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满头冷汗的坐起身,缓了缓才下床走出去。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钱就是有权,两者本就是相互作用的。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在程谨言眼中就是随手能碾死的蝼蚁,那些挣扎的力道近乎可以直接被忽略,上天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宋阳站在饮水机前,倒了杯冷水在那小口小口的喝,眼神随着动作越来越冷。
他将空杯随手扔进水槽,从旁边的橱柜上捞出一把匕首,匕首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但一次都没用过。
这东西原本是打算用在他那继父身上的,结果对方一吓就怂了,最后没用出去。
刀片很薄,刀口很锋利,他鬼使神差的在自己手上试了下,轻轻一蹭划出一血条来。
“效果挺好。”他低低的说了句。
在跟权利没法抗衡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消失。
后面的时间展铭扬每天都往展凝那边跑,晚上就跟着宋阳回公寓,他们很快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找出了平衡。
至于被抓包的那个晚上过的怎么样,展凝糟心的都不想提。
因为她没出过门,连二楼阳台都没出过,所以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睡的卧室跟程谨言那个是互通的,这就好比自己竖起的堡垒,原以为坚固到风雨无阻,殊不知是在玩敞篷。
程谨言进出她的房间全凭他的喜好,完全没隐私可言。
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傻乎乎的持续在上面火上浇油,给了展凝一个绝对的缓冲时间,至于过后会怎么样,那就全然不知了。
展铭扬说:“我还没跟爸妈说,要么跟爸妈商量一下这事?”
展凝趴窗口看外面的情况:“没必要,明摆着没用的,他连你都顾不上了,更别说老爸老妈。”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展凝应了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机会跑路了。”
展铭扬泼冷水:“你不是跑过了吗?没几天就给拎回来了。”
事实上展凝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那次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或许是用了身份证,也可能是使用了□□,各种身份痕迹都可以作为他的入手点。
“……”展凝掀了掀眼皮,“每一次失败,说明离成功更进了一步,难不成被拎回来我就要老实不跑了?”
大不了换最基础的交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能拐多偏僻就去多偏僻,同时减少跟其他的联络,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东西放在下方路一个垃圾桶边的纸箱里,上面写了你的名字缩写,现金不够了就用里面的号码打小阳哥家的座机。”展铭扬压低着声音说。
他们这天从别墅走了出来,养只狗也得遛一遛,更何况是人。
展凝朝身后的两保镖瞅了眼,随意找借口:“嘿,朋友,能稍微离我远点不,跟太近我怪不自在的。”
两高大的男人木桩一样的无动于衷,直到程谨言摆了下手,才顺从的退后几步,动作整齐划一,相当的训练有素。
展凝忍不住嘲讽的勾了下嘴角:“不亏是你养的,够听话。”
“这边环境不错。”程谨言自动将她语气中的敌意给忽略,很好脾气的说,“前方还有一个在建的公园,已经临近竣工,进去散步游玩的人不少,你们也可以过去看看。”
这边还是郊区,人不多,车道也不拥挤,空气里还有草木的味道。
若不是情况特殊,展凝会非常满意这边的环境。
她朝展铭扬使了个眼色,踏棉花一样慢悠悠朝所谓的公园走去。
太阳还没落尽,火红的光照铺满整个大地,看过去非常的温暖,也充满着勃勃生机。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踩着这样的夕阳成为最普通的归人。
迎面走来几个挂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蹦跳着走远,露出了落在之后不远的一个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宽大的帽檐遮了他半张脸。
展铭扬突然在展凝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展凝嘴角一抿,在男人擦肩而过时,目光满含担忧的扫过去。
宋阳目不斜视的走过,展铭扬跟着转身,然后在措不及防中,前者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程谨言,后者则抱住一个保镖。
空出来的那个愣了一秒,回过神就要朝已经拔腿就跑的展凝追去,同一时间宋阳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程谨言腹部。
宋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平静的说:“你就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家附近前段时间抓走几个瘾君子,差不多一周就放出来了。
昨天去理发,理发师对这一事件发表看法说:“本来也没什么,抽就抽吧,就是可惜名声不太好了。”
我被对方感人的三观震的魂不附体。
我说:“凭他们干的事还配有名声?”
对方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像在看一朵少见的大奇葩。
很可悲,可悲的东西实在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为什么去可悲了。
第79章
在宋阳补第二刀时,手腕被踹中, 匕首随之飞了出去, 保镖掐住他的脖子往后一甩, 瞬间将人给压在了地上。
“程总?”保镖紧着声音喊了声。
另一个压着挣扎不停的展铭扬已经迅速拨了救护电话。
程谨言不为所动, 扭曲的面庞上是渗人的寒意, 他的目光死死的绞在不断远去的展凝身上。
他顾不上查看伤口, 甚至连按压一下都不曾有,直接朝着展凝的方向狂追上去。
迎面的风狠狠的刮在身上, 身上黏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腹部的凉意也越来越浓重, 眼前阵阵发黑的同时, 程谨言只有一个念头, 他决不能让展凝就这么跑了。
他死都不会让展凝跑掉!
谁都不知道他是凭借着什么跑出几百米远的,鲜红的血液落了一路, 在晕倒前一刻他终于拽住了展凝的手腕。
迎着对方见鬼一样的神情, 程谨言扯出一抹笑容,笑的展凝几乎要吓死过去。
他十分虚弱但却万分坚定的说:“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跑了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展凝急促的喘着气,也是她运气不好, 被一辆路过的货车卡了一下, 不然早跑过去了, 哪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他给堵到。
她糟心的不行,不过心思很快被程谨言身上的伤口给引了过去。
腹部的出血量非常长大,衣服已经给完全浸透, 衬着他近乎白到透明的脸色感觉离死也不远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伤口哪来的?
展凝慌乱的朝后方看了眼,展铭扬和宋阳仍旧被压制着,其中一个保镖则在打电话。
失血过多让程谨言最终无法站立的横躺在地上,连带展凝也跌坐在一旁,她试着抽手,然而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大,圈住的边上皮肉都泛着白,展凝深深觉得等放开时必定得起一片乌青。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展凝盯着快睡过去的程谨言:“谁捅的?”
“你猜!”程谨言半合着眼看她,因为逆着光,他看不清展凝的脸,只有一个黑乎乎的轮廓,程谨言突然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而全身力道都放在了牵制着她的手上,这个拉的动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突然说,带着祈求的味道:“你靠过来点,我看不清你了。”
展凝着急的说:“到底谁捅的你?”
程谨言嘴唇蠕动着:“你在担心谁?”
“到底谁捅的你?!”展凝喊了声。
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不是小事,不管程谨言最后是死是活,出手的那个人都好过不了。
如果是展铭扬还能留有余地,程谨言再怎么都不会赶尽杀绝,可按着展铭扬傻乐跳脱的性子完全干不出这伤人的事件来。
展凝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她几乎猜到了答案,却有些不敢去面对。
如果是宋阳……
她想程谨言怎么都不会放过他的。
程谨言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他好似知道展凝在想什么,痴笑着说:“所以说,为什么要跑呢,你不跑就没有这么多事了,现在提心吊胆吗?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啊。”
展凝没吭声,她已经被现下的事态发展给砸懵了,一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处理。
这边是中横线靠南的位置,离人医不远,很快救护车呼啸着赶了过来。
而从始至终展凝都没有表达过哪怕一句,是关心他的话,她惶恐于自己的自由被限制,忧心于宋阳之后被报复,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落在他身上。
程谨言心中的悲凉止不住的弥漫上来,他甚至觉得如果下一秒自己真的死去,展凝可能也会无动于衷。
人在受伤时的脆弱程度是深刻的,程谨言满心的委屈和受伤几乎要将自己给溺毙。
他吃力的蹭过去,将额头抵在展凝充满抗拒意味的手背上。
程谨言:“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然而声音太轻,周边噪音又过大,展凝别说听到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人说了话。
展凝一把抓住程谨言的头发将人的脑袋给提起来,露出那张惨白却依旧漂亮的脸:“你能不能放过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