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槿每天在A组B组间奔走,场景转换数十个她一个未落,分别抓拍了主演们少年和成年造型神态对照。收工后,再连夜将当天的拍摄素材整理编辑好。
直至七天后,拍摄提前完成。
薄槿挑选出最终的十组图片,发送给沈天和顾宸预览。
他们看后一致认为甚好,在未剧透的前提下适当让观众感受剧中氛围,放心交给平面设计组制作宣传海报。
得到了肯定,薄槿才正式从熬夜中解脱。
*
薄槿谢绝所有游玩京都的邀请,手机关机,闷在房间里睡得昏天黑地。
谁知还有人不死心直接上来敲门,她翻身,拿枕头严严实实堵在耳边。却没想外面的人比她更有耐心,敲门声不急不躁,错落有序。
每当她以为人终于走了,笃笃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气到捶床,薄槿顶着一头乱发下床开门。
下一秒狠狠将门合上。
薄槿躲到卫生间整理形象,君黎倚在玄关没向里走,视线可及之处,全是各种单反镜头大炮。
再出来,薄槿已换好一身行头。
君黎不着痕迹上下打量一番,说:“听说今天晚上有花朝节祭祀仪式,叶梧和他们都去换浴衣,准备感受当地风土人情。你要一起吗?”
薄槿懵:“君老师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你不想去?”君黎反问。
“这几天睡眠不足,想多补会觉……”
君黎恍然,语气颇为遗憾:“原想请你当我的翻译,一起夜游京都。太困的话还是好好休息,我去找别人……”
“我们走吧。”薄槿穿上大衣说。
这招欲擒故纵,她甘愿咬钩,顺道向他学习。
等电梯时遇到换好浴衣的阿莱和小葵。
小葵见他们仍是寻常的打扮,说:“老大,薄槿姐,你们不知道参加祭祀仪式要换浴衣?”
“不参加仪式,随意逛一逛。浴衣店的衣服全被你们租走,我们也换不成了。”君黎说。
“那不行,满大街都是穿浴衣的人,你们俩穿这个,又长成那样,太引人注了。万一撞见国内来的游客,万一被人认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叶助非得气炸不可。”
阿莱近朱者赤,叶梧那套话被他学到七七八八。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眼中一亮,对二人说:“我行李箱有之前老大拍汉宫月,剧组送作纪念的几套三重衣。反正汉服是浴衣的老祖宗,可以救个急。”
君黎服饰简单,换好后便披着大氅在客厅等着。
小葵一脸惊艳跑出来,提醒他看卧室门口。阿莱推着薄槿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杰作。
素色纹百草三重衣,长发半拢在脑后,红色粗编头绳缠住一缕头发,随意打个结,垂下长长两根流苏。
君黎忽的想起他在汉宫月剧中,像心爱之人吟唱的洛神赋。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作者有话要说:
懵逼脸,明天继续。。
三重衣神马的,非正式名称,有错请拍,我来改。
朋友恋人
面似花艳,眼含春水,仿佛细工仕女图里走下来的人物。
君黎缓步而来,伸指将她额间梅花钿压实。再松手,她微垂的眼睫抬起,落在他眼底。
小葵跟阿莱使眼色,他却沉浸在自我欣赏中不可自拔,过去硬将他拖走:“老大,我们先去占位置,一会出去你照看好薄槿姐,那身衣裳走路不太方便。”
“好。”
他们消失在门后,薄槿立刻勾起中衣领口喘气,面色为难:“君老师,我穿成这样,大概只会拖你后腿。”
身上被密密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拴上红绳,薄槿觉得自己像个粽子,下一秒便要被扔上锅蒸熟。
君黎将她滑到肩上的流苏头绳拂到头后,说:“你不去,我会更麻烦。”
*
走在街道上,薄槿终于明白君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参加祭典的行人如织,无论从前抑或从后,经过薄槿时无一不是再三流连,言语窃窃中不时飘来几声赞叹。
这是让她来做炮靶吗?一个人形的,华丽的,掩护他不被别人注意的靶子?
薄槿气闷,转念又觉可笑。如果不为这样,他何必邀她同游。
薄槿仰头望向旁边的男人,此刻光华敛尽,温润而谦和。曾经只有镜头里才能近在咫尺的人,如今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该知足的。
“好看吗?”
“好看。”话冲口而出,薄槿愣住。“我是说……这些和果子做得很好看,不忍心吃掉它们。”
君黎沿着薄槿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间饼屋的玻璃橱窗,里面摆放了几十种形色各异精致逼真的和果子。
薄槿强作镇定走进饼屋店里。
君黎跟进去,店内的安静与外面的热闹隔绝成两个世界。
他随她沿着展示窗转一周,花水木,朝露,千鸟,圣夜,姬菊还有……木槿和若樱。
白底红蕊的木槿,淡粉黄蕊的若樱,盛放在洁白的木屉里栩栩如生。薄槿俯身贴在橱窗玻璃上,试图看清每个细节。
君黎请店员包上,递给薄槿:“如果不舍得吃,回去拍下来。”
薄槿小心拎着包装精美的盒子,满眼欢喜:“谢谢。”
两人再来到店外,街道上已经人声鼎沸。
薄槿忽然想起北海道雪祭那晚,她在满街人海中穿行,遍寻不到他的衣角,不禁向他越靠靠近。
远处隐隐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薄槿垫脚放眼远眺,找到对面街角蹦跳着挥手的小葵。
“君老师,我看到小葵在对面,和叶助闻静海兰他们一起。我们要过去汇合吗?”薄槿扬起脸问他。
君黎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一阵人潮从后面涌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冲散,薄槿也被人推挤到远处。君黎在人群中抓住她的手,把她艰难带到自己身边。
君黎倾身伏在她面前:“这里人太多,你拉着我不要松开,不然我们也会走散。”
薄槿收紧手指,不知是谁的掌心濡湿。
“我不会松开。”
祭祀仪式于晚六点准时开始。
传统乐器奏响第一个音节,街道上的行人如潮水般退到两边。
多达数千的舞者穿着各式浴衣和祭祀礼服,组成的方阵绵延上千米。方阵两侧有人高举花灯,舞者在灯光中和着太鼓长笛三弦琴的乐声翩翩起舞,以手击节。
两侧居民跟着节拍大呼祝词,场面极燃。
薄槿也被气氛感染,不时抬头望着君黎。
他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灭,嘴角挂闲适的笑,间或心有灵犀与她对视一眼,眸光胶着。
没有人察觉到有位国际级巨星站在身旁,与他们一齐鼓掌,一齐欢笑。
*
祭祀仪式结束前,薄槿随君黎一起趁人群未动,缓慢移出拥挤的街道。
没有方阵经过的小巷支起夜摊,薄槿闻到香味食指大动,问他:“君老师,你饿吗?”
“想吃的话不用管我。”
“我听到你肚子也在叫。”
“……”
薄槿拉着君黎一路走一路吃,从豆沙馅的今川烧吃到大阪烧,中间君黎拒绝了薄槿的关东煮,薄槿拒绝了君黎的糯米团,最后一份炒面两人分着也只勉强吃完一半。
撑到走不动,找了有座位的冰淇淋路边摊坐下。
薄槿后悔吃这么多东西:“我觉得快要撑吐了。”
君黎笑,说:“过犹不及。”
“高估了我的胃,它太不争气。”
君黎将手机收进衣襟内袋:“休息一会,地图显示离清水寺很近,我们散步过去。”
摊主端来一份冰淇淋,仔细打量了两个人,不由说:“请慢用,两位真是我今天见过的最相衬最美丽的恋人。”
“我们不是……”饱嗝涌上来,薄槿连忙抬手捂嘴。
“多谢款待。”君黎说,“谢谢你的夸赞。”
“传说中,一起度过花朝节的恋人将永不分离,祝你们一生幸福。”
君黎微笑:“非常感谢。”
离开夜摊小巷,外面又是车水马龙。薄槿捂嘴清咳,半晌才打破死寂,说:“君老师,你反驳也是没关系的。”
“反驳什么?”
“我们不是……恋人。”
“那是什么?”
“朋友。”
“朋友吗……”君黎深思。“好像没错。”
为什么他一副她记错事的语气?
薄槿抿唇,忽然看到对面小巷里有辆买棉花糖的小车,说:“君老师,你先去前面的风铃屋,我一会过去找你。”
不等他开口,薄槿提起曲裾穿过绿灯。
君黎慢了一步,红灯亮起,来往行人太多,便往薄槿指的风铃屋走去。
斜里突然冒出一队国内旅行团,看清是君黎顿时尖叫一片,碍于全穿着浴衣,只能尖叫着小碎步奔向他,手机还没来及打开,人已经消失在街边。
薄槿没买到棉花糖,遗憾地回到风铃屋,左右等不见君黎的身影。
一刻钟后,薄槿询问屋内老板娘:“很抱歉打扰了,请问您有没有在门口看到一个非常非常帅气英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