟到了,刚才被老爷痛骂了一顿。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早出晚归的,还总是魂不守舍的。”
我不知道韩萍这话是在试探我什么,还就只是单纯同我抱怨两句,可这都足以说明景哲和邵晓珍的事情已经被注意到了。
“小昕啊,我听说容与认识很多高官家的千金,她们知书达理,品学兼优。”韩萍笑了笑,意图相当明显,“你是不是可以和容与说说?你看,小哲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正经谈个女朋友了。”
顺着她这话,我也算是帮景哲打探了一下,便问:“您很看中门当户对吗?”
韩萍讶异,不假思索的就说:“这是自然啊!不然呢?难不成小哲要娶个打工妹吗?”
我心下一凉,心道连韩萍尚且如此,不知道景辉那边的态度会有多坚决。
“小昕,小哲的事情,拜托你多费费心。”韩萍又道,“你看你嫁的这么好,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弟弟娶得也好。再者说了,如果小哲真的娶了一个官家小姐,咱们家和政界那边的联系不就是更密切了吗?”
从前,我还真的瞧不出韩萍有这样的野心。
我只当她是景辉身后默默无闻的贤妻,劳心劳力的操持着整个家,把这两个男人都照顾的很好,没想到她似乎也懂得“利益为上”的生存原则。
“可万一景哲有喜欢的人呢?又或者给他介绍的人,他不喜欢。”我接着道。
韩萍似乎觉得我这话有点儿搞笑,直接说:“他自己再喜欢,如果和咱们家的条件不符,不也是白搭吗?如果他不喜欢,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喜欢了。你看你和容与,现在多恩爱!”
我没想到韩萍还拿我和沈容与的例子作为了标榜!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会像我和沈容与这样的夫妻?韩萍以为我们是日久生情,可她不知道的是沈容与等了我十二年。
我们能这么幸运的走在一起,并且爱上彼此,这是上天的眷顾,可绝不是被日子给硬逼在一起的。
“小昕,总之你可要想着你的弟弟。”韩萍又说。
我见她如此势力,也就再无话可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找到沈容与的时候,他正在和人交谈,是个女人。
她看起来约莫着得有五十岁了,头发有些灰白,个子挺高,穿着一身棕色的职业装,腰板挺得笔直,颇有几分程英慧军人的英姿。
“昕昕,来。”沈容与牵住了我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孟龄,孟教授,是我哥原来在大学时期的老师。当年我去瑞士的时候,孟教授也在。她包的饺子,天下无双。”
听到沈容与的介绍,我就知道这位孟教授的位置很重。
立刻伸手了手,我微笑道:“孟教授,幸会。我叫景昕。”
孟龄和我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透。
但是这样的情绪转瞬而逝,我几乎是还没又完全捕捉到,就消散了。
孟龄和蔼的笑笑,握住了我的手,说:“幸会。没想到容与的爱人这么漂亮,他可是有福气了。”
“您太过奖了。”我说。
“教授,我记得您喜欢吃马卡龙,这样的甜食,您现在还喜欢吗?”沈容与道。
孟龄一听就笑了,回答:“怎么?年纪大了,还不许吃甜食?你小子这就去给我拿两块儿过来。”
沈容与听后拍拍我的手,然后就去了。
孟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着对我说:“沈太太,容与很爱你,也很尊重你。”
我心里也这么觉得,对孟龄说:“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景就好。”
她点点头,喊了一声“小景。”
而后,她又说:“听说你们是去年结的婚,我当时应该是在英国任教,没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真的是可惜了。”
“英国?您不是在美国教书吗?”
“原来是的,修和一走,我没过两年也离开了。”孟龄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却没想英年早逝,着实令人扼腕。”
我看出孟龄眼中的伤痛,便知这段师生之情很是深厚。
“那您这次回国,是回来探亲还是准备常住?”我转移了话题。
孟龄回答:“安顿下来了,不再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道:“落叶归根,还是在自己的祖国生活,心里踏实。”
“是这个道理。”孟龄笑道,“小景啊,听说你今年二十六了,是不是打算和容与组建一个三口之家了?”
我没想到孟龄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只不过转而一想,她是沈容与的长辈,这问一问也属正常。
“有这个打算。”我小声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我昨天刚和沈容与说了不做措施,他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比每次还要卖力气,足足折腾了我好几个小时。
“容与也二十九了,该要一个了。”孟龄说,“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也尚算年轻,再多享受一两年的二人时光也未尝不可。”
听孟龄这话的语气,原来她是不希望我们要啊。
我没多想,只道:“顺其自然就好。”
没过一会儿,沈容与端着两个小碟子过来了,一盘是马卡龙,一盘是蛋挞。
沈容与把马卡龙给了孟龄,然后就对我说:“你尝尝看,就剩这两块儿了,我都没舍得吃呢。”
他惯会这样邀功,无非就想我亲一口,又或者是抱一个,但我今天偏偏不接这个茬儿。
接过碟子,我说:“你个大男人不要吃些,还是我来吧。”
说着,我就咬了一口。
那味道即刻在嘴里化开,我也瞬间知道这是福满记的蛋挞……
“你怎么能抛下我吃独食?”
沈容与没待我反应,就拿过我手里咬过的蛋挞,照着我的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之后,他便也不说话了。
我将盘子给了路过的服务生,然后拿出纸巾给沈容与擦手。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忽然死死握住了我的手,甚至是弄疼了我。
“你们夫妻俩……”孟龄笑了起来,恰好打破僵局,“这还是不是该用年轻人口中的秀恩爱来形容?还有什么?喂了我一大把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