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然不用装,自然熟,纯天然骨子里的,“轻雅是妍妍最好的朋友,我很早就认识她了。不过那时候只是认识而已。”
好会说话的男人,明明没说什么,偏偏什么都说了。明明没放糖,却叫人满心甜丝丝的。对啊,好可惜,那时候,他们只是认识而已。
如果李靖祺够聪明,他应该打蛇随棍上,问苏昊然那时候是认识,那么现在呢?现在是什么?
毋庸置疑,李婧祺当然很聪明,而且他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聪明。所以他问的问题是——“姐夫,那你知道,我和轻雅是怎么认识的吗?”
苏昊然回说不知道,“也是啊,我们两家关系虽然不错,你和妍妍也很谈得来,可我记得你们两个以前好像没有见过面。”
李靖祺跟苏昊然整个一截然相反,明明说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说。
“姐夫你肯定记错了,要不然就是你根本不知道。”
——“那我呢?我知道吗?”
接这茬的是苏妍妍,捧着托盘端着茶水,端得那叫一个颤,还不如轻雅之前叠椅子换灯炮稳当。
轻雅本能地想搭把手,奈何苏妍妍今天人品大爆发,罕见地爆发出苏家祖传的疏离特质,花瓶女化身冰雪女王,纯然的御姐范。轻雅不敢轻举妄动,直觉告诉她,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欠揍的。
然而,不说就不错了?不做就不欠揍了?李靖祺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递给轻雅:“喏,这是你的手机。”
苏妍妍正弯腰倒茶,猛地一震,差点没一壶嘴浇轻雅手上。轻雅赶忙将爪子往回缩,苏妍妍提着小茶壶盯住她。
“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那里?”
“哦,我们刚刚见过面。临走的时候,她把手机忘在咖啡座了。”
李靖祺这话插得快狠准,苏妍妍那小茶壶仍是提在手里。
“原来,你刚才是和他约会去了。”
这他丫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花瓶吗?这他丫的从语言到表情,全然的意味深长,深长的淡定的危险,悄然逼近,暴风雨前夕。
轻雅缩完了爪子还想缩脖子,甚至打算抓个靠垫脑门前面挡挡。很有预感,苏妍妍马上就会连茶壶带开水,泼她一个外焦里嫩、砸她一个头破血流。
轻雅的预感没有变成现实,苏妍妍终于舍得放手了,放开那危险的茶壶,摇摇晃晃慢慢地坐下。
你说邪乎不邪乎,轻雅自己这爪子藏得好好的,动都不敢动,偏生苏妍妍就像被她猝不及防挠了一爪子,正好挠在脸上,四条指甲痕,仿佛见了血似的。轻雅瞧着都疼,苏妍妍却不喊疼,扯着面颊那血淋淋的爪印子,咧开嘴笑得很是碜人。
更碜人的是,她只冲着苏昊然笑,好像轻雅和李靖祺都不存在了,她就冲着苏昊然一个人笑。
“哥,你说我们傻不傻呀?我们以为人家让高利贷给绑了,就跟绑了爹妈似的,我们满大街的瞎转悠发神经。结果呢?哥,你听到没有?人家在约会。人家约会!所以才不方便接我们电话。你懂了吗?——哥!你听懂了吗?!哥,我们都是傻瓜,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瓜……”
正文 (六十七)爆发
轻雅宁愿苏妍妍泼她一身开水,没关系,她受得住。轻雅也宁愿苏妍妍挠她一脸血印子,这也没关系,她还是忍得下去。
可是轻雅忍不了,更加受不了,苏妍妍对着苏昊然说,她说苏昊然是傻瓜,她说苏昊然因为她林轻雅变成了傻瓜!
谁是傻瓜?谁又让谁变成了傻瓜?真的傻瓜在这里呢。守着一个已经订婚快要结婚的人,连一个确切的承诺都不敢想。如果他离开了,除了那个吻,除了那个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的晚上,她还能剩下什么?
真的,说心里话,掏心窝子的话,哪怕剩到一无所有,她林轻雅不会后悔。绝不后悔,毫无怨言!
既然她都不后悔不埋怨了,凭什么还要有人代苏昊然去后悔去埋怨?凭什么呢?
人生是公平的,有人代苏昊然出头,自然也有人为轻雅鸣不平。
“妍妍你过份了——”
“她过份什么了?她怎么过份了?”
蓦地打断李靖祺的,不是苏妍妍,更不是苏昊然。林轻雅坐着,突然坐得相当坦然,爪子也不藏了,脖子也不缩了。她和苏妍妍既是同样的,也是不同的。
共同之处在于,她们都害怕面对一个人,所以只能拿另外一个人作为爆发点。所以,她们选择了不同的爆发对象。苏妍妍选择苏昊然,林轻雅则瞄准李靖祺。
“李靖祺——”
李靖祺蓦地一呆,很不适应,她叫他名字的模样。
轻雅很适应,进而演变成某种痛快。窝囊、憋屈甚至是伤心,都需要一个缺口痛快地渲泄。
“李靖祺,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李靖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就是因为你叫李靖祺吗?你姐姐叫你来的?叫你来监视我?还是叫你来和稀泥?”
“……”
“李靖祺,我问你,我跟你有什么呀?你不就是替我解了高利贷的围,我不就是欠了你一百多万?你不就是非指着我今天给你送借条,我不就是走的时候把手机忘在咖啡座里?我们有什么呀?我们约会了吗?我们谈情说爱了吗?我做错了吗?”
“……”
李靖祺,沉默。不是无话可说,不是找不到理由来澄清。只是想要开口澄清的时候,他悲哀地发觉,这个很看上有些伤心有些难过、正在冷淡漠然麻木自己的女孩子,她并不在乎他是什么反应。沉默抑或不沉默,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不是她伤心难过的原因。
轻雅已经逐渐成功地麻木了自己,继而将枪口调向苏妍妍。
“还有你,苏妍妍。”
你不就认为我挠了你一脸吗?你不就认为我又一次忘恩负义撬了你墙角吗?好啊,姐们我就忘恩负义了,我就磨利了爪子,挠一个真格的给你开开眼。
“苏妍妍,其实李靖祺讲得一点都没错,你确实过份了,你非常过份。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李靖祺的?没问题,我告诉你,我认识他,全都拜你所赐。要不是他,今天就轮不到你满大街找我,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发神经,你懂了吗?早在你去米兰风流快活那阵子,我就已经被高利贷绑了捆了一麻袋扔河里。也许我就死了,也许我还能变成鬼,半夜爬你床上,看你怎么哭我。说句不骗人的,我死了,你会哭吗?”
要比碜人的功力,十个苏妍妍都比不上她吧。轻雅坦然地坐着,眼睛却没本事抬起来,一迳下倾着,定在面前的茶几桌上。
苏妍妍就是个有头无脑的大花瓶,她以为自己装个B就能变成青花瓷了?笑死个人,还学人家泡茶?她丫的水都没烧透,茶叶冲不开,一团一团全挤在那玻璃茶壶的盖子底下,糟心得就像发了霉。
轻雅也好像发了霉的心情,苏昊然一直不说话,从苏妍妍使劲地“傻瓜”开始,他一个字也没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吗?
李靖祺站了起来,“我想,我还是先走吧。”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留他,早料到。
“林轻雅,我很抱歉,让你这样的不欢迎我。你刚才说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听不进去这些解释。我先走了,再见。”
大概患了哮喘的缘故,大概心绪不如面色平稳的缘故,他吐词并不十分坚决,但脚步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说走了就走了,开了门,关上门。苏妍妍朝着那门板愣了好大一会儿工夫。这样的情形演变,这样的情绪转换,有点超出了她的承载能力。回不去先前爆发的状态,也不能掩耳盗铃当自己没有爆发过。
那感觉糟糕透了,好像生错了气,可还是生气,仿佛床垫下洒了一把豆子,心里硌得慌。
“哥,我也先走了。你——”你怎样?好好安抚安抚这个死狐狸?讲不出口,豆子下面又洒了一把豆子,见他丫的鬼,她也还是早点滚蛋的好。
于是,走的走了,滚的滚了,留下的,是天底下最吝啬的吝啬鬼,惜字如金的吝啬。轻雅熬不住,即便发霉即便蔫了,她依然熬不住。
装作百无聊赖,头垂得更低,抠茶几的木头缝。因为百无聊赖闲极无聊才会问:“你,怎么还不走?”
听到了类似叹气的呼吸声,接着是沙发垫失去压强弹起的声音,他站起来了?还真是听话,叫他走,他就走。
苏昊然确实走了,走了不到半步,沙发弹簧重新接收到压强的声音。轻雅还在抠那木头屑,忽然一晃眼,抠不到了。胳膊不够长,因为上半身被抱住了,抱着往那胸膛按去。
轻雅傻了傻,其实她比自己估计的傻多了,她还不如苏妍妍那青花瓷,整个一彻头彻尾的浆糊瓶。这当口,怎么能抬头呢?这一抬头,她这脑袋不就磕着苏昊然的下巴了吗?
下巴和脑袋哪一个比较硬?苏昊然那表情是疼的,可脸上却闷闷地在笑。轻雅被他笑得光火,推了他一把,脸上是恼的,可私下里这笑意却已如阳光一般照进了发霉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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