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打了个招呼,“咳咳,妈。”
尤坚的妈妈终于从我怀里退出来,手却仍然紧紧握着我的手臂不放。我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着尤坚血缘上的另一半。
瘦。这是她妈妈给我的第一个印象。瘦的女人有很多,但是她妈妈可能是因为个子不高的原因,显得格外的瘦,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人刮走了一样。精神看着却格外不错。
此时,她看着我,脸上的狂喜之色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不住地自言自语:“你很好,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胖了点,也长高了……”
按理说,这样被人满怀温情地凝视,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感动,我却只觉得尴尬。
尤坚的妈妈看着我的目光如果说是母亲看一个儿子的,那也未免太微妙了些。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因此,当她松开我手臂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那种仿佛被人压迫的感觉也消去了大半。
但之后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毕竟这不是我的母亲。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尤坚。
然而,他似乎比我更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察觉到我的窘状,尤坚的母亲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半晌才微微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我把目光投向尤坚之后,他的母亲也随着我快速打量了一下尤坚和安安,脸上似乎也有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难道她也能看见?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故意用脚踹了踹尤坚。尤坚没料到我会突然对他动脚,当即骂了一声,“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在看不见尤坚的人看来,这不过是我随意的一个动作,说不定根本不会注意到,但是如果她能看见……
果然!因为尤坚的突然发声,我很确定她的眼睛往尤坚的方向看过去了!虽然在她的极力控制之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尤坚的母亲能够看见鬼怪!
难道他的母亲也是天赋异禀的人群之一,生下来就能看见鬼怪?还是她本身也在修炼魂力?
就在这时,尤坚的母亲开口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要是没有,妈妈请你去吃大餐。”
“呃……”我犹豫不决。
我当然不想和尤坚他妈一起去吃劳什子大餐,谁知道哪句话会不会就把我的身份给暴露了,但我又不清楚尤坚和他妈妈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绝才好,所以才踌躇。
他妈妈看我这样,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既然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妈妈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妈妈。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帮你的。”
我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目送她离去。
谁知就在他妈妈跟我擦身而过的瞬间,一张硬质的纸片被塞进了手里。与此同时,一缕极微弱的声音顺着晚风飘进耳朵里,“小心尤俊才。”
我的微笑卡在脸上,不知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尤坚的母亲却不多做解释,甚至没有再回头,径自离开了。
见她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我展开手上的硬纸片,才发现这是一张名片,上面简单地印了两行黑体字“章妙琴女士1384567”。
我低声问一旁仿佛受到了极大冲击的尤坚,“是谁?”我听着这个名字,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
尤坚看了我一眼,嗫嚅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爸爸姓尤,名俊才。”
真是奇奇怪怪的一家子。而且我心里总有种感觉,在尤坚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跟他的妈妈甚至是他的老爸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这话我没当着尤坚的面说,只在心里嘀咕过几次。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一直在瀚海市到处乱窜,企图能找到安安的父亲和继母,但由于安安给出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宽泛了,以至于假期都快结束了,我还没有寻到什么头绪。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编造出一个姓名,假装是寻人的亲戚,四处打听多年前居住在瀚海市郊区的一对夫妻的信息。
“还剩多少?”尤坚一屁股瘫在了地上。但实际上,灵魂状态下是感觉不到身体上的劳累的,顶多只能感受到从精神发出来的疲惫。
我看了看手上握着的那一叠纸,还有小四千人。
尤坚发出一声痛苦的。
安安抿着嘴,小声道:“要不然你们就先回去吧,这些给我来找。”说着,他就要来抢我手上的复印档案。
我及时的把手往后一缩,换只手点了点他圆润的鼻尖,“大人的事情就该给大人来做,你个小鬼瞎掺和什么劲?”
“而且哈,瀚海市里可是有很多可恶的除妖人哦。他们身边都带着魂兽,一个都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像你这样的小鬼,他们一口能吃好几个呢,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啊哦——你就被他们吞下去了!”
面对我吓唬小孩似的举动,安安看似不屑地切了一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我的心里暗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尤坚再度问安安,“你就真的没有什么再能够想起来的吗?”
谈起正事,安安脸上的神情就严肃了很多,他思考良久,才摇了摇头,“没有。”
我和尤坚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叹了口气,悄悄的,没让安安看见。
☆、第七十五章咒师安安(十二)
事情的转机来得猝不及防。
就在我们拜访到名单上的第九百六十八户人家的时候,给我们开门的那位老爷爷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我们又重燃希望。
他是这样说的:“我从那里已经搬走很多年啦,你们说的那个谁我真没有印象了。要说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那家丢了小孩的。”
“丢了小孩?”
我精神一振,直觉告诉我,他说的,和安安肯定有些联系,“您知道是哪一家丢了小孩吗?”
“这个我真不记得了,那家人离我们这边也很远,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因为事情闹得很大,据说还上了新闻,还有记者过来采访呢。”
谢别老爷爷,我立刻打开手机——自从我从鬼域回来之后,就以尤坚的名义重新办了一个手机,搜索起关于丢失小孩的新闻来。
但是一无所获。
网络上的信息实在太多太杂了,我把所有能找到的关键字眼都翻了一遍,也没有看见确切的有关于安安的新闻。
“可能是那时候电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普及,很多信息都没有保存下来,”尤坚建议道,“不如我们去瀚海市图书馆看一看吧,那里会保留瀚海市历年的各类报纸的信息。”
想到就做。我直奔瀚海市图书馆,结果到了专门的报纸分类那里就傻眼了。十几米高,五六十米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地方报纸,如果单要找到其中的某一条新闻,可以想象这是多么浩大的一项工程。
我和尤坚当即就一头扎了进去。
我放下手中的报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发现安安正在一旁站着,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忙活。
“你怎么不……”说了一半,我才暗骂自己粗心。安安早夭,小木屋那样恶劣的环境想来也不会提供给他读书识字的机会。他不认识字,怎么帮我们找?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安安自然是听见了。
如果他还活着,我想他苍白的脸上一定会泛起羞愤的红晕。但最终,他只是小小声说:“我、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吗?”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想了想,问他:“你认不认识数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便让他按照时间的顺序把报纸排列好,等着我和尤坚去翻阅。
即使有电子图书馆的帮助,我们也还是在浩如烟海的报刊杂志中挣扎了许久,直到我翻阅到了一则新闻,在报纸的第二版,用斗大的加粗黑色字体印着“拆迁引发的悲剧中年夫妇痛失幼子!”的标题。
这是《中部晨报》刊印的一篇文章。记者用近乎煽动性的笔调报道了在瀚海市郊外的“贫民窟”拆迁过程中,一对夫妻不幸丢失了自己五岁爱子的事情。
“家住瀚海市郊区的谢德宝夫妻向记者讲述了他们的故事……从偏远的东南地区来到繁华的大都市,谢德宝不仅面临失业、住房等一系列压力,在他的妻子生下他们爱情的结晶后,谢德宝的压力空前沉重起来……”
我念到这里,不仅抖了抖身上纷纷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年头的记者,都要跑去和鸡汤写手抢饭碗了?
急于听到下文的尤坚不禁催促着,身旁的安安也用闪亮亮的目光望着我,令我倍感压力。
“咳……在小怀安的母亲去世不久,忙于工作还要照顾幼子的谢德宝经人介绍结识了老乡魏玲玲,迎来了他生命的第二春。勤劳能干的魏玲玲把前妻留下来的孩子视如己出,万般疼爱,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虽然贫穷,但也算得上美满。可是好景不长,瀚海市政府下达的一纸开发文书,让这个家庭陷入了绝望的悲痛中……小怀安的母亲魏玲玲告诉记者,因为拆迁,政府要求他们在一个月内搬走,措手不及的他们才会忙着搬家,以至于弄丢了小怀安。提起自己的幼子,谢德宝这个老实巴交的南方汉子,满脸悲痛,甚至无法面对记着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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