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眼神涣散,耸了耸肩。通宵加班后的大早上,他们谁也不会管谁在干嘛。
郁玲瞧这四周,别无他人,这已是敞开式办公区的尽头。左侧还排着四间房,都是技术部的会议室。她轻轻推开第一间会议室的门,晃一圈出来,没人,再去隔壁的会议室。她用余光瞄那两位同事,一个带了耳机,仍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一个戴着眼罩抱胸躺在那里,像个石雕,一丝不动。他们丝毫不觉得,大清早的就有人在他们的地盘搜寻,有什么异样。果然还是搞技术的人心无旁骛。
这是间大会议室,摆了一张长长的椭圆形桌子。郁玲在门口望,只能看到桌子那头,靠窗下面也有张床,有人在睡觉,却没法看清那人是谁。
办公室铺了地毯,郁玲也走得轻,她怕吵醒人,万一不是钟乐多尴尬。好巧不巧的,包里手机这时候响起来。她慌慌张张去拿手机,要摁掉这来电。可手机掏出来,愣是没拿稳,摔在这光滑结实的桌面上,啪的一声巨响。窗前的人从熟睡里惊醒,翻身过来。手机仍在响,郁玲冲过去捡手机,右脚大脚趾竟踢到了桌脚,痛不欲生的感觉即刻就传到大脑,她惨叫一声,手机也顾不上拿,身子往后倒在墙上,弯腰脱鞋,想要看看这趾甲是否还安然无恙的嵌在大脚趾上。
窗前的人迅速起身过来:“郁玲,怎么啦?”
还好是钟乐。郁玲眼里已有了泪花,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说:“踢到桌子脚了。”
钟乐扶她过来坐在椅子上,在她跟前蹲下,脱了她脚上的丝袜查看。饶是两人已有肌肤之亲,郁玲还是忸怩,要把脚缩回来。钟乐抓住她脚背,“别动,是这儿吗?”,他的手在趾甲上轻轻地摁,“有点红了,不过还好,趾甲盖没掀掉,也没哪里瘀血。”
“还疼吗?”
郁玲摇头,冲他笑笑:“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钟乐再帮她把袜子穿上,“我们打球的都知道,踢伤大脚趾,那痛感都是变态级别的。不就是躺了个人在那儿,用不着那么害怕。”
“我哪是怕有人躺那儿,我是怕被手机声吵醒了,万一躺那里的不是你,多不好。”
钟乐站起身来,也看见了郁玲顺手放在桌上的早餐袋:“给我带的?”
郁玲把早餐递给他:“你们现在这么忙吗?都不用回家了。”
“昨晚弄到四点多钟,还没弄完,太困了,就在这里睡了。”钟乐打开早餐袋看了下,有鸡蛋包子豆浆,他也没吃:“我先下楼去买牙膏牙刷吧。”
郁玲才想起这事,赶紧翻她的大包,翻出来一个旅行用的袋子。钟乐接过来,掏出一个牙刷盒,打开,里面躺着他的电动牙刷,再看其他,牙膏毛巾剃须刀面霜,洗漱的物品一样不缺。
他不禁莞尔,一只手拎了这两袋子,另一只手拿着牙刷盒轻轻敲打几下桌面。然后看着郁玲,倒退着出了门。到了门口,仍觉得郁玲的大号饺子包里还藏有秘密:“你不会还有东西吧。”
郁玲偏了偏头,难得的露出一丝可爱。钟乐已猜到了,笑着摇头,额头抵在门上:“你还带了衣服过来。”
郁玲真的又从包里翻出一个透明收纳袋,走过来给他。钟乐挺开心的接过去,又走回来把东西都放在桌上:“你包里究竟塞了多少东西?给我瞧瞧。”
郁玲把包递过去,钟乐真的在开包检查,只见手机钥匙钱包纸巾折叠伞,分门别类的放着,他问:“就这些?不应该还有粉饼口红什么的。”
郁玲接过包:“我是上班,又不是逛街,那些我办公桌的抽屉里都有。”她靠在桌边,钟乐高她许多,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庞。她踮了踮脚,不经意的问:“你们就这样熬通宵,要熬几个晚上?”
“说不准。”钟乐看一眼时间,他是真的该去刷牙洗脸了。工作这回事,效率他有,但时间也是要大量付出的,“我去洗漱了,你也去上班吧。”
“嗯。”郁玲低了头。
钟乐转身过来,摸住她的胳膊,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今晚我回去,可能要晚点。”
郁玲回到六楼的办公区,才看到刚才那一通电话是吴博文打的。上班前就给她打电话,能有什么好事。她四处瞧瞧,吴博文还没来,于是回电话说:“吴总,刚才开车,有点小状况,就没接电话,有事吗?”
“跟刘总做报告的事,可能要缓缓,我昨天找过刘总,国庆前她都没时间。”
“那好,”郁玲在电话这边点头,不知吴博文是否也知道些情况。不过做戏要做全,她说,“国庆后我再找她秘书约时间。”
手机放一边,她就开工干活了。
昨天从黄维元那里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身处在他声势逼人的余威里,毕竟他也算是她的授业恩师。她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去想,若不控告吴博文,她就难以摆脱和上司有不当交易的嫌疑,她不去摆脱这种嫌疑,她就难以在钟乐那里取得信任。
这个是绕不出的圈。所以她绞尽脑汁的想把吴博文的行为往性骚扰上靠,她确实这么想过,想着想着,她就意识到,她竟然也有为了自己利益而去谋害他人的时刻。而那个她想去害的人,不管他有什么企图,从客观上来讲,从未加害于她,反而比任何人都看重她赏识她。
真是不寒而栗。
不能被黄维元牵着鼻子走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哪条路更好些。晨星也好世方也罢,她是呆不久了,从何青手上交接下来的工作,估计是等不到新任总监来交接了。她想做份详细点的工作报告,好让新来的人可以按图索骥快速上手。
毕竟这是她第一份工作,一干就是这么多年,也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无。
下班后,这一天和昨一天没有什么区别。回自己家吃饭,回钟乐家睡觉。
洗衣晾衣收衣叠衣,郁玲还把床上的被套床单给拆下来洗了。深夜了,所有活都干完了,钟乐仍未回来。
郁玲半躺在床上,望天花板上的吊灯,望得恍惚了,觉得早上钟乐抚摸她手臂的那点温柔,也是她妄想出来的。她竟然也有这一天,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等待着晚归的人。
郁玲翻身,啪的一声就把灯给熄了。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瞎想事情。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混沌的知觉中,床被轻轻的往下压了压。
郁玲睁开眼,即刻又闭上,床头的台灯亮了,她需要缓几秒才能适应这灯光,即便它被人调得不算亮。她闭着眼翻个身,手已摸到一截冰冰凉的胳膊,顺着往下便是温热的掌心,修长的手指。她来回摩挲他手指上的指节。
“什么时候回来了?”郁玲睡觉一向不沉,竟也没听见他开锁的声音。
“刚回来,洗了个澡。”被抚摸的掌心翻转过来,将更小巧更白皙的手整个裹住。床单被掀开一角,钟乐钻进来了,床垫被压得更下。既然郁玲醒了,他也就没必要蹑手蹑脚了。他搂了郁玲过去,郁玲半趴在他胸前。她刚从被窝里出来,身子尚热,钟乐刚洗完澡,身上还凉飕飕的。郁玲抱他抱得更紧,不知是要捂热他,还是要给自己降温,也许都不是,她就是想这么做了:“几点了?”
“一点十七分。”
“这么晚了?”
“睡吧。”钟乐摸摸她睡乱了的头发,伸手熄了台灯。
黑暗中却有双眼睛亮了,有只手也不安分了。它从宽厚结实的胸膛开始,顺着它清晰的轮廓打转,再慢慢往下移。黑暗中胸膛的主人不动声色,任那手四处游荡。偏偏它又胆小了,指尖在腹肌上蜻蜓划水般打了无数个圈,再也不敢往下一点。
郁玲正在纠结。黑暗中她听得见粗重的呼吸声,耳畔更是触得到狂野有力的心跳。她想把手缩回,却被一只手强有力的拽住。它拽着它,不容许反抗,它带领着它,一点点的往下探去。
掌心已被塞满,郁玲害羞得不知所措。钟乐松开手,她也想逃离,他再抓住了她的手覆盖上去。“乖。”他哄她。从未被人哄过的女孩,不经哄。郁玲更是羞,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了钟乐臂弯里。
没过多久,不满意她的磨蹭,钟乐已翻身压了上来。也许是憋了好一会,他连前戏都粗鲁不少。睡裙拉到了腰间,底裤被轻而易举的扯去,就连进入也带着不由分说的霸道。
她的腰被他擒着,身子被顶撞着也承受着。床亦是不堪重负,随着钟乐的节奏,咯吱咯吱的作响。响了好久,这声音短暂停住,钟乐欺身下来,低声说:“你把腿蹬紧一些。”
郁玲不知所以,照做。钟乐放慢速度,缓且深的进入,退出再进入,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深的侵入她的领地。而每一次的蹬紧,都让她觉得更加的酥麻饱胀。直到最深处猛然传来的抽搐,触电般袭遍全身,身子彻底失去控制,任由他摆布。
郁玲何曾会想,性爱是这般沦陷的滋味。她开始相信有人说的,恋爱的人是会卑微的。她明知钟乐在犹疑,可她眼里也愿意容下沙子了;明知这场欢爱对钟乐来说并非独一无二,他那么娴熟,害她不敢轻举妄动,可她还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