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虽然身在如此权位, 却意外地有着随性的个性,之前听人说过她还不怎么相信, 可如今跟在他身边才知道他不是在伪装。无论是对克伯宫内外上下的人都相当亲和温柔, 她甚至看到过他和克伯宫厨房的大厨们在夜晚一起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喝酒谈天, 欢声大笑。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必然会觉得他在做着有失自己身份的事,身为堂堂首席副总裁, 却没有半点架子,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 在等候开会的间隙问过Paul这个问题,Paul却是这么回答她的,
“在这个世界上众生平等, 无论是什么身份,别人看起来我或许是【九五之尊】,享受着权力、崇敬和赞美,生活完美无缺, 可在我眼里,我觉得他们的自由人生才是让人羡慕的,所以我想了解他们每个人的生活,就好像我也能过一遍他们的人生似的。”
她听完之后觉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人来人去如流水般的克伯宫里,Paul可以始终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纹丝不动的原因。
所以,这样的Paul在面对她刚上手新事务时犯的小错误,也自然给予了无比包容的态度,而他的耐心却更加速了她的愧疚和拼命想要尽快完全上手的决心。
中午和GAGA一起吃饭,GAGA面对她的职位调动当然也是祝贺的态度,因为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一个完美的升职。
“我看你气色都比之前一段时间好得多了,”叉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GAGA打量着她,“你之前跟着Chase的时候真像个没人要的黄脸婆。”
“……我谢谢你啊。”
“哎,你先告诉我,”GAGA此时突然放下叉子,贼兮兮地盯着她,“最近几天一直来接你的那个超级大帅哥是谁?嗯?老实交代?”
菱画瞬间就有些不自在、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她咳嗽了好几声,皱着眉头朝GAGA轻轻摆摆手。
“啥?”GAGA佯装惊讶,“炮|友?”
她瞪了GAGA一眼,“你当我是你和穆靖?”
“卧槽!”听完这句话,GAGA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要拿手捂住她的嘴,“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
GAGA这个老司机的脸竟然一下子红了,过了两秒钟,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都低了,“……你,你怎么知道?”
“噢,原来真的是。”
GAGA瞬间明白原来她是在给自己下套,气得直跳脚,愤怒地朝她竖中指。
“要不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我估计也不会想到这层去,”菱画淡定地推开她的手指,“最近几天好几次在走道碰见,你一看到他就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周多余小姐,你厉害了啊,连他都敢睡?你不是之前觉得他是Gay吗?”
GAGA叹了口气,捂着脸道,“现在知道不是,他直得不行……”
“你男朋友呢?”
“分了啊,”GAGA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嫌我太忙没时间陪他,伤心欲绝之下……有次喝多了我就……”
“你就和穆靖搞上了?”
“你以为我想?”GAGA一拍桌子,嘴里却是嘟嘟囔囔,“还不是因为他长相身材都是我的菜啊,而且,而且……开起船来也是6得不行,于是一夜情就变成了多夜情……”
菱画觉得头很疼,“你是男人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是什么人?他那心眼可跟Chase是一卦的。”
GAGA的目光有些落寞,“我也没想和他怎么样,就……这样吧。”
她和GAGA这几年风雨同舟,对GAGA也十分了解,她没想到之前一直嫌弃穆靖城府深、可能还暗恋瞿溪昂的GAGA,突然之间就和穆靖有了这一层关系,而且看样子,GAGA好像还有点动心了。
“他有女朋友或者太太么?”
“应该没有,我也偷偷调查过。”
“千万小心别被人发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小鸟(眼线),”她摇了摇头,拍拍GAGA的手,“这事本来就是在玩火,所以,你最好还是早点斩断这种关系。”
“嗯,”GAGA低头喃喃,“我知道。”
“穆靖真是可以,”菱画翻了个白眼,“他保护Chase像护犊子似的,就怕我和Chase搞上,自己却和我朋友搞得这么心安理得。”
她真的每次看到穆靖就特别想质问这个衣冠禽兽,怎么能做到一边干坏事一边还那么道貌岸然——不过也是,谁让他的主子是瞿溪昂呢?
这个话题瞬间令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两人沉默地吃了会,GAGA才佯装嘻嘻哈哈地再次开口,“话说,你有看到Chase的新幕僚么?”
菱画手上的叉子一顿,“嗯,前两天看到了。”
瞿溪昂的新幕僚是在她离开后两个星期才正式上岗的,她碰见过几次,是个长相温婉又看上去很稳重的女人,年纪看上去要比她大一些,和她还有再之前那个盛气凌人的跟班女都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我和她接触过,感觉人还蛮温和的,”GAGA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Chase那种强度的折磨。”
“他和穆靖一起挑的人,应该不会差,”她垂眸叉起一块蔬菜。
“Chase他后来有和你再有什么接触吗?”
“没有。”
的确是没有,甚至有时候在会议室或者办公室遇见,他都像不认识她似的擦肩而过,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说,几乎让人都不敢相信几周前他们还是共事的关系。
就像做了一个非常短暂的梦,本是两条完全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突然有了交集,如今又再次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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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的时候把Paul送上回家的车,她回办公桌拿了东西出克伯宫,就看到路辛远如前两天一样,在对面的马路上靠着车静静等她。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最开始的时候,他问她能不能来接她下班去吃饭,她拒绝过几次,后来有一次她终于答应,他欣喜得不行,然后最近几天在她不反对的情况下,几乎每天都来。
此时,路灯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投下了柔和的光影,他安静地等着她。
菱画站在对面看着他,有点恍惚。
她想到了他们大学的时候,她去图书馆自习,他去打球,等她从图书馆出来天已经黑了,他也是这样,靠着路灯和自行车静静地等她,不玩手机也不左顾右盼,等再久,也一句抱怨都没有。
他是个完美的情人,在他离开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看到她出现,路辛远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今天去吃那家新开的怀石日料店好吗?”上了车,他温柔地问她。
“嗯,”她点头。
“我让他们配了特别的菜单,不会有你不爱吃的生食,”他又说。
她说了声“谢谢”。
“这家的天妇罗做得很好。”
“你不是不爱吃虾么?”
一听到她这句话,路辛远勾了勾嘴角,声音低沉下来,“原来你还记得。”
她抿了抿唇,感慨自己回答得太快了,只能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而路辛远也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餐厅,服务生礼貌地把他们往里面的包厢领,在经过其中一间包厢的时候,她无意间目光一瞥,浑身一僵。
那间包厢由于服务生正在上菜并没有关严实,因此可以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是瞿溪昂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从侧面看,那个女孩子的面容相当精致姣好,而且此时正是欢笑嫣嫣,看着瞿溪昂的眼里泛着清澈的亮光。
而最让她意外的是瞿溪昂的脸上,充满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在此之前,她绝对不可能会相信,她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专注的,认真的,带着真实的微微笑意。
她的脚步慢了一会,走在前面的路辛远便疑惑地回过头叫她,“小画?”
坐在包厢里头的人听到外面的声响,自然地回过头来。
瞿溪昂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殆尽,他目光轻轻一闪,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骑虎难下,只能对着他和那个美丽的女孩子轻轻一笑,然后快步朝路辛远走去。
这家餐厅的料理的确很不错,她一边吃一边听路辛远说话,他问她话的时候她便回答,其余时间不主动提起什么话题,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有一些有趣的段子可以把她逗笑。
“小画,”他托着下巴,眼里带笑地看着她,“我很久没看到你笑了。”
“我笑点其实挺低的,”她喝着汤回答。
“应该说是我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你对着我笑了,”他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怎么说呢?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似的,为了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开心,什么傻事蠢事都愿意做。”
她低笑了一声,“堂堂路氏财团的代表,其实是傻白甜?”
“只要傻白甜可以让你高兴。”
“传出去给人笑话。”她轻轻巧巧地把话推回去。
“我不怕人笑话,”他一字一句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只怕你不理会我。”
他眼睛里的情意哪怕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牢牢地完整地包裹着她,她有时候甚至都会产生错觉,仿佛这分开三年的时光都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梦醒来还是三年前,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