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仍然穿着宽大的绿色手术服,额上的碎发还保持着被帽子压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刚刚的跑动让她鬓角泛着一层细汗,两颊也微微发红,看上去竟是无比的活力。
她跟老妈子似的唠叨半天,抬眼看到秦烈峥在盯着她看,一时间窘迫起来,“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秦烈峥轻笑了一下,撕开奶酪蛋糕递给她,“你也吃点,我喝这个就够了。”
“你是不是嫌蛋糕太噎人了?也对,那你等下,我去买粥——”她的手腕被秦烈峥一拉,刚刚抬起来的屁股就又坐回椅子上。
“不用了,我等会儿回家吃早饭。”
还没等她细细回味,那只手已经松开了,端起豆奶送到唇边。
*
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嚷骂,接着是器皿掉落和碎裂的声响,还有小护士的尖叫声。
秦烈峥放下杯子,急忙起身走了出去,穆瑾也捧着啃了一半的蛋糕赶忙跟上去。
小推车倾倒,各种医疗器械散落一地,还有药瓶摔裂的玻璃碎片洒得满地都是,满目狼藉。
走廊中间的一个壮硕男人挥着棒球棍,挨个指着企图劝说他的医护人员,大声嚷到:“为什么不先救我的儿子?!你们先救他他就不会死了!他才十四岁啊,你们这些枉顾人命的职业杀手,今天必须有人出来给我儿子偿命!”
小护士躲在桌子旁边吓得直哭,她手上被不知什么锐器划了一道口子,穆瑾缓步过来拉起她,“你受伤了,去找医生消毒包扎,这里交给我。”
她刚劝走小护士,就见秦烈峥不知死活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是刘天宇的父亲吧?你听我说,刘天宇的死亡原因是重度的颅脑损伤导致颅内大出血,他身上还有多处严重骨折,刚刚送来的时候他神志还很清醒,我们需要进行必要的检查后才能对症救治,并不存在你怀疑的延误治疗的问题。”
“放屁!我儿子身体向来都很好,还是国际二级运动员,他不会轻易就走了的,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败类!那是我的儿子啊——”他挥着手里的棒球棍,情绪激动异常。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请你冷静点——”
秦烈峥口中的“冷静点”三个字刚刚出口,那位壮汉便十分不冷静地挥着球棍抢了过来。
穆瑾几乎想都没想,两三步就冲过去扬起手挡在了秦烈峥的面前。
银色棒球棍自上而下地划落,她感觉自己的左肩被人从后面用力拉了一下,但紧接着还是一阵清晰的钝痛,从小臂传到指尖。
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穆瑾嘘着痛,“我……不会是骨折了吧……”诊断过那么多骨折病例,自己还真没体验过。
秦烈峥蹙眉看着她,眼底似有蕴怒,稍一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诶,你放下我啊,我伤的不是脚,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你的病还没好呢,我很重的,你这样算是剧烈运动……”
“知道自己重就闭上嘴。”秦烈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弱成那样了吗?一个球棍都躲不开,需要蠢女人来保护?”
他带着她拍了片子,也许是因为自己及时地拉了她一把,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但软组织挫伤还是不轻,最终穆瑾以一条左臂吊在胸前的惨烈造型升华了自己这次美救英雄的壮举。
“去素素那里吧,她可以照顾你,生活起居也方便些。”秦烈峥领先一个身位走在她前面,刚刚的怜香惜玉荡然无存,“算你工伤,放你一周休假。”
“我休假了,那谁来照顾你啊?”穆瑾忸怩,“再说了,秦烈风回来了,人家两个小别胜新婚的,我去了多尴尬啊,就算他俩不介意,我也怕自己被狗粮噎死。”
“不然呢?去我家?”
“好哇——”
“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秦影帝:诶~那个安好,小逸,还有什么路人甲的,你们几个意思?审美疲劳了是么?打算粉转路了是么?信不信我脱件衣服你们立马就都给我站回来?!
R素素:嗯?谁要脱衣服来着?过来,我帮你脱——
☆、卑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朵(四)
“现在的医闹怎么这么无耻啊,连女人都打——”冉云素看见穆瑾的新造型吓了一跳,赶忙招呼过来避难的两个人到餐厅坐下,“正好煮了粥,你们熬了一夜,先吃点东西吧。”
“哥,你没事吧?”烈风上下打量秦烈峥。
“没事。”他淡淡地回答,目光瞟了吊着一条胳膊的穆瑾一眼,眼神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感动,有点儿引人遐想。
自从视频探视秦烈峥被他留下说话的那一刻开始,但凡遇到意义不明的什么状况,穆瑾都习惯往好的方向遐想,自己先给自己美够呛再说。
穆瑾用健康的右手指了指秦烈峥的提包,“主任,你还没吃药呢,先拿出来,等下别忘了。”“哇,生滚鱼片粥,超级香,我能吃两碗——”她不惜以实际行动充分说明什么叫做没心没肺。
烈风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颏垫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盯着喝粥的两个人,“好久没打扑克了,穆医生你这个造型还能上场吗?”
“当然能,让你一只手照样赢你!”话一出口,联想到上一回的惨烈战况,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大言不惭,“我是说这次我和秦教授一伙儿。”
“养好你的手再说!”秦烈峥很快吃完粥,站起身来要走。
烈风在他身后揶揄地说,“哥,不然你也一块留下来休息一下?我是说,我这里房间够多——”
*
看到画室小桌上那张花色熟悉的邀请卡,烈风随手拿起来翻看,“尊敬的冉云素小姐,诚挚邀请您参加鲸市‘乐瞳’慈善晚宴……这么好,现在我们两个已经重合到一个圈儿里了,这卡片我也收到了。”
“忘记丢掉了,我也没打算去。”冉云素不用想也猜得到,这种喊人去捐钱的慈善晚宴什么时候会轮到她这种蹭了热度才有些关注的穷酸小画家身上,还不是因为Persephone的关系主办方才会给她发来邀请卡。
“‘乐瞳’是欧阳城他妈和那些鲸市名媛创办的,如果你不想作为受邀人参加的话,还可以作为我的女伴参加,欧家的场还是要捧一下的对不对。”烈风长腿一撑坐到小桌上,“还有,我大哥死里逃生,我也该去散一点财的。”
看着冉云素不为所动,烈风叹了口气扯出问题症结,“她既是你的生母,又是你的老板,躲也躲不开的是不是?”
“我也不是想躲她,或者有多讨厌她,只是不适应她的那种过分亲昵。”冉云素放下画笔,“在我心里,只有我妈妈、穆瑾和你是最亲近的人。我不擅长交际应酬,更不擅长酒色辞令,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烈风一双七分明三分媚的眸子牢牢地看住她,探身向前,“无聊的时候,深入交流一下就不无聊了,你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无聊吗?”
冉云素瞥了一眼穆瑾开着门的房间,赶忙摇头,“不无聊,一点也不无聊......”
*
深秋的夜风吹拂,带着丝丝凉意。
烈风将车钥匙丢给门童去泊车,自己拉着冉云素的手向‘乐瞳’慈善晚宴的宴会厅走去。
门前的红毯上星光闪烁,两旁架设起□□短炮对准从中经过的各界明星和名流一顿狂拍,也有并不算知名的十八线傍着点儿关系走上红毯来蹭热度。
烈风嘴角勾起,带着冉云素从另外一个侧门直接进去。他俩低调出现,却没有躲过记者们敏锐的眼睛,身边很快聚集了各路媒体过来拍照、采访。烈风对着麦克风随意说了几句应景的话,随后焦点很快集中到十指紧扣的二人身上。
“请问烈风先生和冉小姐是在正式交往吗?”
“是,非常正式。”烈风面带微笑,他感觉到冉云素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而且这也是我能回答的关于我们两个私人问题的全部,谢谢关注。”
他拉着冉云素转身离开,记者们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好穷追猛打,毕竟今晚有更重要的主题,花边新闻只能作为佐餐调剂。
走出没多远,冉云素脚步一滞,抬头看到了站在前面不远处的Persephone。按说宴会厅的面积也不小,两个随机运动的个体虽然很有可能相遇,但来得还是快了些,真是相逢总是在狭路。
Persephone看向冉云素的眼神依旧充满母性的渴望,碰撞上对方凉凉的目光开始变得克制。
倒是她身边的程诗如抿着嘴兴奋地蹭到二人面前,“姐姐,姐夫——”一张小脸儿兴奋地不得了,典型的迷妹病发作期。
一声直白的‘姐夫’喊出了两重效果,一个得意,一个尴尬。
Persephone这才缓步走过来,“孩子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拥抱,再拥抱,秦烈风做得大方得体,偏偏冉云素别扭得浑身僵直。
“你们聊,我去下卫生间。”冉云素松开烈风的手转身走开,堪堪听到Persephone那声淡淡的叹息。
“小冉,她还在画画吗?”Persephone笑意盈盈地望向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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