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在威胁他们吗?
简溪脑子里却只回旋那句“我很珍惜简溪”,她情不自禁地扬唇。
于南彬扫视过大家表情,微微一笑,“当然,我相信这是极个别居心叵测的人,大家都是简溪的亲戚,将来以后也是我的亲戚,我很希望大家将来都参加我跟简溪的婚礼,今天也请各位尽情吃喝,一会我一定陪诸位好好喝上两杯。”
这软硬兼施的说辞,是铁了心让人断了后路啊。简溪的唇角越扬越高。
“姐,姐夫好霸道总裁。”张葵艳羡。
第八十八章
彼时于南彬已经下了台,走到简溪身边,按着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亲了她一下。张葵眼睁睁看着,脸蛋立刻红了。
“二舅妈,张葵,我先带简溪过去。”于南彬准确地叫了张葵妈和张葵,微笑着拉简溪起身。
张葵妈有点受宠若惊,连连应声。她着实没想到刚才简溪只介绍了一次,他就记住她了。
岑家这时被同一桌的亲戚包围,全都旁敲侧击问他们是不是真得了几百万,岑父岑母一边否认,一边频频望向自己女儿。岑若龄低头呜呜状似在哭,被头发遮住大半的面下红唇紧咬,手指紧抓着衣角,指甲盖几乎泛白。
她没想到,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想给简溪一点教训,想报复她的背叛而已,她知道她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自己又被安上“第三者”的名头,她就是想让她硌硬一辈子。她本打算让她妈妈闹个几天,自己再出面解释,她知道那时候她再解释,大家都已经不会听了。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居然那么快地就因这件事回来了?于南彬明明那么地忙,他为什么肯为了这点小事专程跑到他们这儿来,不仅到了简溪家,还跑到六彰县来,就为了掩盖这件事,大费周章地请所有亲戚吃饭,甚至还将她,将她诬蔑成一个绿茶婊,太过份了,他们太过份了……
简溪由于南彬拉着往外走,摇摇他的手,“这么简单粗暴?”
于南彬转头对她笑笑,“直观点比较好理解。”
简溪瞟了岑若龄的方向一眼,低声问:“岑若龄真收了你的钱?”
“嗯,八百万,收得很干脆,头一秒还哭,下一秒就能为了钱回家。”
“难怪。”难怪她态度陡变,一会说她背叛她,一会又祝福她,自己还以为她真心软想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真是傻。
“我早跟你说过,不能小看岑若龄。”
简溪磨牙,“分手就分手,干嘛给她那么多钱?钱多应该烧给她!她真把人当柿子捏了。不行,我要去把钱要回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于南彬示意她稍安勿躁,对着从楼梯上来的男人点了点头。简溪顺势看去,只见来人穿着质量上佳的铁灰色西装,年龄大概四十多岁,手提着一个公文包,正对着他们微笑。
“何律师,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简溪,简溪,这位是何律师,我的私人律师之一。”
“简小姐,幸会。”
“何律师,您好。”
简溪与何律师握了握手,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私人律师也会到六彰来。
“岑若龄的事,我想交给何律师处理……”于南彬正要解释,只见岑若龄拉着父母,低着头匆匆走来,似乎想马上离开饭店,
“岑若龄,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饭还没吃。”简溪冷声道。
岑若龄双眉里净是委屈,还是一副受害者模样,“简溪,我都把FINN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对我?FINN刚才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都为了你忍了,你还想怎么样?”
啧啧,真是老祖宗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跟她同住了那么久,居然还没发现她是个高级白莲花。“……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脸说这些。岑若龄,我真有点想吐了。”
“你!”
“简溪!你们别欺人太甚了,你们会找律师,我们就不会找律师?我们明天就找律师,告你们、告你们诽谤!”
“想告什么,尽管去告,但在这之前,我的律师有事情先找岑若龄。”于南彬道。
何律师会意,点点头上前在岑若龄面前站定,“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岑若龄似惊魂未定,看了来人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律师就是之前替于南彬给她钱的人。
何律师自公文包拿出一份全英文合同,“那么,请您履行一下这份合同。”
岑若龄睁着大眼,里头净是一无所知。
何律师领着岑若龄一家人走了,简溪还想问于南彬是怎么回事,简母走了过来询问岑家,于南彬轻描淡写说没什么事,拉着简溪与简母一同返回酒席上。这会儿简溪的外公外婆见他来了,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之前眼底还存有的犹豫也不见了。
于南彬对待简溪的亲戚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与简溪一起去挨个敬了一圏,亲戚们也全都笑脸相迎,没了刚来时的奇怪眼神,甚至言语中还多了些谄媚讨好。
宴至尾声宾客尽欢,微醺的于南彬坐在几个年轻的舅舅哥哥中间,讲了些生意场上的趣事,时不时会爆出一阵笑声。有人递烟给他,他看看不远处的简母,摇头婉拒。
简溪一直在注意他们,当然留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于南彬可说是真正烟不离手的人,但他自新加坡伊始,就从没有在她父母面前抽过一支烟,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他也刻意回避。
简溪注意着那个男人,红唇扬起。
忽而他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视线却朝她看来。她眨了眨眼,只见他挂了电话,与周围亲戚们说了两句站起来,他一站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大家继续喝酒,不醉不归!”
“好,好,你忙,你忙!”
于南彬过来与简父简母低语两句,便执了简溪的手往外走。
“去处理岑若龄?”简溪挑眉。
于南彬笑笑,给她了一个宝贝真聪明的轻吻。
何律师在饭店旁边的酒店订了一间会议室,遵照于南彬的命令在里面要岑若龄履行当时离开前签的一份合同。
原来当时于南彬在付钱让岑若龄离开时,就觉得她有可能出夭蛾子,于是想了想留了一手。他付给岑若龄一百万现金,其余七百万,他让何律师通过合同的方式给她,美其名曰避税,岑若龄生平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现金,一想到全是自己的,已经心潮澎湃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何律师让她签什么,她就签了什么。反正全英文的字,她也懒得看明白。
可时至今日,这份合同的真实面目才揭晓。它不是一份赠予合同,而是一份买卖合同。上面说明于南彬付给岑若龄的七百万,岑若龄必须向于南彬提供一颗30克拉的鸽血红宝石——别说30克拉的鸽血红几乎不存在,即便有那也绝不是七百万人民币能买到的价格。合同上表示,如果岑若龄不能履行,她就要付三倍的违约金。
岑若龄一开始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她先是说合同是假的,看到签着自己大名的复印件后,她又白着脸拿着手机逐字翻译那些英文单词,岑父岑母一开始还不太重视,安慰岑若龄签就签了,拿出一个两百万买一颗红宝石给他们,好歹还剩下六百万。岑若龄再不济也待在珠宝公司作质检,30克拉的鸽血红……几乎等于无价之宝!
当岑若龄告诉父母这个事实后,两人慢慢、慢慢地感到了钻心的恐慌。难不成、难不成,他女儿,还要赔两千四百万?老天爷,说出来是数字,那实打实的是钱啊!
于是岑家三口都歇斯底里了,他们大叫着于南彬欺骗他们,搞他们的鬼,岑母甚至对何律师举起了烟灰缸,何律师明白时机已到,就拨打了于南彬的手机。
简溪在路上听了他的解释,进到酒店会议室里,便见岑母像疯子骂着自己的女儿,岑若龄也失了控般,与母亲对着大喊大叫。见他们进来,第一个冲到他们面前,她紧紧抓住于南彬的手腕,大声叫道:“FINN,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设计我,你竟然设计我!”
“这不叫设计,这叫防范未然。”于南彬拨开岑若龄的手,冷声说道,“你要是不搞什么名堂,钱我是打算给你的,但是你自己把人都当傻子,以为钱拿到了手就万事大吉,再利用你自己的父母搞名堂,你落得一身轻巧,岑若龄,我本来给了你天底下最便宜的买卖,但终究是贪婪的人无福消受。”
岑若龄的脸苍白如纸,她曾见过一百万现金的模样,但如今的她要赔二十四个一百万,她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FINN,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能阻止我妈,真的是我的错,可是我尽力了,不信你问我妈,问我爸,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天天在家阻止他们,让他们不要怀疑简溪,不要说简溪的坏话,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都说过!”
简溪冷眼旁观,她几乎快认不出岑若龄这个人,亦或可能根本从来就没认识过。原来她以前有意无意的炫耀,她以为是人之常情,但现在看来,她早就对她有所不满,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她当姐姐,也没有拿她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