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森严高墙,苏窈和姚现走在走道中间,高跟鞋皮鞋的声音清脆作响。
“我打点了一下,让他们多给点时间,怕陆总起疑,我让宁律师跟他多谈会儿拖住他。”
苏窈一愣,脚步停了。
姚现发现不对劲,转身看她,“怎么了?”
“他不想见我?”
姚现意识到说漏了嘴,“不是的……”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要来?还有,起疑?”苏窈不敢置信地问,气到不知该说什么。
姚现舔了舔唇,神情严肃又有些无奈,“陆总说过,他不想让你插手他的事,更不想让你见到他现在模样。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帮你的,但是江总说……”姚现看了一眼苏窈,声音低了低,“他说,还是不要对你太狠心了。”
姚现转身,心情复杂的抹了一把长满胡茬的下巴。
他不赞同苏窈见陆总,但是拗不过苏窈的请求,又不敢违抗陆东庭的命令,两难之下找江御笙问问他的意见。
其实只是想让江御笙也点头说,不要让她见,那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拒绝苏窈。
但是江御笙说的原话是,陆东庭狠得下心,是因为没看见苏窈现在是什么鬼样。
“快走吧,抓紧时间。”
两人刚走到休息区,专为律师和当事人谈话提供。
陆东庭却是占用了休息区的一个房间,以用于私密谈话。
苏窈心想,这样的话,他在这里面的一切应该都有人照应。
越是靠近,她心跳越加速。
门外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姚现事先已经跟这二人说好,可以放苏窈进去。
距离那房间十来米距离,门却率先从里面被打开。
苏窈的呼吸仿佛被扼住,叫也生生的再挪不动。
她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先出来的是宁钦。
宁钦朝苏窈点了点头,走出来之后站在一边,紧跟着苏窈已经看到了橙色衣角……
他走出来,却没看她,低头看着手里一份文件,看完之后递给宁钦,嘱咐了两句。
苏窈看着他没什么波澜的脸,情绪上涌,‘陆东庭’三个字就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当人的情绪复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应功能会出现短暂障碍。
陆东庭交代完,刚要走,余光发现了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远远望着她。
是了,就是这个眼神,跟昨晚她梦里梦见的一般无二。
棱角愈发分明的轮廓,尤其沉冷犀利的眼,在看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拧了眉。
苏窈掐着衣角,朝他扯不出一个笑。
“陆……”
苏窈刚动了动喉咙,声音还未补全,陆东庭却已经转身朝更里面走去,站在门口的警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隔离她的视线。
她呆住,不知所措的看向宁钦。
宁钦无奈的挤紧了眉。
苏窈又气又怒,看着那抹橘色背影,高大如斯,竟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陆东庭!”
苏窈咬着牙朝陆东庭的方向走去,半路被宁钦截住,“苏窈,那里面不能进去了。”
“陆东庭!”苏窈不死心的又喊他。
这一次,他停了下来,但也仅仅是顿了下脚步而已。
姚现看了苏窈一眼,小跑到了陆东庭身边。
陆东庭沉声警告,“下不为例。”
这话不轻,在空旷的休息室里尤为清晰,这四个字像钝器敲在苏窈身上,惨痛不已。
苏窈看着他也不回走了,红了眼眶,“陆东庭你混蛋!”
“混蛋!”
宁钦无言的看着苏窈,眼底有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他知道陆东庭的顾虑是什么,怕苏窈见了他,会不顾一切做出什么事来。
再则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此情此景下,没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更不论是陆东庭这种长居高位玩弄权术的男人。
“好,好,”苏窈发狠似的着点头,“陆东庭,你今天不见我,以后也别想见我了!”
“苏窈,别赌气。”宁钦低声劝道。
苏窈转身就往外走。
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白色一字领不规则上衣和黑色刺绣半裙,气质漂亮还有点小性感,更是画了精致的妆遮住了连日来的憔悴。
可陆东庭只送了她四个字,下不为例。
好一个下不为例,苏窈委屈得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
☆、422.所以说你为什么欠虐呢?别人对你好一点觉得都是有阴谋
可陆东庭只送了她四个字,下不为例。
好一个下不为例,苏窈委屈得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
小腹突然一阵痉挛,连同胃腔也跟着开始绞痛。苏窈顿时感到额头在冒虚汗,撑着墙,她难受地用手捂住肚子。
宁钦和姚现同时神色凝肃起来,相视一眼,问苏窈:“怎么了?”
苏窈眉心拧得紧紧的,像有人伸手破腹而入掐着她的内脏一般,那一瞬间过后,绵缓的痛感发散至全身,四肢都在发虚。
稍微好转之后,她强打精神调顺呼吸,说:“没什么,最近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老|毛病犯了。”她又刚好是生理期,折磨更是加倍。
“这样,”宁钦暗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现在能开车吗?要不要送你回去?”
苏窈思及跟苏西溪有约,拒绝了,也没提到这事儿,扛着一股子难受自己走在前面出了大门。
苏窈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情绪中,从头到尾也没有注意到宁姚二人神情有所异常。
云层遮挡了烈日,有片刻的阴霾,苏窈踩着高跟鞋,背脊仍然是挺得直直的。宁钦单手插着腰,摸了摸下巴,让姚现跟着他去法院。
姚现随行下了台阶,见苏窈开车离开了,才吐苦水似的道出刚才的惊慌,“刚才我还以为她怀,怀……”
姚现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连话都理不清楚。
宁钦挑挑眉。
姚现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看宁钦刚才的反应,想来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
“说来也不是没可能。要是这个关头有个好歹,陆总出来之后,必然一刀了解我。我偷偷将陆太带来见他,他就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指着宁钦,“对了,你也是帮凶,到时候我会供出你的。”
宁钦单手拎着车钥匙解锁轿车,单手往裤兜里一揣,潇洒倜傥,全然不当回事儿似的,“怕什么,不是有苏窈顶着吗。今天老陆不见苏窈,她要是因为这事儿跟他较真,他哪还有时间来理你我?”
姚现咂咂嘴,“这理吧,说是说得通,但是陆总记仇本事一流,这事儿您不会不知道吧?”
宁钦突然停下脚步,反身看向身后侧的宁钦,“陆东庭他什么星座来着?”
“呵呵,怎么宁律师您怎么也开始研究星座了?”
宁钦拧眉一笑,“管那么多干什么?问你就说。”
“天蝎座。”
“哦,”宁钦若有所思的一声,一下子将姚现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吊了起来,他接着温文尔雅笑笑,右手圈了个圈放在嘴边,微微笑:“姚秘书,那你差不多是要完了。”
也不想想他宁钦的老婆是谁,直接从根本上就与姚现拉开了不止一个段位。
到时候顾涟漪给苏窈做做思想工作,陆东庭恐怕是感激他还来不及。
姚秘书望天无言。
觉得让陆东庭永远住在VIP监狱套房里,也挺好的。
这边才这么想,上了车之后便又沉下心道,“从现在到一审开庭的时间就三天,我们手上的证据不多。”
“是不多,但是能撑过一审。现在基本能确定的是,陆瑞姗和祁家那边手上还有证据当做筹码,他们当然是能给陆东庭安多少罪名就安多少。他们当然巴不得明天就开庭,时间越短越好,才让我们没有时间收集足够的证据反击。陆瑞姗那边能拿出来的不就是经济罪那几条,她不知自己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这个容易击破,主要是贩毒这块……”
“要是陆总没进去,所有的事处理起来都要方便得多。”
因为当初祁靖朗和陆翰白贩毒的事情,陆东庭从头至尾最清楚。但当初陆翰白从公司挪了钱去支援祁靖朗,那笔钱出了公司就没了具体流向信息。
法庭上,只讲究证据。
之前祁靖凌暗中手机这祁靖朗贩毒的资金明细,以及内部联系邮件资料,但是被祁老爷子知道后,剥了他在B市公司的实权,所有资料被删除,之前传送给陆东庭的所谓‘证据’也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陆东庭这儿有陆翰白当初绑架苏窈的证据和他挪用公司资金、与祁靖朗在北美有频繁资金往来却去向不明的明细,顺着这条线追下去,应该就可以查到祁靖朗跟东南亚毒贩的往来证据。
可现在卡就卡到了这里,时间不够,祁家既然决定要让陆东庭背黑锅,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所有的能被查到往来信息可能已经无法追查到。
就像是推理过程中遇见了瓶颈,前进一步都需要左右瞻望,好不容易有个突破点,却发现前方仍是看不清坦途的羊肠小道,更糟的是,过了这小道也许还是条死路。
宁钦手撑着车窗,抿着唇盯着前方路况,低声应和,“得想个法子把起诉的事了解了,让老陆尽快出来,不然陆瑞姗和祁家人都是定时炸弹,单凭我们是应付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