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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有一次吵架的时候说过,让喻润有火气就一定要发出来……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委委屈屈的爬进去,委委屈屈的趴好,虽然心里面承认,牧马人后座足够宽敞,这样趴着比坐在副驾驶座舒服多了。
“这样没法系安全带,刹车的时候我会滚出去。”因为不满意喻润的态度,她皱着眉头挑肥拣瘦。
“我不会刹车。”喻润拿了毯子盖在孔安槐肩膀以下避开伤口,然后开了点窗,车里面一股烟味。
“你到底抽了多少?”孔安槐气愤。
难免有点失落,她想当然的以为有她在了,喻润就不可能再抽烟,她连戒烟的话都没跟他说过,毕竟喻润知道她讨厌烟味。
可是今天他似乎破戒了,就因为她插手了杜时的事。
为了这种事,他们两个都吵了多少回了。
“不是我抽的,纪坚哲在机场等我的时候抽的。”喻润终于开口解释,并且拿了几件软一点的T恤叠成枕头,“头抬一下。”
孔安槐没有抬头,她坐了起来,搂住喻润的脖子拉近,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嘴里确实没有烟味,只是凉凉的。
“你去厕所用冷水洗脸了?”孔安槐拉开距离,眉心皱了起来。
喻润心情起伏很厉害的时候会去用冷水洗脸,但是他其实用冷水洗脸会头痛……
也是作的。
“嗯。”喻润应了一声,似乎打算忽略刚才那个吻,固执的指了指后座,“趴好。”
孔安槐不动。
喻润也维持这弯腰的姿势没动,只是他背光,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你这样,我会害怕。”孔安槐仍然拽着喻润的衣角,她有点无所适从,喻润的大男人心理她从来没有理解过,在她看来,都已经准备要结婚了,应该就是一家人了。
喻泽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又为什么要别扭。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男女差异太大莫名的有些烦躁。
喻润弯腰的姿势顿了一下,俯身也坐到了后座,低着头。
真的过了很久,久到孔安槐看着那个低头的男人都快要哭了出来,她最怕看他低头,但是他今晚一直低头。
“杜时怎么样了?”开口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
“抓起来了,明天新闻会有。”孔安槐言简意赅。
“安槐。”喻润终于抬头,黑暗中夜盲的孔安槐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下意识的把喻润的衣角拽得更紧一点,有些急切的打断他的话:“你不要问我要不要分手,这两个字你如果再说出口,我马上就走。”
她不知道这威胁会不会有用,因为她知道即使喻润真的再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她也舍不得走。
可是她太怕他再说出那两个字了,她今天,其实很累了。
“我们领证吧。”喻润叹口气,握住孔安槐的手,他手很冷,在这样的天气冷得有点不正常,“等你伤口好了,见过你爸妈后,就领证吧。”
孔安槐眨眨眼。
“我说了那两个字我再也不会提的。”孔安槐浅色眼瞳里刚才一闪而过的恐慌让他心里疼的更厉害。
从在医院里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开始,他整个人就一直处在被凌迟的状态,为了他,孔安槐躺在床上那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这辈子连个洗碗都不太舍得让她洗的女人,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的女人,他发了誓要护着一辈子的女人。
在他怀里痛到发抖,结果却是为了保护他。
因为他的低气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威胁他不许分手,眼底全是慌乱。
孔安槐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越来越难以启齿,他不要分手,他要和她结婚,他需要一辈子时间好好爱她。
“我们结婚好不好?”喻润放柔了语气又问了一次,“房子可以直接买现房,装修的时候先在你家过度,但是我想先领证,好不好?”
“好。”孔安槐下意识的答应,然后脸一红,“为什么突然……”
他们不是还在怄气么,她还打算再试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
“我今天差点进不了急诊室。”喻润叹气,头又低了下去,“因为和你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我拿了通行证却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他当时太乱了,脑子里居然没想到喻泽和他的亲姐弟关系,差点因为进不去大打出手。
“结了婚,你有任何事,我都是第一个被通知的人。”半夜的停车场,安静到空旷,喻润的声音成了整个空间里面唯一的动静,“我不想再经历今天晚上的事了。”
他要成为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不管任何事,都会签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
孔安槐很久没说话。
他们两人十指相扣,黑白分明,虽然心底早就已经认定了喻润就是那个会陪她走一辈子的人,但听到这样的话,却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第一次去你家拜年,喻杰涛掀了饭桌把你赶出去那次,我在路边看到你,你就是这样低着头,周围都是过年红红火火的气氛,每个人身边都有家人,只有你,没有穿外套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很孤独。”
“那时候我和阿泽关系并没有现在那么好,她让我找你的时候,我其实很犹豫,总觉得你看起来很凶,随时会迁怒我的样子。”
“结果你除了逞强之外没有对我发泄任何负面情绪,甚至看出我的尴尬,粗声粗气的缓解气氛。”孔安槐想到当时的场景,语气温柔至极,“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人,好像很好的样子。”
一个看起来那么孤独心灰意冷的人,却仍然记得对陌生人保持善意。
“那一次之后,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低着头,我就一定会妥协,其实并不是心软,而是觉得,像你这么好的人,不需要低头。”
喻润僵了一下,抬头,想抱住孔安槐,却又担心碰到她伤口。
孔安槐眼眯成弯月,乖乖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喻润腿上,肌肤相亲,是他们两个最喜爱的贴近彼此的方法,生理上心理上的毫无缝隙。
“阿泽跟我说,你今天生气大概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毕竟,你连做那件事都不想让我出去借避孕套。”孔安槐说着说着就笑了。
喻润气苦:“那种事是个男人都不会想的吧。”
很敷衍的拍了拍安抚喻润,孔安槐继续她的细细碎碎:“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你会不高兴,应该和我一样,只是因为心疼吧。和我一下飞机就知道你为了救人肩膀骨折一样,因为心疼所以愤怒。”
“杜时的事情,早就已经分不清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了,我们要结婚,会变成一个小家,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另外一个人一定会心疼。”
“我大学的时候,跟着室友她们看了好多言情小说,为了这个大二那年有次摸底考居然只比第二名多考了11分。”学霸气乎乎的语气顺便也气到了学渣喻润,“那时候幻想过好多我以后会被求婚的场景。”
眯上眼睛,让喻润一下一下的抚摸头发,嘴角含笑:“我们的文化和西方不一样,求婚的时候通常男女早就已经确定了感情,为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个仪式,可以让女孩子在出嫁前感受到被珍视。所以小说里面那些看起来特别浪漫的场景,似乎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就是喜欢安静的,像今天这样。”
喻润的嘴角,早就在孔安槐略带沙哑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慢慢扬起,一个晚上浓黑自弃的眼眸也渐渐的有了暖意。
“而且想到以后做任何事,签名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名字都可以放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孔安槐的声音因为开心渐渐的有了软糯的味道,本来都是烟味的车内开始弥漫出甜腻的气味。
她的头发发尾还是焦黄,身上有烟熏的痕迹和消毒水的味道,背后那片烫伤伤口狰狞,但是她还是那个孔安槐,好的让他心底永远满满涨涨的女人。
“说起来我有戒指。”喻润像是突然想起了求婚似乎还缺了件东西,拍了拍孔安槐的肩膀,等她直起身子的时候他长手往后备厢的随身包里掏了两下,还真的就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孔安槐又陷入了无法适应节奏的怪圈,这人随身带着求婚戒指?
“很久了。”喻润想了下,“四年前,第一次IFSC世界杯积分拿到第一的时候买的。”
……
戒指的风格很孔安槐,简单的戒托,一克拉的钻石,低调温暖。
“会不会小了?那时候有点穷。”喻润皱眉,“要不结婚再买个大点的吧。”
“你四年前买这个戒指的时候在想什么?”孔安槐仍然在震惊中。
“想你。”喻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时候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成功近了,就想买好戒指,找个时机回国找你。”
“谁知道后来手指就受了伤,再次重新开始又花了点时间,这时机一找就找了四年。”喻润叹口气,有些遗憾。
现在这戒指看起来都过时了。
“这好像是你眼光最好的一次。”孔安槐却很喜欢的样子,眼底都是光,伸出左手,“我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