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能刚刚我的话过了,我无心让你难堪,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正视这样的事实。正视,然后,解决。”
解决?要怎么解决?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丫的李靖祺,这就是你的本意?你真是这么没品的人吗?就算你要像苏妍妍贬低的那样,就算你要迫不及待趁虚而入,起码也得稍稍委婉一点吧。抄上几句偶像剧台词,比如什么,为了区区一个盛名公司就把你放弃了,那是他苏昊然太愚蠢,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李靖祺要表达的意思与“守护”,恰恰相反。
“轻雅——”他眸光陡深,也许是炙热,也许是和炙热不太一样的其他一些什么,“轻雅,如果我能够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挽回苏昊然,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让苏昊然必须结婚的原因和理由变得不存在。像这样的机会,林轻雅,你愿意抓住吗?”
……
抓住,机会稍纵即逝,眼下是千载难逢。林轻雅,你要不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和苏昊然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将来砸锅卖铁,一分一分为他攒东山再起的本钱。
轻雅忽然发现她不能立刻回答,犹豫,甚至于一丝丝的动心,就像动心着魔鬼的契约,甘愿堕入地狱那些犯了罪的灵魂。当然了,李靖祺不是魔鬼,魔鬼,住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苏妍妍心中的魔鬼,是个醋缸里泡大的酸货。在车上,在车外,上车,下车,来来回回地折腾,总算折腾到林轻雅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一头迎上去,大小声地,怨妇加妒妇,质问加埋怨。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这都个把两个小时了,天都要黑了,你们俩就这么有话聊吗?”
林轻雅看了她一眼,看了等于没看,三魂丢了两魂的样子,依着直觉往车的方向飘。
苏妍妍吓一大跳,前后脚地跟在轻雅屁股后头,“喂!你怎么了?李靖祺——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干嘛一脸被人抛弃的倒霉相?”
一脸被人抛弃的倒霉相?轻雅以哭着的心笑出来,苏花瓶,你个矬货为什么不去写呢?这是多会形容啊,形容得多贴切多精准,一脸被人抛弃的倒霉相。呵,哈,哈哈!
苏妍妍缩了缩,些微头皮发麻的那种缩,“林狐狸,我说咱能不能换个表情?你现在这个表情,我瞧着不是特别舒服。我想着想着,我怎么就想到了贞子?”
飘行着的“贞子”蓦然停住,回头九十度,长头发遮着半边脸,目光从披散的头发丝里幽幽地透出来。“苏妍妍,你叽哩咕噜说什么呢?吵死人了。少废话,快去开车,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阿弥陀佛,还会吱声,还晓得肚子饿,证明这丫头没死,活着呢。苏妍妍松一口气,连着忙地满口答应。“好好好,我去开车,我们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轻雅整个一意识流电影,思绪与思绪脱节,仨字俩字往外抛钢镚似的。
“我要吃,好的!我要吃,大餐!贵死人的大餐,SwanLack那种。”
苏妍妍本来还“哦哦哦、行行行”地予取予求,一听“SwanLack”突然回过了神,毫不客气一巴掌将林轻雅从意识流拍回现实世界。
“滚你的,你个死狐狸!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SwanLack?我丫的是我哥吗?我是有提款上限的!”
有提款上限的苏妍妍最终找了个中档西餐厅来满足轻雅的晚餐要求。另一边,同样是晚餐时间,晚餐桌上,有一对姐弟很难得地聚在一块儿吃这一顿家常饭。
“靖祺,我们有多久没这样一起在家里吃饭了?”李婧珊挟了一筷子西兰花,随随便便拉家常似的说了第一句话。
李靖祺今天尤其漫不经心,伸筷子去拨那条红烧鱼,“很久了吧,我不记得了。”
“是啊,很久了。靖祺你会不会怪我,爸妈去世了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可是作为姐姐,我对你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无所谓,我知道你很忙,公司那边的压力也很大。更何况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早过了需要姐姐关心的年纪。”
“谢谢你靖祺,谢谢你能体谅我。”李婧珊放下筷子,拿勺子舀汤喝,“靖祺,既然你知道我很忙压力也很大,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做这种小动作?你扯我的后腿不要紧,我怕你年少气盛受了别人挑拨,毕竟雅苑是我们李家的事业,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姓李,你明白吗?”
李靖祺筷子一顿,“姐,你这话里有话。”
“没错,我就是话里有话。靖祺,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浅浅一勺汤送到嘴边,李婧珊微微地吹着热气。
对面,李靖祺放弃红烧鱼,搁下手里的碗。
“姐,你不用这么跟我兜圈子,你刚刚还说,爸妈不在了,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姐,对待亲人,没必要用这些旁敲侧击的手段。我告诉你就是了,我今天早上和公司的几个股东见了个面,和他们谈了一些事情。”
勺子里的汤喝完了,是个什么味道,李婧珊没喝出来,眸光抬起来,注视李靖祺,“你们谈了什么?”
李靖祺很坦荡,“我向他们寻求支持,请他们支持我召开临时董事会议,重新考虑盛名和雅苑的合并计划。不,是全面推翻这项合并计划。”
李婧珊的眸光没变,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然后呢?”
“然后,他们很赞成我的意见。就在傍晚的时候吧,他们还主动打电话和我联系,说是非常不认同你今天下午在盛名新闻说明会上的表现。他们说你这是假公济私,拿雅苑的利益去倒贴你的未来丈夫。作为股东,作为董事,他们不会允许你一错再错,他们不会允许你以雅苑行政总裁的身份继续这样罔顾集团安危,一意孤行。”
李靖祺忽然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黑白分明,像钢琴上的黑白键,不染纤尘。不染纤尘、遗世而居的王子,并非井底之蛙,而是超脱了世情的透彻。
“姐,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会怎么选?是选择苏昊然,还是选择保住你雅苑总裁的位子?”
正文 (一百零二)姐弟
“靖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他们扶你上位,也只是把你当成傀儡。靖祺你知道吗?你是在把雅苑拱手让人,那是雅苑!爸爸拼了大半生的心血好不容易才守住的公司!”
“姐,如果你要用这个理由来说服我,对不起,你不会成功。爸爸守的是爷爷的公司,我记得爷爷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之所以要经营公司做大事业,是为了让我们过得快乐。可惜爸爸忘了爷爷的话,你也忘了爷爷的话,但是我没有忘。公司永远排在第二位,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认为最重要的家人?靖祺,你还拿我当姐姐看吗?”
“好了,姐”李靖祺一摆手,像是感觉滑稽好笑的样子,“别跟我打这种亲情牌。走亲情路线不适合你。你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要是今天晚上劝说失败,你准备怎么对付我?想办法架空我的股权,还是别的什么?”
李婧珊抿住嘴角,抿得很紧,抿出来些微的法令纹,法国最高级的精华液粉底霜都遮不住的肃然和冰冷。
李靖祺却感伤了,些微的感伤,压着眸子,压得眼睫微垂,“姐,你可以放心,我改变主意了。雅苑要合并尽管合并,你要结婚你就去结婚,公事私事我都不会再介入,我会做一个尽职的、和你一样姓李的、你李婧珊的弟弟。”
李婧珊首度动容,大吃一惊,那些肃然冰冷统统措手不及,想不通,没有办法理解。
“为什么?靖祺。你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感伤里加入了失落,李靖祺还谈不上特别失落,没伤到心里去,幸亏还没有深深地伤到心里去。
“姐,你就真的想不到?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想不通我这么做的理由。”
这算是一个提示吗?算吧,李婧珊随即就想到了,扭曲,隐藏在冷漠里,正如同唇畔那微乎其乎肌肉的抽搐。
李靖祺自嘲着,李婧珊明明没有开口,他却一问一答接得顺畅。
“对,姐,你猜对了,是林轻雅。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没想着跟你争权,就只是想帮她一把,从你手上把苏昊然抢回去。”
“……”
“很可惜,她拒绝我了。姐,你再来猜一猜,她为什么要拒绝我?因为对苏昊然彻底失望了?换成我,我肯定失望。要换成你,说不定早就咬牙切齿地恨上了。可惜,她不是李靖祺,更不是李婧珊。”
“……”
“这就是爱情吧。不是像我成天躲着画她几幅肖像,也不是像你可怜得连逼婚这招都用上了。姐,我算想明白了,我们两个这种都不是爱,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暗恋,而你就是好强,可怕的占有欲,你从小就这样,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
……
打断,突如其来。响声,惊天动地。
“够了!”——“咣啷!”
前者是李婧珊的喝斥,像尖瓦瓷划着白瓷碗,那尖利变了形的厉斥。后者是下一秒,汤勺狠狠地掼进了煲汤的砂锅里,浓汤四溅,热星子,油点子,李靖祺躲闪不及,被溅到了也被烫到了,忘了疼,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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