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悔就有多恨,恨你的心狠,可到底还是恨我自己,有时候我会恨爸,为什么……他要让我来承受这痛苦。”
我本以为是我一人的独角戏,这五年稍稍回头就是痛苦无边,可没想到,他承受得比我更多。
“既然不能爱,那为何还要这样为难自己?”我轻声说。
他摇头:“放不下的,许欢,你不会明白。如果爱你是种毒,那我甘之如饴。”
“傻。”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明知道是不能爱的人,却隐忍着悲痛亲手将我推开,然后一人默默承受,五年不曾忘记。
忘不了么?
我蓦然想到他曾说过的话:改变是种解脱,可总有人解脱不了自己。
他说,许欢,你现在很好。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他所说的,解脱不了的人是他自己。
心又在隐隐作痛,这一次却是为他。我深深地吸口气,平息了下胸口的浊气,想要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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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最好的结局
一时间静默无言,四目相对间我知道,我最该掩饰的是我的深情。
他的目光太过,我再承受不住,便把目光投向窗外。敞亮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晴朗的天,窗外没有飞鸟,有的只是林立的高楼大厦,将最美的风景掩盖。
我扬起头来看他,然后轻轻推了推他,从他的桎梏里出来,站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
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其实不过眨眼转瞬间。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哥。”
他转过头来看我,空气突然静得可怕。在一片静默里,我继续我说的话:“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哥哥,这样一来,我们是这世上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经你这样一说,我想可能我们会对对方产生好感,正是这血缘里流淌的亲近也说不定。”
他目光闪了闪,旋即说:“或许,是这样。”
我明白,我在自欺欺人,他也是。
可我不能让他知道分毫。
“我不要任何财产,也不需要耐华的职位。
哥,我的事业在,我相信这些日子你已经知道了我在的一些事情,我这些年在过得很好,很好。
这大概也是人生际遇吧,老天安排我到了,安排我进KL,安排我遇到白岳程,安排我成为AJ的设计师。”
他神色有些黯然,却依然勉强地点头:“你很棒,你一直做得很好。”
“谢谢。”我们便如同一般的兄妹一样闲谈,我尽量将一些话说得轻巧,也让气氛尽量融洽。
“白岳程……”他皱眉,犹豫片刻说。
我笑了一笑:“他这个人小孩子心性,是爱玩闹了些,可他做事向来认真负责,我信得过他。”
他哑然,只有干巴巴一句话:“那,祝福你。”
我装出一副和他玩笑的样子,揶揄地看着他说:“哥呢?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他果然面色一僵,不再多说。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想必饭也凉了,便和他说:“怕是凉了吧,要不让张秘书再去买一份?”
他摇了摇头,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吃着冷饭。他坚毅的侧脸上是分明的线条,我曾为他深深着迷,时至今日依然情难自己。
眼底迷蒙了一圈湿气,我只觉得心底一抽一抽的疼,明白不能再多待。
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才径直向门口走去,一直到打开了门,我背对着他,头也未回说:“我先走了。”
我再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淡淡“嗯”了一声。我的眼泪就再忍不住,一滴就滚落下来。
身后的门终于重重合上,我背对着门,几乎站不稳,可还知道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便暂且强撑着。
张娜看我不对劲,走过来小心地问我:“许小姐……”
我摇头长出口气:“聊起一些家庭往事,感怀伤身罢了。”
她也知道许家的一些事情,瞬间了然,递了张纸巾过来:“要不要先去我位子上歇会儿?”
我笑了笑:“好,你帮我给我未婚夫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我说完补充了一句:“手机在我包里。”
“好。”她犹豫片刻,从我包里拿出手机,给白岳程打了电话。
白岳程的速度很快,他来的时候我正蜷缩在张娜的座位上。
听到他的声音,我抬起头来虚弱地看了他一眼,白岳程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放下的状况。
他向我走过来,微微俯子,焦急问:“难受得厉害?有没有喝药?”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歇会儿就好。”
“药呢?”他一边问一边去翻我的包。
我阻止了他:“我吃饭后再喝药。”
白岳程颇惊诧问:“你还没吃饭?”说完他便恨恨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么不仔细着身体,你明知道……”
他说到此处不肯再多说,我却明白他的意思,朝他摆摆手:“我现在没力气,你先扶我起来,去趟医院。”
平日里我但凡能强撑过去就不会去医院,白岳程也知道我的脾气。
现如今我和他说要去医院,他眸色一沉:“这么严重?”
我无力地摇头,任由他将我扶起来,还好许昱的秘书此时不在,我也不怕被人给瞧见。
我才刚在白岳程的搀扶下站起来,不远处许昱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他刚抬起脚步,就顿时停在门口,视线投向我和白岳程的方向。
此时的我正被白岳程半搂着,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胸口处闷得厉害,浑身直冒虚汗,我知道我现在脸色肯定不好,而这种情况下的我,是最不愿意被许昱给瞧见的。
于是我向白岳程身后躲了躲,可看许昱还直直看着我们,心一横,索性就张开双臂彻底搂住了白岳程,靠在他的怀里。
我能明显感觉到白岳程惊了一惊,他的僵硬片刻,然后是一声不明的笑意,便顺着我方才的动作,另一只手也搂在我的背部。
我们这个姿势,若从旁人看来,定然是亲密无间。可我这时候没心思理会这些,我只知道我不能叫许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白岳程今天难得的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配合着我,我打心底感激他,忍着心头上的酸楚与不适,艰难开口说:“谢谢你来接我。”
我看不见许昱的表情,只听见白岳程若有若无的一声长叹,然后许昱从我俩身边走过。
我这才敢抬起头来看他的背影,他一步一步地离我越来越远,我看着他,心里在想的却是,他就用那一身单薄,这些年又默默地承受了多少呢?
为了母亲的一句话,为了所谓的“真相”,他藏起了对我所有的情感,欺骗了我,独独骗不了自己。
我不敢想象,多少个夜深人静,多少次寂静无人,多少次,他站在亮堂的落地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曾让我遍体鳞伤的那些话。
现在想来,被伤得体无完肤的,何止我一人。
我突然就想到了古浩的话,这些年,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想爱而不敢爱,这世间,唯独这一个字他不能说出口。
许昱,许昱……我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越来越疼痛的跳动,对不起,忘了我吧,就让一切都结束,尘埃落定。
如此,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第九十四章他会明白
白岳程帮我安排了住院,医生的建议当然是及早进行手术,于是当病房里只有我和白岳程两人的时候,他再一次提到了这个话题:“什么时候回德国?”
我将目光投向远处,虚虚看着,焦点渐渐模糊,然后淡淡说:“我想再待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
我沉默。
“许欢,你还放不下他是不是?”白岳程用一种沉重的口吻陈述着这个事实。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看着窗外轻声说:“白岳程,你不知道,花瓶里的那支迎春花开得有多好,多灿烂,我多希望我是那朵迎春花,长长久久地开下去。”
白岳程一时间没有作答,良久,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候,他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国,你想彻底放下他对不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为何又要犹豫不决呢?”
“是,我是想放下他,可直到再见到他……”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汹涌而出,我哽咽道:“可那个人是许昱啊,是我最爱的许昱,是那个……同样爱着我的许昱。
白岳程,你不会懂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放下。
这么多年,我的爱,他的隐忍不言,可我们不是错过,而是,没有未来。”
逃避了太久,终于鼓起勇气想在离开之前面对一回,却发现逃已成为习惯,一看见他便瞬间失掉好不容易才攒起的力气。
终究,我能选择的只有逃避。
白岳程轻叹口气,他的手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脑袋顶上轻轻抚摸,柔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