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生生从刀光剑影中,走出了这么一条路来。
虽不让阿舒上妆,但停云将她素颜打扮的清丽丽的干净,自有浑然天成的孤绝气韵。
俊逸站在一旁淡淡看着,半晌说,“妈,你让她自己来,你也去好好收拾收拾,让自己美美的。”
停云嘴里叼着一个杜丹发卡,手中用皮筋飞快的为阿舒编辫子,含糊不清的说,“我就这样了,你不是要叫我爸爸么,你不想让你爸越帅越好么?”一边说着,她一边笑,斜睨了俊逸一眼,“你妈就算不收拾,是不是也很美很帅?”
俊逸笑说,“做女人,我妈是最美的。做男人,我妈是最帅的。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人了。”
停云被他这番话逗的直乐,哎吆,这小嘴儿,跟谁学的这么甜了,可不像他爸爸,他爸爸才说不出这么好听的话,犹记得蒋寒洲去后勤小院找她的时候,站在门外脸红的像是害羞的少年,慌张无措的像是情窦初开的小青年儿,微微的笑像小孩儿。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便溢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将俩孩子打扮的精致干净了,她方才梳理了一下清爽的短发,择了一身米白色男士礼服,配灰色小马甲,打上领结,外罩黑色的西装,一双增高的黑色皮鞋,站在穿衣镜前,身影颀长尊贵,自有气定神闲的雅韵,像是哪家尊贵的少爷,美丽而清爽。
俊逸说,“妈,你上个妆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素颜都这么美,要是上妆了那还了得,反正是男装,妆容精致了,外人只当是哪家俊美帅气的少爷呢。”
阿舒趴在床上把玩着脖子上的玉佩,透过镜子痴痴的望着停云帅气精致的脸,淡淡感慨了一句,“我也想看。”
停云蹙眉想了想,今儿个去与目标人物打照面,留个特殊的好印象也不错,于是她唇角一扬,“也行,既然阿舒想看,我就上妆。”
她拿了眉笔,胭脂,口红将如画的眉眼描绘的华贵精美细致,用了尚好的粉扑,让皮肤更加细瓷白净,随后拨拉了一下额前略长的刘海儿,戴上礼帽,唇角一扬,看向俩孩子笑道:“好看吗?”
俊逸和阿舒缓缓睁大眼睛,看痴了,总觉得停云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温和,从容,良善又隐藏着勇敢的飒爽刀锋,一身男装,眼神明亮,说不出的魅力逼人,让人不觉得心里微痒,又悸动。
俊逸笑说,“妈,以后我娶媳妇儿,就要找你这样的,我喜欢你这样的。”
停云噗嗤笑出了声,“可别找你妈这样的,落得什么下场呢,走哪儿别人都退让三尺,避之不及的。”
俊逸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你不也说了么,让我视野广阔,站得高看得远,那我看上的姑娘,自有别人看不到的美好品质,高度不一样,视野就不一样,用古人一句话来说,那便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停云惊讶的望着他,这小兔崽子,这么快便把她那晚说的话消化了,还用到她身上了,总觉着他说话口气,跟他爸一模一样,若是寒洲回来,发现她把他儿子教得跟他一个德行,不晓得要怎么恼她了。
停云莞尔一笑,拥着俩孩子下楼,避开了顾闰之遣来的司机,兀自开车带着孩子往傅市长家去了。
傅市长家的别墅前,豪车云集,上宾如织,让整条街道都显得富丽堂皇,因了名流聚会,高门大户纷纷持着邀请函入内,停云没有邀请函,拥着俩孩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顾闰之安排等候的小侍,小侍一看见停云便迎了出来,将请柬递给她。
请柬上的内容是以顾家落名的,停云蹙了蹙眉,持了请柬入内。
这名流云集的场所,女性无所不用其极的绽放光芒,天鹅颈项处处可见,一张张年轻美丽的脸,一张张骄傲的容颜,一顶顶门第金钱堆砌的皇冠,处处都闪耀着养尊处优的优越气息,真真儿的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奢华繁荣的景象,男士们皆优雅知礼,将修养学识的风度发挥到极致。
停云进了大厅便摘了礼帽递给佣人,拥着孩子们径直来到大厅一侧,她这样男士的装扮,敛眉微笑,时常低着头与孩子们谈笑说话,低调内敛,全然没有吸引外人的注意,也就没那么多人关注到她,那些人的眼光永远落在追星捧月般雄厚背景的人物那里,一般那样的人周围一定气氛最欢愉笑声最大,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因了俊逸对钢琴感兴趣,停云便坐在乐师旁边的桌边,支着下颚,笑眯眯的看着俊逸跟乐师学习钢琴指法的画面。
阿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大厅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似是在找寻什么人。
顾闰之与女子在舞池里跳舞,远远的看见停云进来了,他忽然拥着舞伴儿转了身,背对着停云,拒绝了与她的正面目光接触,佯装不认识。
停云也不介意,笑笑的望着俊逸,总觉着她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帅的小伙子,那眉眼,那神态,那言辞之间的鸿鹄之志,越看越觉得迷人,她家俊逸以后长大了,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啊,以后迎娶儿媳,她可要好好把关,坚决不能把像她这样糟糕性子的媳妇儿迎进门,要娶就要娶温婉大度,知书达理的善良好姑娘,单是想想,她这个当妈的醋坛子便打翻了,心思酸溜溜的。
正当她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时,忽闻大厅门口传来轰动的人声,停云笑着往门口看去,又来什么人物了吗?莫不是那位目标人物宫先生。
待看清进来的人,停云的笑容便僵在了唇角,只见高明皓穿着黑色的西服在众人吹捧中,缓步走了进来,这张脸停云是记得的,当初他在聚福楼里观察她,来到上海后,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她也了解到了他与温锦懿的关系,甚而得知爆炸那晚,他似乎跟温锦懿同一辆车,相比七年前那张年轻的脸,此刻这张脸似乎成熟了许多,下颚处多了一条短短的伤疤,像是刀疤,又像是被弹片划过的痕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风雅。
他一踏进来,大厅里便热热闹闹庆贺寒暄起来,毕竟高明皓失踪了七年,据说是因为重病被连夜送出了国治疗,导致他手上的产业尽数被高老爷子交给了高大少,二少康复后,听说在高家没有了一席之地,便干脆留在国外深造攻读金融专业,前阵子高大少忽然犯了事,把高老爷子气的一病不起,这不,急招高二少回来接手家业,据说回来有三四个月了。
高明皓踏进大厅后,似是在找寻什么人,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停云的身上,脸色变得难堪下去,他顾不上旁人好奇的眼神,径直向停云走来。
停云心里咯噔一声,他莫不是想报复她,看见高明皓走过来了,停云急忙起身笑着对俊逸说,“你和阿舒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妈妈去趟卫生间。”
她似是有意避开高明皓,刚转身,便迎面遇见金少奶奶牵着金小少爷出现在她的面前,金少奶奶大方笑问,“艾小姐今儿个风姿还是这么独特,哪怕是穿着男装,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停云怔了一下,没想到金少奶奶会主动过来与她攀谈,她笑说,“少奶奶说笑了,这百花绽放的地方,有金少奶奶的冠绝风姿震场子,我不晓得黯然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少奶奶暗示金羽晨去找俊逸玩儿,将他往俊逸的方向推了推,于是金羽晨笨拙的便走了过去,支开了孩子,少奶奶说,“那是艾小姐有意低调,掩了脸面,让人没有注意瞧见。要是真真儿的亮亮眼,那定会大放异彩,让那群莺莺燕燕黯然失色。”
停云微微一笑,眼看着高明皓走近了,这会子去卫生间怕是错不开,于是她灵机一动,优雅的伸出一只手,欠身说,“金少奶奶这会儿有时间吗?可否赏我这俊美小青年一个脸儿,共舞一曲?不知艾某人有没有这个荣幸。”
金少奶奶怔了一下,继而精明的抿嘴笑了起来,艳羡的伸出手去,随着停云走下了舞池,淹没在了众多摇摆的身姿之中。
高明皓走到舞池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身影人头,目光搜索不到停云的身影了,脸色阴沉下去。
图先生从后方赶上前低声说,“二少,注意风度,动不得她。”
高明皓脸色更阴沉了,“遇到生死仇人,还要什么风度,我与她无冤无仇,她竟敢在我的车上动手脚,那炸弹恨不得装我屁股底下去了,这样的女人,我如何容得下她!”
这七年,他除了最恨他的大哥之外,另一个恨极了的人,便是这个叫艾停云的贱女人!恨不得一回国便将她挖出来报当年的暗杀之仇,要不是她,他怎会错过当年的港口生意!怎会错过接管家族产业的时机!错失良机,竟让他硬生生等了七年,差点死在国外!
图先生低声说,“不能动她,二少息怒,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坐好你现在的位置,生不得是非,您也说了,走好走的路,她这条路不好走,咱们绕道而行。”
恰逢有高干名流走过来与高明皓攀附交情,一群人将他引开了,临走前,他充满杀意的眼睛冷冷盯了一眼舞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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