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有问题的是你吧!”邓芮茗使劲甩开他的手,在空中虚握几下拳头试图缓解想吐的感觉,怒目圆睁道,“当初跟她劈腿的是你,现在骂她的还是你,你是不是从来没觉得自己犯过错?!还是你想告诉全天下,从前是她张诗婷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出轨的?陈睦,我拜托你正常一点好不好。别总是把错误推在别人身上,更别把我当白痴一样耍得团团转!”
他一听这话,也面颊涨得通红,嗓门不自觉变大,“邓芮茗,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前很懂事的,我跟你说什么也都听,现在却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她抱臂啐了一口,甚至不用正眼瞧他,“那是因为我从前他妈的就是个傻逼!看上你倒了八辈子霉。”
陈睦双眼微眯,讥笑几声,“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谢闻那个家伙教唆你这样对我的?自从你跟他认识以后,整个人就变得这么粗俗。上次在火锅店里也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家里破事一堆不说,单位还差点倒闭。又穷又没用,难怪张诗婷要给他戴绿帽子,活该他姐姐也头顶发绿……”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一个巴掌止住了他的谩骂。
他震怒低头,不敢相信昔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友竟然为了维护另一个人而扇他耳光。
身高差距过大,刚才打上去的时候邓芮茗特地将手伸得笔直。当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额角还隐约可见暴起的血管。
许是压抑太久,以致原先认为事过境迁便井水不犯河水的她,终是选择用|暴|力的方式表达愤怒加以谴责。
就在她听见陈睦这个小人用卑劣的语言诋毁谢闻以后。
“你听着,我只跟你说一遍。谢闻没有给我下任何迷药,他的好我全看在眼里,而不像你满嘴谎话。”邓芮茗竖起指头,粗鲁地指在陈睦的鼻前,言辞也极为恶劣,“也许在你眼里,年入百万以下都是穷|逼,就你过得是好日子,别人只配当狗。可我看来,你不过是只会啃老的废物!去国外读个野|鸡|大学就以为自己是海归精英,三十岁了还在当不干活只拿钱的实习生。口口声声嘲笑人家是loser,不如花点时间担心你爸妈还能养你多久来得实在。谢闻是没你有钱,可他人品不知比你好多少!”
她姿态强硬,步步紧逼,迫使陈睦不住退后,“他对别人好从来都是只做不说,而你,整天就知道撒谎泡小姑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突然哄我想做什么吗?还不是跟张诗婷掰了,又不想对那些你认为是二手货的女人负责,所以想办法把我撩回去好给你爸妈一个交代么!你当我白痴啊,傻过一次还会继续上当。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后悔最恶心的事情,就是当初跟你在一起。今天我话就撂这儿了,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逼|脸,更别让我听见你骂谢闻一句坏话,否则我到处去跟别人说你有多犯|贱。我不怕丢脸,因为再难堪也没你下|贱。”
说完,打开家门,扯着他的领子往外推,并在关门的瞬间喊出最后一句“滚吧,垃圾!”。
邓芮茗用尽全身力气将门甩上,在屋子又恢复安静的那刻,差点没虚弱地瘫软在地。
直至双目失焦盯着门板好一会儿,心脏还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
一年半了,自己终于对这个人渣恶言相待,狠狠地出了口气。
她捂着胸口喘息,心想还好家里只有自己,否则丢脸丢到外太空。
……等等,好像不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蹲坐在地,眼神茫然,这才想起房门大开,而视频没有断连。极度的不安再次上涌,她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回房间,并在和屏幕里那个同样懵逼的男人对视时只想找个马桶钻进去。
时光机,时光机呢!
谢闻虽然没有目睹,可他亲耳听见了全过程,期间还加大音量生怕听漏些什么。
他清清嗓子,对捂住脸孔不敢见人的邓芮茗说:“想不到你还是很有勇气的嘛,听得我都一愣一愣的,更别说陈睦。我想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跟你有瓜葛了。”
“你想笑话我骂人难听就笑吧……我可是忍了好久,才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邓芮茗放下手指,露出眼睛。
若真要论骂人,她怕是能骂得陈睦怀疑人生|雄|风不振,可她不想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嘴。
“骂得好。”谢闻伸手戳了戳屏幕,笑得格外放肆,“真遗憾没录下来当警世格言。”
她瘪嘴,不再捂脸,“你是在嘲笑我吗……嗯?你在做什么,屏幕脏了?”
谢闻挑了挑眉,又用指头在屏幕上碰了几下,随意道:“你说这个吗?当然是戳你的额头了,看你这大脑门太蠢,忍不住想戳两下。”
某人不禁语塞。不可否认,隔着屏幕戳脑瓜这种事,有时也能戳到心里。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万一把他惹毛了,很有可能把形势变得危险?”半晌,他收起轻佻,正色道,“你是女孩子,体格上怎么都拼不过他。假设真的发生些什么,而我又来不及赶来,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邓芮茗脑中一团白雾。别说预设方案,就连这种负面情形,她都没有想过。
不论回想多少次,事情经过都非常简单。因为陈睦辱骂谢闻,所以她就努力反击。并且不论重来多少次,她也将选择这条路,甚至会用更糟糕的语言报复嘲弄。
她假装拨弄手上的倒刺,胡诌道:“还能怎么办,当然猛踢他的小JJ啦。让他尝尝失传已久的断子绝孙脚有多牛逼。”
谢闻没被逗乐,表情反而更加严肃,“所以你的确没有想过。”
邓芮茗像撒谎被揭穿的小孩,低眉讨罚,不敢出声辩驳。
前者垂下肩膀,嗓音低沉,“我没有瞧不起女孩子体格弱的意思。只是想说为了自我保护,再遇到这种情况尽量不要太咄咄逼人,提前在心里留好后路。”
本以为他会借此机会作出训诫,毕竟有过先前的经历,邓芮茗见到谢闻绷起脸孔还是挺怕的。岂料他话说得越多,态度变得越好,最后几近又是用那种熟悉的温柔语气说出让人无法抵抗的话语。
“我刚才听你们吵架的时候,真的很担心。实话说,比起陈睦如何骂我,我更关心你的安全。因此,以后给自己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这番言语加上他直视的眼神,宛如一股山间潺潺溪流,流过之处落英烂漫。
不过她还是故意嘟起嘴唱反调,“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挽回名誉,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他翘起唇角,双眼因笑眯成弦月,“谢谢邓老师。”
“嗯——不够。”她晃了晃食指。
谢闻轻叹着坐正身子,语气神秘:“既然如此,那只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作回报了。”
邓芮茗一下来了兴致。
“还记得上次在咖啡厅,我们两个都淋成落汤鸡吗?事实上,那天张诗婷不光是在撩我,而且在你走了之后,还说了你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她横眉,一下唤出声,“我靠,她骂我什么了!”
“具体我不能告诉你,总之和陈睦半斤八两。”谢闻掰着指关节,活动手腕,“我当时反驳了几句,把她惹急了,所以……”
她接话:“所以你被她泼了一头饮料。”
他默认了,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无谓得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
那日他头发与衣服都被淋湿的窘态在邓芮茗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稍稍回想就能记起当时有多狼狈不堪。她脸皮薄害怕路人的眼光,却忘记了他也是会担心丢脸的普通人。可就在那样尴尬的情形之下,他还放下面子对她百般庇护,全然不把自己的难堪当回事。
尤其这份难堪从某程度上来说是因她而起。
如今才知道内|情,她自然是讶异不已。并且在讶异过后,感动紧接其上占据心房。如同事件发生之初她将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当下亦是感觉眼底温度在逐步上升。
她假装打了个大哈欠,迅速将分泌的液体拭去,口气轻松说:“行吧,这个回礼还算满意。”
谢闻知晓她嘴上不饶人,也不揭穿,就这样静静看她装逼。
“哦,对了,我也有事要跟你说。”邓芮茗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声线低迷,“刚才不好意思啊,要不是我没看猫眼就开门,陈睦也不会闯进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他这人嘴贱,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你千万别理他乱说的那些。”
他大手一挥,“当然了,我才没空跟他斤斤计较。毕竟我可是被你亲自盖章表扬过的,这还不够吗?”
“喂,我好像也没说你什么好话吧。”她开始扮聋,不想承认自己是怎样感天动地地维护他。
“‘他的人品不知比你好多少’,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吧?”谢某人嬉皮笑脸,故意逗弄她,“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天啊,求求你闭嘴吧,我真的很想打死你。”
这种羞耻的话他非要重提干嘛啦!现在再把陈睦叫回来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