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受人诬陷,受过她恩惠的人都全力帮忙,花影当年嫁给了李三,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李三也成了庄上的二管事,一家子对郡主都是感激涕零,听说郡主出事,便发动了全庄人打探消息。
公主府的米粮庄子稻香村在城西郊,据庄上佃户说,两月前曾见人拖了好几块大石头打他们庄前过。郡主追查那批石料的来源去向,发现榆树胡同万家前阵子修整花园,把原来放了几块石头的地方改成了个花圃,那些石头便堆到了京郊庄子上去。皇帝派心腹秦汉亲自去查看了那批石料,已经全部打碎了,成了一堆细石山。秦汉又找了木石匠人来看,经过精确的估量,和万家运出来的那批石料数量有出入。秦汉又带着人去看了那块五彩异石,虽然外观有些异样,但底子在那儿呢,木石匠人偷偷从石头底下敲了一块下来,和那庄子上的石料分明就是一母同胞。
榆树胡同万家,是威远侯府二夫人万氏的娘家。
事情牵扯到了威远侯府,永慈长公主必是走不脱的,宫中太后怕也不干净,若不然,就凭永慈长公主夫妇,能让皇帝都头痛吗!
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了,皇帝在京中有头脸的人家都放了眼线,威远侯府身为铁帽子侯爵府自然也少不了。据探子回报,永慈长公主前任大丫鬟紫娟的丈夫近日往这府里走的勤,紫娟和丈夫原都是府里的奴才,因伺候的好,成亲之后就放了藉,在外头开了个点心铺子。以前都是紫娟和丈夫一起来的,前不久紫娟刚查出有孕,回了娘家待产,这阵子便是紫娟丈夫王二一人来。
王二本来是威远侯身边伺候的,这阵子来府里却常在永慈公主府大管事身边转悠,说是替紫娟尽心,但总觉得怪异,紫娟是公主的大丫鬟,和外院管事接触不多,你要尽心不到公主跟前献殷勤,倒围着个管事打转。
秦汉让人盯着王二和那个管事,发现他们前阵子忙的不行,尤其王二还去平民街走了一趟,而那被威胁的护卫家就住在平民街小巷子里。
底下人再查了王二媳妇紫娟的踪迹,有孕是真,但说什么回娘家待产,其实是被大总管派人看起来了。
秦汉让人把紫娟救出来,又抓了大总管和王二,让他们指认永慈长公主,那大总管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晚上趁守卫打盹时却要自尽,好在秦汉早有防备,没让他得手。
正文 洗嫌
大总管受了一番严刑拷打,却始终不吭声,皇家暗卫营里有的是让人开口的法子,当大总管看到他两岁的孙女被人用针扎手指头时,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
皇帝看着案桌上的供词,大总管只指认了永慈长公主,只字没有提到太后,那样老谋深算的狐狸,哪里是轻易抓得到把柄的。但这也够了,太后就这一个女儿,让她看着女儿受苦,不比她自己落魄更难受嘛!
皇帝让人把供词拿给郡主看,郡主嗤笑一声,离皇帝定的五日之期还有两天,新仇旧恨,仅用国法来惩罚她们,也太便宜了。
第二日京里就有了个不逊色于瑶池玉泉的风流事曝出来,永慈长公主带着女儿逛清风阁。
清风阁表面是茶楼,其实店里的小二个个清秀俊俏,京中权贵里有些好男风的都是这里的常客,清风阁其实就是小倌馆。永慈长公主带着女儿来这里,比养面首还劲爆。
威远侯可是铁血男儿,如何忍得了绿云罩顶,这不,公主刚去逛小倌馆,威远侯就去寻外室,据知情人士爆料,这夫妻两个正闹着和离呢。而丹阳县主也面临着被夫家休弃的危险。
永慈长公主府里,公主夫妇闹得不可开交:“我说了我是被人陷害,肖鹏,你我夫妻多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陷害?谁陷害你?谁有这个能力这个胆子陷害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事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永慈长公主目光闪烁:“我哪里知道,嫉妒我的人多得是,我怎么知道是谁!”
威远侯嗤笑一声:“嫉妒你,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嫉妒的,若说嫉妒,宁国长公主都比你……”威远侯话语一顿,忽然面色大变:“惠国郡主之事,该不会是你干的吧?所以她们才来报复你?”
永慈长公主目光躲闪,梗着脖子道:“怎么会是我!我哪有这样的能力。”
“你没有,太后不一定没有?是了,连陛下都头疼的人,有几个有这种手腕,有这种手腕又和郡主有这么大仇的人,除了你们母女,我再找不到别人了!”
见事情败露,永慈也不再虚掩了:“是又如何,宁国母女嚣张了这么久,如今有母后出手,她们还逃的了吗?”
威远侯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扫过桌上的茶具,在地上“哐啷”一声脆响:“萧仪!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她要是不知道,这次怎么会来设计你?你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被降爵?还要去惹她?”
“她就是知道了又如何?也只能使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出气,她找得到证据吗?明天,看她怎么身败名裂吧!”永慈长公主话里掩不住的阴狠,她和女儿去逛街,本来坐在金玉阁的厢房里等掌柜拿新款头面上来的,无端便睡着了,醒来之后她和女儿躺在一辆马车里,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她们娘两个互相搀扶着下车,抬头便见到了清风阁的招牌,以及不少在此玩乐的京中权贵,于是公主逛小倌馆的名声便传出去了。现在这关头,也只有那死丫头做的出这种事来。
“身败名裂的是你!她既然知道是你们干的,皇上自然也知道了,皇上的人还能抓不到你们的把柄?太后要是有这么能耐就不会呆在北宫吃斋念佛了!”
永慈长公主心里其实也虚的很,只是不想在丈夫跟前露怯才硬撑着罢了,如今被丈夫挑破了话头,也难得慌张起来:“那怎么办?皇上会帮那丫头吗?不会的,我母后是他的嫡母,他难道还能治母后的罪吗?”
威远候止不住的冷笑:“皇上治不了太后的罪,但可以治你的罪,再说,难道皇帝想罚谁非得找到罪证才行吗?”暗杀也不少见。
永慈长公主也顾不得追究驸马养外室之事了,一把抓住丈夫的手:“那怎么办?你帮帮我!咱们还有丽姐儿和永哥儿呀!”
威远候能有什么办法,娶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妻子算他倒霉,当务之急也只能想想怎么保家里不受牵连了,永慈是公主,皇帝应该不会要她的命的。
五日之期转眼便到,这日郡主一身金缕玉带凤冠霞帔上了朝,来为自己洗清罪名。
郡主先是就最近的妖孽传闻做了辩驳:“我不知道坊间怎么就有了我是妖孽的传闻?本郡主身上淌着皇室血脉,我若是妖孽,我娘是什么?先帝又是什么?这大梁皇室又是什么?不过几根熄了的香,也能传出如此怪诞之谈,诸位大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至于说我早慧之事,古往今来有多少神童,甘罗十二为丞相,曹冲七岁能秤象,蔡文姬六岁辨弦音,比起他们,我那点小聪明算什么?再说,我自幼长在先帝身边耳濡目染,后来又随着先太傅学了四年,再是今上教导,有如此杰出的师长,我若还是长成个闺中弱质,我都没脸说自己姓萧!我不知道幕后之人与我有何仇怨,若是真刀明枪的打杀我倒是不怵,使些鬼魅伎俩,简直污了本郡主的耳朵。”
朝臣被郡主一席话振聋发聩,殿上静了一瞬,才有御史出来说话:“那些只是民间谣言,臣等并未有此言论。”
郡主冷哼一声,民间谣言如此纷扬未必就没有这些朝臣的手笔,郡主名下两宗生意碍了京中多少人的眼,你断了别人的财路,别人就要断你活路,郡主一落难这么多人踩,他们不是元凶,也一定落井下石了。
皇帝待郡主发作一通后才让刑部尚书呈了证据上来,乃是王二和永慈长公主府大总管的供词,这只是人证,物证便是那碎了的石块,以及后来在瑶池玉泉废墟里找到的一根烧变了形的大铜针。当然这是皇帝的人事后放进去的,确实有那么根铜针,绑在那大榕树上引雷的,要不然怎么雷电偏偏打中了那棵树呢。只不过原来的铜针在大火中烧化了,皇帝的人再放了根进去,而永慈长公主府的匠人前阵子就打了那么一根铜针。
证据确凿,郡主算是洗脱了嫌疑,接下来就是让宗人府和大理寺审问永慈长公主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来金銮殿的说话的。
宫里太后听说了金銮殿之事,待皇帝下朝后便让明夏去请皇帝来,皇帝和这个嫡母没什么话说,正好郡主心里不爽快,便跟着明夏去寿康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看着眼前郡主一副桀骜不驯威风张扬的模样,这是来者不善呀!
郡主和太后对视良久,也没给她请安,径自寻个位子坐下了:“太后找我皇舅,可是想打听永慈长公主之事?不必去打听了,她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当年我看在外公的面上放过她一次,她竟然死性不改,那就怨不得我下狠手了,不管审判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添一把柴的。这次的事,太后也参与了其中吧,要不然就凭她那副脑子,能想出这样周密的计划来?太后是皇帝嫡母,自然不可能给你定罪的,看着你那三条血脉一点点枯萎,想必太后心里不舒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