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他可能真的知道什么!
一把握住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我激动道:“老师,您不能瞒我啊!我妈当年如果真的受了什么冤屈,又或者是遭受了什么事情,您都要告诉我!”
赵启画慢慢垂下了眼眸,似乎在以此平复心绪,开口道:“那些事情都是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
“您说什么?”
他抬眼再一次看向了我,又说:“我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你,但我可以说这个人是居心叵测。月岚当年因为这件事大受困扰,你是爸花了重金才把事情给压下来。可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或许只有你妈自己才清楚。”
听他如此说,我原本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松开,燃起的希望也渐渐破灭。
可是转而一想,我马上又问:“老师,您不是在骗我吧?我妈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启画反问我,“当年这件事,记者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真看见了一样。可是从头至尾也是只有文字,再来就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根本就是不足为信的。”
“可是……”
“你想想,你妈出身普通,只是个没有任何名气的小演员。”赵启画再一次打断我的话,“能嫁进当年津华市威震四方的景家,有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瞪大眼睛审视你爸妈的生活?你以为只有现在的明星和名人会拿来被消费吗?以前也会。”
赵启画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这个事件只是当时的媒体捕风捉影,实际是个假新闻了。
可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的话让我觉得不像是假话。
尤其是如果我妈真的遭人强暴,那就可以十分合理的解释景辉和她夫妻关系破裂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我和赵启画认识这么多年,他一直那我当女儿一样疼惜着,从来没对我说过谎话。
“丫头,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赵启画问我。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不知道。是个男人,声音挺低沉的,大概是在刻意压低的。”
赵启画顿时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在思忖什么,过了好久才和我说:“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想趁着景家潦倒的时候,浑水摸鱼。你切不可上了他的当!”
这话倒也是存在极大可能的。
那就是电话里的男人根本就是装神弄鬼,想趁着这个时机,狠狠的敲诈一笔。
“丫头,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免得跑一趟了。”赵启画忽然转移了话题。
只见他转身去了卧室,然后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信封,里面装的居然是张银行卡。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他把信封塞进了我的手里,笑道:“跟景家的财产比,这就是九牛一毛。这是我给你爸买营养品用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他适合吃什么,不适合吃什么,所以干脆实在一点,我把钱给你,你给你爸买合适的。”
我马上摇头,将信封又还给了赵启画,说:“这钱我不能要。老师,我这边一切都好,您不要操心。”
“我这哪里是操心?”赵启画笑了笑,“我这不是慰问病人吗?你爸和我的交情不深,可是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只是聊表心意,你不要想那么多。”
“您现在已经退休了,不能乱花钱,您赶紧收下!”
我和赵启画因为这张卡推搡了起来,我是说什么都不肯收下,他是说什么都要给我。
最终,他急了。
“怎么?看不起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钱吗?”他一气之下将卡摔在了桌上,“钱都是身外之物,为的不过是代表此时的心意而已,你怎么如此迂腐?是我教给你的吗?”
我一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真的是没了词,只好将卡收下。
事后我才知道,这卡里竟有二十万块钱,这得买多少营养品?
……
告别赵启画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邵晓珍来电话说,景哲已经到医院了,他的意思是别所有人都围着景辉,那样只会给他造成压力。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便说今天不去医院了。
所以,我走在马路上,也不急着打车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才要不是赵启画提醒我,我都忘记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之夜了,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是现在的境况,又如何享受这份团圆呢?
……
我回了臻玉园,那时天刚刚黑下来。
阿梅见我来了,特别高兴,说现在就去准备晚餐,全都是我爱吃的,一定让我把营养都给补回来。
我笑笑,然后上了二楼。
拿好换洗的衣服,我去了浴室。
沈容与之前可能是回来过,因为他换洗下来的衬衣就那么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我见状就给收拾了起来,想把它放在洗衣房里去,结果就看到上面有个粉粉的唇印!而且不偏不倚,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印在了衬衣的领子上!
我形容不出来那一刻我的心情,震惊、慌乱、害怕,还有不可置信!
我扶额在浴室里踱步,手上紧紧抓着这件衬衣,强迫自己去分析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沈容与是个律师,和一些大客户去应酬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客户叫来了一些人,他可能也不好拒绝什么;又或者这是某个女人为了挣钱,故意凑上去,然后不小心留下的;再或者……去他妈的该死的分析!全都是狗屁!
沈容与居然敢带着女人的口红印回来,他是疯了,还是真的不想和我过了?
我冲出浴室,拿出手机就要给沈容与拨过去,他必须马上回来和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们这夫妻还怎么过下去!这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就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个瞬间,我马上又按了挂断。
回头看着这没有一点生气的卧室,昨天就是在这里,沈容与说他很烦,烦这样的生活,更烦我。
男人都讨厌质疑和盘问,如果我就这样贸然的去质问他,问他这口红印是哪里来的……他会不会更加厌烦我?
衬衣掉在了地上,而我则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
和沈容与的相处,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隐瞒,更不会藏在心里,那是因为我知道沈容与和我一样开诚布公,我们心里有彼此,所以愿意坦诚相待。
可现在不是了。
沈容与心里有没有我,我已经不知道了。
甚至是,沈容与是不是要把我从他的生活里剔除出去,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又哪里会有勇气再去挑战这样敏感的话题呢?那很有可能会直接毁了我和沈容与的感情,那样我就会失去他。
我不想。
……
沈容与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回来的,当时我刚好坐在餐厅里准备吃饭。
阿梅见他回来了,就立刻给他添饭,他也没拒绝,坐在位子上和我一起吃饭。
沈容与没看出来我的不适,也没看出我红红的眼睛,只是如往常一样优雅的吃着东西,规规矩矩,食不言寝不语的。
没一会儿,阿梅把茉莉的牛奶盆端了上来。
沈容与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说:“拿远些,不卫生。”
阿梅一愣,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因为茉莉从来都是和我们在桌子上一起吃饭的。
她转而看向我,似乎是在寻求我的意见,我什么也没说,冲阿梅微微点头。
等阿梅离开之后,我主动开口道:“就快过年了。今年情况比较特殊,我爸估计是要在医院里过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需要儿女陪着,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让我今年在医院里陪他过年?”
我话语中尽是得体,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话都是在我刚才亲眼看到那个口红印之后的伤心之语。
我和沈容与曾说好除夕那晚,他要陪着我放烟花,然后和我一起手牵手走过津华市的津江河畔,让我在他的怀里跨过这一年。
但我知道,这些现在大概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果不其然,沈容与说:“你都想好了,那就随你。但是我会回沈家过年。”
我稍稍攥紧了藏在桌上的拳头,面上还维持着刚才的温和,对他说:“这是自然,你当然要在你父母的身边。”
沈容与没再说什么,和我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餐。
……
转日清晨,我早早的起了床。
沈容与昨天应该是在书房忙到了很晚,所以最后去了客房休息,但是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很清楚,他是不想和我共处一室。
我假装不知道他的用心;也假装他看不到我的悲伤;更假装他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我们这次面临的问题比较大,需要更多的时间,可我有耐心。
梳洗好之后,我驾车前往了邵晓珍家的快餐店。
昨天她说她堵车堵得厉害,所以我便猜测她今天肯定是要去挤地铁,不想她如此劳累,所以我就特意过来接她。
当时,快餐店还没开门,我就去了店后面,她们的家。
但谁料想,我竟看到了刘玉珍倒在了地上,甚至身上还有伤痕,并且那些伤口都在流血。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把她扶了起来,喊道:“珍姨,您醒醒!我这就带您去医院,您别怕!”
刘玉珍睁开迷蒙的眼睛,说了句:“别告诉晓珍。”
然后就晕了过去。
……
我把李玉珍就近送进了医院里。
医生说她身上都是皮外伤,只不过有些忧思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体力过度消耗,所以才昏了过去。
医生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刘玉珍应该是刚刚挨完打,是被人打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