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郡王一怔。
水溶回头望了宝郡王一眼,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叔侄同心,就一起向南边走一遭。”
宝郡王略想了想,只觉先前都是房文慧为他筹谋,此时也该自己尽力,于是就答应下来。
三人半路上又与许世宁、杨侍郎、黎碧舟等汇合,待进了大明宫内,就见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南安郡王,并忠顺王爷、俭郡王、谦郡王等都早已等在里头。
水沐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好半天,才问:“许世宁,内务府中,可调遣多少钱粮?”
许世宁忙答道:“主上放心,内务府再加户部两处钱粮,足够应付战事。”
“主上,”南安郡王立时站出一步,“请主上三思!断然不可轻言战事!家父被擒,生死不明与国事相比,不过是些许小事,却也从中可看出,那海外贼子不是可轻易小觑的。主上不若从长计议,暂且请和,派出和亲队伍,化干戈为玉帛,再暗中整顿兵马,以求将来一雪其耻。”
“你说的也有道理。”水沐为难地说,扫了忠顺王爷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又见宝郡王愤愤不平,似有话说,于是问他:“老五,你怎么看?”
宝郡王瞅了北静王一眼,就与北静王双双跪下道:“臣等愿意与贼子一战!”
谦郡王先时尚未想明白,此时见宝郡王这般说,就说道:“五弟,这会子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况且,此时再战,岂不是要断送了南安老王爷的性命?”
南安郡王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望了宝郡王一眼。
水沐背着手,又问:“可还有其他人附议?”
贾琏向忠顺王爷瞅了一眼,见忠顺王爷点头,就出列说道:“臣附议,主上,咱们粮草兵马已经齐备,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倘若就此求和,一则丢了大国脸面,二则,也寒了将士的心。此次战败,据微臣看来,乃是因老王爷求胜心切,中了小人算计。”
“你说我父王竟不如你这黄毛小儿深谙兵马之道?”南安郡王冷笑着说。
贾琏笑道:“微臣只知,南安王府尚有郡主在府中,太妃却向我荣国府寻女儿远嫁和亲。”
南安郡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冷笑说:“倘若不是你造谣生事,诽谤我家妹妹,我家妹妹又岂会不肯和亲?”
“够了!”水沐闭了闭眼睛,又问许世宁、杨侍郎,“粮草兵马可充足?”
许世宁道:“主上放心,粮草齐备。”
杨侍郎也忙说:“请主上放心一战。”
“好!”水沐心里庆幸早早地抄了周、吴、石、甄几家,当即对北静王、宝郡王说道,“你们二人就奉旨援助神武将军,告诉神武将军,朝中粮草齐备,只管放心打仗。”
“……主上,我父王……”南安郡王迟疑地问。
水沐蹙眉后,对宝郡王说道:“务必,将老王爷带回来。”
南安郡王心下一凉,暗道老王爷是难活着回来了。
“臣恳请,与杨侍郎一同前去。”贾琏又跪下说。
杨侍郎一惊。
水沐先有些迟疑,随后点了头。
杨侍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见水沐点头了,也不敢推辞。
待从大明宫出来,杨侍郎就紧跟着贾琏,等旁人散开了,就问他:“琏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琏勾搭着杨侍郎的肩膀嘻嘻哈哈,又说:“我要向忠顺王府去,杨大人去么?”
杨侍郎不敢像贾琏那样去忠顺王府,抖开他的手,就气鼓鼓地向家去。
贾琏出了宫门,就令轿子随着忠顺王爷的轿子走,先后进了忠顺王府内。
“王爷,臣都照着王爷的意思办了。”贾琏笑说道。
忠顺王爷一言不发地从轿子里出来,疑惑地问:“你为何叫杨侍郎随着同去?”他虽想叫南边战事不停,好将京城兵马调去,但却不曾想过叫杨侍郎也随着去。
贾琏笑说道:“王爷是想叫他做侍郎,还是想叫下官做侍郎?”
“……你到底年轻一些。”忠顺王爷心道贾琏好大的野心。
贾琏咳嗽两声,笑说道:“年轻一些又何妨?我本在户部就有人,若我做了侍郎,难道不比那杨侍郎能帮着王爷?”
“……若是上头不肯呢?”忠顺王爷迟疑地说道。
贾琏笑说道:“皇上不肯的事多了去了,他不肯还不是照样立了房妃为后。”
忠顺王爷想了一想,这才点了头,笑说道:“你万事保重,南边的战事,能多拖上几年,就拖上几年。”
贾琏笑着答应着,“下臣要回去准备南下,不能常来给王爷请安,还请王爷莫怪。”
忠顺王爷点了头,忽然笑道:“那北静王不在京城,不如请你家老爷做主,将林姑娘另外嫁了去。”
贾琏忙说道:“王爷不可。”
“为何不可?”
贾琏胡诌地说道:“她带了许多钱财进我家门,倘若嫁出去了,往哪里找钱财还她?”
忠顺王爷了然地一笑。
贾琏恭敬地告辞,待坐进轿子里,就想着回了家如何跟许青珩说,果然他进了家门,才跟许青珩将再次南下的话说了,许青珩登时就拉下脸来。
许青珩两只手掐在源哥儿腋下,由着他蜷缩着两只腿蹦跶,不时地伸手抚平身下的被褥,就是不看贾琏一眼。
贾琏在床边椅子上坐着,手上捧着五儿送进来的清水,抿了两口,见许青珩还不言语,就说道:“说句话吧。”
“还说什么?你又自作主张定下来了,叫我怎么说?”许青珩冷笑道。
贾琏笑说道:“既然知道你说的没用,何必耷拉着脸?笑一笑不就得了。”
许青珩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咬着嘴唇蹙眉想了一想,就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贾琏笑说道:“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
许青珩又冷笑一声,忽然怅然地说道:“你说我这样嫌弃你,怎么就没骨气甩你个冷脸,叫你也知道什么叫患得患失呢。”
“我最喜欢你这样了。”
“那当然,你可是算计着非要我喜欢你,才肯喜欢我呢。”许青珩又冷笑一声。忽然听见外头动静,就问:“是林妹妹过来了吗?”
“是我。”黛玉从外头走来,隔着窗子问,“耽误了哥哥嫂子吵架了?”
“没耽误,你进来,我们照样吵。”许青珩在房里笑着说。
黛玉就掀开帘子慢慢地走了进来,站在帘子边,笑说道:“没耽误就好。要不,你们先吵着?”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许青珩笑着问。
黛玉走了进来,就说道:“方才南安太妃、北静太妃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话云烟雾绕了,叫人闹不明白。”
贾琏笑说道:“是北静太妃要退婚,南安太妃恰缺一个人替他家郡主和亲,于是就结伴过来了。”
黛玉闻言吓得脸上一白,说道:“既然要退亲,那退了就是。放我走了,他也逍遥,我也自在。”
“人家为了你,要上南边打仗去呢。”许青珩笑说道。
黛玉迟疑地看向贾琏。
贾琏点了点头,笑说道:“你安心留在家里陪着你嫂子吧。”
“琏二哥也要去?”黛玉问。
贾琏嗓子痒,勉强忍住了,见源哥儿穿着的棉裤又肥又大,衬得他好大的屁股,就拿手向他身上拍去。
许青珩挑着眼睛笑说道:“他是巴不得出去走一遭呢。据我说,你也别埋怨人家北静王,好生的写了信,叮嘱人家在南边要保重自己。不然,明知道退不了,白愁坏了自己个身子,又寒了旁人的心。”
“有这样伶俐的口齿,怎不拿来跟二哥吵架,偏来说我呢?”黛玉脸上一红,不由地调笑了许青珩一句。
许青珩扫了贾琏一眼,笑道:“有我们吵架的时候呢。”忽然就将源哥儿向贾琏怀中一放,只管笑着看他。
贾琏本瞧着源哥儿两只手十分亲近地捧着他脸,就觉源哥儿喜欢他,于是就将脸凑过去,忽然闻到一股子怪味道,脸色登时一变。
“就知道你使坏。”贾琏说着,将源哥儿推回去。
许青珩又将他推回来。
黛玉笑道:“不是你们的,就由着你们这样玩,仔细人家爹妈瞧见了伤心。”说着话,就走过来,将源哥儿抱出去,向东间里洗澡换衣裳。
贾 琏心道黛玉虽不是妙玉那样的怪脾气,但也是爱干净的人,怎么也不嫌弃一下,就抱了源哥儿走?须臾,又想大抵是眼瞅着身边姊妹生儿育女了,就跟许青珩一样, 也生出母性来了。看许青珩还生着闷气,就叮嘱道:“待我走了,若是那六皇子客客气气地,这送了茶叶雪水来,就客客气气地回绝或者收下东西。若是他不失礼,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他得寸进尺了,就打发人给常升送消息。”
“知道了。”许青珩轻声的说。
贾琏见她怏怏的,于是起身向外来,在角门上见着鸳鸯,就叫鸳鸯喊了赵天梁去书房,随后先一步进了外书房,正翻看各色兵法,见赵天梁进来,就问他:“那药还有吗?”
“二爷身子这样不好,还要吃?”赵天梁吃了一惊。
贾琏笑说道:“那一粒药吃下去,能省下一车的情话,傻子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