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吴畏侧身撞上冰箱门,扬了扬左手里的矿泉水。
低头把瓶身夹在右臂下,左手一拧,瓶身倾斜,水撒出来一些他也不在意,抬高手,喝水的时候微微侧仰着头,修长的脖子上喉结上下滑动。
他拎着水走回露台上。齐鹿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不悦,却不明白是为什么,亦步亦趋的跟过去,盯着他打石膏的手臂,生怕他一不小心磕到碰到,那她就罪过大了。
他丝毫不将这次受伤放在心上,他家里人居然也是如此,但齐鹿不得不紧张,他是为了救她受伤的啊。
赵多多电话里说漏了嘴,吴畏父母在他出院第二天到来。吴母进门时一脸担忧,待确定他只是骨折之后放松下来,撞了撞吴畏,不错眼的打量跟赵多多说话的齐鹿。
而吴畏父亲还没进门就表现出对这栋房子的兴趣和关心远大于自己儿子。
这是亲生的吧?齐鹿怀疑。
吴畏父母呆了不到一天就准备离开,甚至没有劝说吴畏回林城养伤。
离开前三人上楼上的书房说话,赵多多准备跟过去,被吴畏一个眼神制止。
“舅舅肯定是跟外公外婆说了。”赵多多眉眼耷拉着。
齐鹿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金毛凑过来,在她手背上舔了舔。
“其实我准备跟他分手的……”
“你的小男朋友?”齐鹿问。“小男朋友”这个称呼,是从吴畏那里学来的。
赵多多点头,光脚踩在金毛的背上,“我虽然有点喜欢他,但是他没有我外公外婆还有舅舅重要。我妈妈……”
“我知道。”齐鹿立刻打断她。那一定不是多么愉快的记忆,没有必要再让她讲述一遍。
赵多多泪光闪闪的笑起来,“我舅舅告诉你的吧?齐鹿你真好,你以后要真的当了我舅妈,也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齐鹿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尴尬的笑了笑算作回应。
赵多多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能说不能说的都抖落出来。
“我们家吴老先生和老太太特别开明,唯一严令禁止的就是早恋,加上我舅舅那人自带禁欲气场,一个眼神就把凑上来的小姑娘吓跑了……我一个同学特别迷他,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人家吓哭了。”
她心里装着事,白叔和白阿姨到林城投奔儿子,她似乎也没了在这里呆下去的理由。答的漫不经心。
“你同学?或许是你舅舅觉得她太小,不合适。”
“你是说年龄,还是说胸?”
赵多多一口天真的语气,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说不定我舅舅到现在都还没谈过恋爱,齐鹿,你可要好好把握。我期待着你成为我舅妈。”话音刚落还促狭的往她胸前扫了两眼。
吴畏父母下楼时果然脸色不好,礼节性的跟齐鹿打了一声招呼,赵多多乖觉的提好自己的行李跟上去。临上车的时候回过神,调皮的对齐鹿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整栋房子没了赵多多的聒噪声变得冷清起来。
当吴畏回到躺椅上又起身上楼,齐鹿倏地站起来再次问,“你要什么??”
吴畏站在楼梯上回过神,左手放在扶手上敲击着,“我去洗澡,你也帮我?”
面上的表情四平八稳,但不悦的语气丝毫不掩饰。
齐鹿埋下头,把脸颊边的碎发别进耳后来掩饰尴尬。
“抱歉。”她太紧张了,仿佛他成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而吴畏一向骄傲。
头顶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吴畏往下走了两步,跟她的距离没有那么远,她没眼低垂着,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睫毛,和两弯横着的新月一样的眼,眼尾微微上翘,睫毛颤了颤。
“如果我说换成谁我都会那么做,你会不会没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齐鹿诧异的抬起头,来不及分辨他眼里似有若无的宠溺又垂下头,认真的思考他的话。如果是任何一个陌生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推那一把……
这么想一想,心里没有轻松起来,反倒有些酸涩的感觉涌上来。
暗骂自己一声死矫情。
“齐鹿。”低沉的声音响起。
两人身高差距,加上两级台阶,她仰着脖子才能与他对视。
“不用对我觉得抱歉,或者感激。”敲击声急促了些许,“尽快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齐鹿一阵茫然,忽然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一样,一瞬间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涌上来就被习惯性的逃避狠狠的拍下去。
她愣愣的看着吴畏,心绪翻涌。
齐鹿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他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看着他的目光闪着渴望的光,可持续不到两秒就熄灭下去,眉头拢起。
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的声音停下来,他手抬起向她伸过去,食指指尖触摸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异样的感觉借由指尖那一点蔓延开来。
齐鹿微微往后仰了一下,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他手指缓缓的下滑,落在她眉间上,在微微蹙起的地方揉了揉,顺着往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
吴畏转身上楼。
齐鹿楞在原地,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一跺脚跟上去。
“我,我帮你缠上手。”
保鲜膜在手臂上缠了三层,吴畏握住还要继续的手,“再裹下去我要变成木乃伊了。”
她抽回手,保鲜膜滚到浴缸边。被他握过的手腕滚烫,她背在身后,眼睛看着光洁的地面映出的两个模糊的交叠到一起的影子。浴缸里的水蒸腾出热气,烘的她脸燥热不堪。
“你有事叫我。”她匆匆撂下一句就出去。
吴畏给右手裹上毛巾,无奈的笑着摇头。
冲到阳台深呼吸了几口,两只手在脸颊边快速的扇风降低脸上温度,转回身就是一张大床,她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吴畏的卧室。
深灰色的被子掀起一角,没有被遮盖的同色床单上有几丝不平的皱纹。
恢复白净的脸又腾的红起来,她快步走下楼,拉开冰箱门,拧开一瓶水咕嘟咕嘟大灌了几口。
天色渐渐变暗,外面响起下山游客的说话声,对这栋隐藏在山林间的房子赞叹不已,齐鹿听见了就从窗前离开。
时间将近七点,夏季最后一班下山的小巴七点十五分从山顶发车。
脑后的发丝贴在沁出薄汗的后劲上,她取下头绳拢了拢头发重新绑上。包放在楼上客房里,她把琐碎的东西放进包里。
拉上门时吴畏刚好擦着头发出来,光1裸着上身,穿一条休闲短裤,松垮的卡在胯骨上。他头发上的水珠滴到胸膛上,齐鹿眼神没敢往腹肌上面飘。
他自然的把右手往她面前一伸,齐鹿愣了愣,抬手解开他胳膊上的毛巾和保鲜膜。
“要回去?”他看了一眼她臂弯上挂着的包。
齐鹿把保鲜膜团在一起,点了点头。
“客栈里来了一队采风的师生,胡阿姨忙不过来。”
他随意的把毛巾往房间里一扔,“等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那边坐小巴就好了。”她指了指山腰的盘山路那边。
他的头发有几丝湿漉漉的垂下来挡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比平常亲和了不少。手扒着头发往后一梳,抬手的动作牵动身体其他肌肉群。
齐鹿揉了揉暖烘烘的鼻子,着急的说:“我先走了,你注意右手。”
匆匆的走到大门口,换鞋时差点被自己绊倒,扶着鞋柜稳住换好,手握在门把上。
“齐鹿!”吴畏出声叫住她。
齐鹿推开门,回过身。
他像是只是情急叫了她名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齐鹿低了低头,脚边放着刚刚换下来的这栋房子唯一的女士拖鞋。粉红色的鞋面,在她昨天到门外去取前山饭店送来的外卖回来,准备换鞋时出现在脚边。
“我明天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我明天再来
第22章 树欲静风不止
小巴在站台停下,司机是个手臂晒的黝黑的中年女人,探出头跟齐鹿打招呼。
“上山的啊?”
齐鹿笑着点头,上车投币找到座位坐下。
“老白两口子是上哪儿去了?”
“去林城。”车内只两三个人,路边站了站她热的出了一层汗。
见她拿手扇风司机往后递过来一个小风扇。
“这两天人少,不准我们开空调。”司机解释了一句,又追问,“去林城?他们家有亲戚在林城?”
齐鹿没说实话,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车上另一人接话,“别是他儿子出狱了吧?听说是判了八年,算起来也差不多了。”
又有人嗤笑一声,“刚出来有钱把爹妈接过去?白家儿子别是又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吧?”
“我看白家那儿子本性不坏,打架伤了人也是被别人怂恿激将的。都说他偷东西,哪回是你们亲眼见过的,不都是听白老二说的?我看人家的名声也是被你们传坏的!”司机边开车,边听不下去的接话。
一提起白老二,那几人仿佛都被点醒了一样。
“说的也是。都是听人传的,也没人逮到老白儿子偷东西,捉贼拿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