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待你不好吗?”姜初映忍不住抬高音量。
“你待我的好,你让帮忙的时候,就已经悉数还给你。你还不知足的将它当做纠缠的理由。”
在爱情里,谁对谁错,谁欠谁,永远是个无解的命题。
但是在陆东庭这里,他既对你无感,便都能像埋单一样用物质给你结算一切,纵使你百般不甘不值诉尽柔情,在他这儿都得不到丝毫的回馈与怜悯。
“呵,原来是我纠缠了……可我,难道没有为你着想过吗?你,”她哽咽,“可你在纽约,为什么又要来救我于困境,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一丝念想和希望?”
陆东庭一开始没答话。
随后问:“你是不是曾经找苏窈,想向我借钱?”
姜初映脸色刷白,却还没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陆东庭缓缓蹲下身,平时着她,不带一丝感情,“但你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将季远骁迷得五迷三道,又将问苏窈借钱无果的事向他吐苦水,也算称得上你这辈子做得成功的事之一。”
姜初映恍如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苏窈不欠你姜初映什么,别将你被霍家扫地出门的账都算在苏窈头上,就算给了你那两亿,霍南琛想让你今天滚蛋,你也待不过明天。”
姜初映望着他,一脸的茫然失措,喉咙里闷闷的发出哭腔。
“也就季远骁当时有脸跟我说:要不是因为苏窈,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不管她有没有做那些事,她一丁点错都没有,却被你们这些人扣了黑锅,想要债,我替她还了就是。”
姜初映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原因,顿时破声而泣。
陆东庭想起因为那件事带来了之后一系列几乎无法挽回的后果,苏窈所经历的痛苦挣扎,生生躺在病床上一年多,便觉得对有些人太过仁慈,始终要出事。
“当时我要是知道苏窈会出事,她就是欠你再多,我也不会去管你的死活。”
姜初映泪流满面,手和浴袍一滩温热的水渍,心也像被人闯开了一个豁口,呼呼的啸过冷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连最触动她,最令她愧疚的那一次,他宛如神兵天降,像盖世英雄,但他也不过是为了别人,才当这一次英雄。
她抽噎着,鼓着勇气问他:“那之后,你心里是不是无数次想过,让我替她受那一切?”
陆东庭站起身,沉默片刻,“我只后悔没有护好她。”
哦,那只是他与她之间的事,她根本没资格再去参与其中,将自己与他们相提并论。
姜初映坐在那儿,久久不再说话。
半晌,听他问:“你还想跟我谈什么?”
她自嘲一笑,“还有谈的必要么?你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不管苏窈对与错,恐怕在他眼里,也都是对的。
可她又忍不住开口,“那天,我是让苏窈带话给你,告诉你陆瑞姗跟汤显的事,后来有了口角,才说出那些不理智的话……”
如今想来,真是愚蠢得可怕。
“我知道,她都告诉我了。”
姜初映诧异抬头。
可他对自己还是那样的语气……
姜初映只觉胸见萦绕了一股挥散不去的郁气,她回想着陆东庭那天跟自己说的狠话,想起昨晚对苏窈那句充满甜蜜维护,却对她犹如一把利刃的话,猩红眼眶止住眼泪,瞪得大大的。
陆东庭最终只是凉凉丢下一句,“做鬼做久了,偶尔还是摸摸自己的良心。”
姜初映哈的笑出声,因为一双丹凤眼红肿微吊,又瞪得大大的,而显得过分狰狞。
“你有良心吗?”
“对你,早就仁至义尽。”
直至门口传来开门声,随后,砰——
她摸起放在玄关的高跟鞋就掷向门上,“仁至义尽?仁至义尽仅凭你一句话么!?”
姜初映死死咬着牙,过了许久,才全身无力的匍匐在地,将头埋在手臂上,又是哭又是笑,笑得失了声。
过了不知许久,她感觉腿都已经曲麻了。
客厅里开得只剩两格音量的音乐设备,传来伤情的音乐,尤其的清晰。
原谅我当天不懂得珍惜,
只知任性,坏事情,
唯愿你此刻与虚空中将心聆听,
将来若……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窗边的,坐在地上,头靠着落地窗,门铃响了也未曾听见。
后来有服务生开了门,跟在戴司圣的身后进来。
她瞥了一眼,脸上有动容,戴司圣站在离她几米之外,看见她脸上这般神情,没再动。
她扶着地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而差点摔倒。
但戴司圣不为所动,别说伸手扶一把了,他连脸上肌肉都没意思颤动。
他低笑了一声,“初映,别说你大半夜这么伤心,是因为我?”
☆、347.你再敢走一步,我一句话都不会再和你说
他低笑了一声,“初映,别说你大半夜这么伤心,是因为我?”
因为哭过,姜初映的眼睛干涩得很,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心里有些打鼓。
一股警惕也从心底蔓延出来,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就在刚才他走进来,分明还是满眼的担忧。
现在却只剩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怕让他察觉什么,她立刻整了整姿态,说:“我没事,跟我妈打电话来着,说起以前一些事,她跟着哭,我也没忍住。”
戴司圣一瞬不瞬看她两秒,随后才展笑,确认过他确实是这间房间宾客的男友之后,服务生才离去。
戴司圣走到姜初映身边,将她揽住,笑里不知几分真假,脸贴着她发顶说:“过去的都过去,不用在徒生难过。”
姜初映勉强点点头,她垂着眼,戴司圣也看不出她眼底的黯淡。
“你不是说,今晚有事要很晚结束,不会过来吗?”
这间房间,是他们以前经常来的,戴司圣说今晚有应酬,会很晚,姜初映告诉他,她在这边有应酬,就暂时住在酒店,不会过去他那边。
此刻心里惴惴,不知怎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谈得比较顺畅,就早点结束了。”
“嗯。”姜初映心不在焉回答。
又听戴司圣说:“汤先生和陆女士希望下次能带你一起去吃饭。”
姜初映怔了一下,从他怀中出来,“谁?”
戴司圣盯着她笑,半晌才说:“汤显和陆瑞姗。”
姜初映错开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勾了勾唇,“为什么要叫上我?”
“陆瑞姗好像挺喜欢你的,多半是跟你聊得来。”
姜初映蹙眉,陆瑞姗?
以前在东盛的时候,她跟陆瑞姗的交集少之又少,因为她当时在陆长南跟前有点分量,陆瑞姗托她办过一两件事,可根本说不上熟稔,且那天晚上,谈的都是专业的程度,并不至于好聊到要再邀请她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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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庭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出了别墅院子里的照明灯,里屋也就二楼走廊上亮着盏昏暗的壁灯。
他走上楼,推开房间门,果不其然,乌漆麻黑的。
他摸着黑走到床边,眼睛在黑暗中依稀还能视物,能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坨背影。
陆东庭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叉着腰又站了好一会儿,轻声道:“苏窈。”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睡得着。
“还装睡?”他气笑,有些宠溺,有些无奈。
一把掀开被子,正准备压身上去,脸上的笑,如同温水被放进零下三十度的极寒之地,倏然结冰。
床上没有苏窈,被子下面只有两个枕头,图方便装都装得不像,直接从他那边拿过来塞进去的。
陆东庭拿起枕头看了一眼,一把扔在床上,摔门出去将客房都翻遍了,没人。
听见动静的叶棠茵走出来,问他,“你这人,大半夜的噼里啪啦做什么呢?不睡觉啦?”
“苏窈呢?”
叶棠茵努努嘴,朝向陆希承房间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这里没找过?”闻见他身上很淡的酒气,以为是他喝醉了,在外面散了气味,“你是不是喝大了?”
陆东庭还真忘了。
陆希承的房间里有一间婴儿床,但是还备着一间单人床,等他大些的时候睡。
他推开门,淡淡光线照进去,清晰可见,床上没人,只有婴儿床里睡得胡天海地的陆希承。
叶棠茵也傻眼了,明明睡前看着苏窈穿着睡衣进了宝宝房里。
陆东庭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第一次没打通,第二次被挂断,第三次直接关机。
才回来不到一刻钟,陆东庭又捞起车钥匙往外。
叶棠茵跟在外面喊:“你疯了,你喝了酒!再说,你现在哪儿去找?”
陆东庭已经关上门,消失得没影子了。
叶棠茵捂着额头闭着眼连连念叨:“啊我要被气死了,这俩做爹妈的还不如宝宝省心!”
才刚说着,被吵醒了的陆希承,磕磕绊绊的哭出声,发气的做起来,将腿一蹬,不依不饶嚎啕大哭,以此证明,不要在背后说本宝宝好话,否则下一秒就打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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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现开车还没开出别墅区方圆三里就被一个电话又召了回去,一听说缘由,整个人都要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