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砸吧嘴无言以对,干脆扭过头不予理睬。只是透过发缕,还是能看见脸颊上的红晕。
俩人再没说话,各自坐在位置上安静如鸡。也许便利店客人较多,怎么都等不到谢玟和小家伙回来的身影。
谢闻用余光打量低头剥指甲倒刺的某人,心想该不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然而还没开口,手机铃声就又响了。
这次来电显示是父母家的座机号码。
他疑惑接起,喉间不时冒出几个简短的音节。只是面部表情愈发僵硬,看得邓芮茗担忧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待他放下手机,她马上询问。
“有点麻烦。”谢闻说着又拨打姐姐的电话,在应答声出现之前叹道,“黄益达还记得吗,力力的爸爸。这个神经病又去我爸妈家闹了,吵着要把小孩接回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在小朋友生日当天找茬, 显然渣男是故意的。一出这事,晚饭也就泡汤了。
谢闻心急火燎地把邓芮茗先送回小区。
临下车前,谢玟眉头微皱, 向她致歉:“不好意思啊, 本来想找你一起吃饭,结果突然冒出这事。等过两天让我弟弟请你吃顿好的赔罪。”
“没事, 不用管我了,你们快回去吧。”邓芮茗深表理解, 转而对谢闻说, “要帮忙就找我, 自己当心点。”
后者点点头,嘱咐她到家了发条消息。
目送车子驶出视野,她才走了进去。其实她本想跟去搭把手, 但念着这怎么说都是人家家事,自己不便插手,干脆主动提出回家免得耽误他们。
可即便离开了,悬着的心还是落不下去。谢玟刚回来就碰到这等意外, 铁定郁闷至极。连那个小家伙一听见亲爸的名字,都立即垮下脸来。
当然自己最担心的还是谢闻。
黄益达为人下作,她是见识过的。尽管以他的性子顶多恶意添乱而不敢将事搞大, 但谢闻向来和他不对付,就怕俩人一时气急将矛盾上升到人身方面。
邓芮茗叹了口气,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屋,只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下。累归累, 她还不忘把手机带进浴室,将音量调至最高以防错过某人的讯息。
一个松懈,在淋浴房里逗留太久,反应过来后匆忙擦身穿衣,而后又拿起手机查看。
确实有两个未接来电,不过不是谢闻,而是陌生的号码。疑惑回拨,对方竟声称自己是送外卖的,让她快点开门顺便骂了她一顿。
邓芮茗:“……”
急匆匆披上浴巾跑去开门,外面还真站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外卖员。
“我好像没有点过,你是不是送错了?”眼看对方递来包装袋,她一脸懵逼。
外卖员瞅瞅订单,指着上面的号码跟地址问:“难道不是你这儿吗?”
“是啊……咦。”她瞧见电话号码上方的名字,眼睛睁得老大,“谢闻?这是下单人?”
外卖员瞥了眼,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你跟你老公谁点的单都搞不清啊?赶紧拿着,我还要送下一家呢。”
“不等等,他不是我……”
还没解释清楚,怀里就被塞上一袋东西,而后门啪得关上,留她一人对着空气继续懵逼。
懵逼的同时还有那么点小小的暗喜。
写错地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这是怕她回来没饭吃特地叫的外卖。
不错嘛,看来这家伙还挺上道。
她几乎是蹦跳着去拿碗筷,一把年纪活跃得一点儿都不自知。
就像算好时间那样,邓芮茗吃完饭刚要给谢闻发消息问事情解决得如何,一打开微信就接到他的视频邀请。
信号连通的瞬间,画面里出现了个左眼青了一圈的男人。
“卧槽,你该不是被黄益达按在地上揍了吧?!”她惊呼。
谢闻用冰袋轻捂眼睛,边敷边忍不住倒吸凉气,“嘶——哪有啊,当然是我把他按在地上揍啦。”
她凑近屏幕,仔细瞅那倒霉的眼睛,“那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期间一不小心失策了。”他不甘情愿地说出真相,接着又冰敷伤处,强行吞下哀嚎。
“所以事情搞定了?”邓芮茗伸手,指尖触碰了屏幕里他的左眼两下,“你不会真把他揍了吧,他没报警吧。”
谢闻喉间冷哼,“也没怎么揍,就他跟我姐拉扯的时候冲上去推了两下,然后被他还了一拳头。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揍他一顿又怎样。除了自己公司,他不是还在体制内工作么,哪敢报警把事情闹大,就只会当小人跑去找老人麻烦。”
她咋舌,“害怕,那他如果再来闹呢?”
某人放下冰袋,光荣的熊猫眼清晰可见,“他哪里敢?今天跟他讲明了,如果他再发神经,我们就去单位举报他,绝对逼得他没脸做人。从前看在小孩的份上,我姐不想闹得太难堪,现在……”
他顿了顿,把冰袋往边上一丢,念出四字箴言:“去他妈的。”
邓芮茗眨眨眼,一时无言以对。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脏话。虽然这脏话跟她发怒时在心里骂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多脏。
她的沉默引起谢闻注意,后者也扑闪两下睫毛,挺起身子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说话难听?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跟你道歉。”
“当然不是。”邓芮茗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别说不介意,而且觉得他莫名有点帅是怎么回事,即使眼睛周围还有圈明显的青黑色。
他扬了扬嘴角,这一笑又牵扯颧骨的痛楚,还没帅几秒的他只好再度拿起冰袋敷上脸庞。
他狼狈的模样又让她的心揪了起来,见他这般悲催,立刻上网搜寻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红肿。等搜到了,又放弃告诉他的心思。
说有什么用,说再多也抵不过实际行动,奈何自己不在身边。
邓芮茗单手托腮,愣愣地盯着屏幕,有种不由言说的失落。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谢闻突然开口。
她懒懒翻书,随口应了一声,提不起劲,“什么事啊?”
“好像还没跟邓老师你说过生日快乐。”他也学她托腮,歪着头的样子意外乖顺。
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多少有些相似,邓芮茗竟然感觉屏幕里的他就像谢皇上那样听话可爱,让心都酥|软了。
她顿时来劲了,论男生偶尔撒娇的有效性。
“感觉不是很有诚意,谢闻同学,请你再说一遍。”她把他当小孩子逗弄。
谢闻小朋友清清嗓子,又换了个方向歪头,声线更软了,“邓老师,生日快乐呀。”
然而她刚咧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噢”,门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等等啊,我去看看是不是我爸妈回来了。”她穿上拖鞋,赶忙跑出房间。
一边小跑一边嘀咕“大晚上能有谁”,开门的瞬间被来人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个祝她“enjoy your time”的家伙真的上门送温暖了。
邓芮茗怔了几秒,差点没被吓出魂。作势想要把门再次关上,却被对方用力抵住,怎么也阻止不了。
陈睦拿着个小袋子,硬生生从门缝里挤进来,站到她面前,“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他的脸上挂着虚伪又无辜的笑容,双眉微蹙,故意流露出一筹莫展想要引起他人愧疚。可惜邓芮茗早已看清他的人品,如此只会引起她的生理性厌恶。
她双手抱胸,作出防备的姿态,冷言质问:“你想干什么?谁允许你随便来我家的?”
“宝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陈睦的笑意加大几分,向前跨了一步,将袋子递上,“就想来给你送个生日礼物也不行吗?快点打开看看,这条手链我挑了很久,你不是很喜欢这牌子吗?”
宝宝两个字已经够让邓芮茗恶心了,再加上这眼熟的包装,她立即气上心头,把礼物袋拍回去,“能不能别用这种称呼叫我,我跟你没有关系的!宝宝这个词语,你都叫过多少人了。是不是认识一个女的,就喜欢这样叫她?还有,我不喜欢这个牌子。不要用你从前送给张诗婷的东西来恶心我!”
一看见袋子上的logo,她就想起两年前的新年礼物——那条他给张诗婷挑礼物顺便给她捎带的手链。用谢闻的话来说,真是丁零当啷一大串像在招魂,只不过招来的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渣男。
她抗拒的态度让陈睦相当不满,他脸色骤然突变,胡乱哄劝说:“你怎么了,竟然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非要为了点旧事把我当作仇人吗?我前几天给你发短信你不回,现在又朝我发火。”
他舒了口气,牵住她的手,继续说:“我跟张诗婷已经分手,没有任何联系了。你知道的,那个贱|人脑子有问题的。虚荣得要命,为了点钱到处发|骚,而且作得不行,哄了都没有用。我被她骗了那么久也很心累,不问她把包跟首饰要回来都算我仁慈。难道你忍心再把我推开吗?”
陈睦怕是中|央戏精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不屑、厌烦、无愧等表情在脸上不断变幻出现,无缝衔接。许久不见,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日益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