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等着。”
盛林野松开她,大步走了过去。
现在的小孩动手不分轻重,拳脚无眼,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生突然冲过去,难免不会被误伤。
一分钟后,盛林野把苏渐带到陶奚时面前。
苏渐挨了揍,脸上有不少的伤,几片淤青挂在清秀的面容上,嘴角也红了,血迹斑斑。
看见陶奚时,他乖乖喊了一句,“姐姐。”
陶奚时给他补了半个月左右的课,两人相处的还不错,她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挺了解的,大致也能猜到他在这儿打架的原因,所以她没多问,抬头看向盛林野,“你能去药店帮我买点儿东西吗?”
她说话的同时,手轻轻擦过苏渐脸上的伤口,拇指沾了点血,“疼不疼啊苏渐?”
苏渐忍着摇头。
盛林野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瞥了苏渐一眼,站着没动。
陶奚时又把目光转过去,间接地提醒了一句,“药店就在对面。”
盛林野还是不动,“没空。”
这人脾气说来就来,陶奚时懒得理他,让苏渐坐在公园外的椅子上等她一会儿,她过去买药。
……
一大一小两个男生坐在长椅上,氛围僵硬。
盛林野掏出烟点燃,面露不屑,“打不过就别跟人死磕。”
苏渐脸上有伤,做不出不屑的表情,便保持着冷漠的态度,“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但我告诉你,等会儿自己上药,不准让她碰你。”
苏渐一听就察觉出了什么,小孩机灵着呢,眼里划过点点笑意,“我偏不。”
“姐姐对我可好了,她一定会亲手给我上药,上完药她还会送我回家,你信吗?”
盛林野当然信,陶奚时刚才的反应和态度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被这样一个小屁孩用挑衅的态度对待,他顿时觉得极其不爽。
但是他不能把这种不爽表现在脸上,一时间又想不到话反驳,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苏渐觉得自己胜了一局。
……
陶奚时买完药回来,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她拆开药酒和棉签,坐在苏渐身边。
白色的棉签蘸了暗色的药酒,陶奚时举着棉签抬起手,被苏渐右侧的盛林野一把夺过。
“我来。”他声音低冷。
“不要。”苏渐一口拒绝,可怜兮兮的看着陶奚时,“姐姐我怕疼。”
那模样很真诚,和之前咬牙说不疼时判若两人。
陶奚时也担心盛林野下手没个度,复又夺回了棉签,“我来吧,他怕疼。”
说完,开始小心地给苏渐上药。
很好,又胜了一局。
苏渐用余光瞥盛林野,得意的不行。
盛林野咬着一只烟,很想把苏渐这个小孩拎起来揍一顿,不对,得揍两顿才解气。
☆、第20章 新鲜
果然真如苏渐所说, 上完药后,陶奚时主动说要把他送回去, 他客气地婉拒了两句,但抵不过陶奚时的坚持。
她一边整理着药物, 一边叮嘱,“苏渐,这些东西你带回家,记得上药, 伤口有点深, 一定不能忘了, 知道吗?”
苏渐家庭情况比较特殊,父母离异, 又各自重组了家庭, 父母的重心都在新家庭,忙着继续磨合,加上繁忙的工作,自然而然便将他给忽略了。
所以陶奚时平时对他挺照顾的。
苏渐认真听完,点点头,乖巧道:“知道了姐姐。”
一直宛如一个透明人的盛林野, 陶奚时这会儿终于愿意分点儿注意力给他了,“你先回去吧,我带他打车。”
她不想耽误盛林野的时间, 因为看他的状态挺疲倦的, 苏渐住的地方远, 一来一回又是将近两个小时。
他起身,冷着声音说,“上车。”
……
一路上,盛林野将车子开得极快,这速度陶奚时能适应得了,但苏渐一定受不了。
期间陶奚时几次提醒他开慢点,他充耳不闻,直踩油门,耳边是狂飙而过的呼啸风声,几个测速点都被拍下。
果然,下车后,苏渐第一时间蹲在树下吐了一通,难受得要命,后被陶奚时扶起来。
不远处,盛林野懒洋洋地叼着一根烟,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车头,事不关己地看好戏似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车里。
陶奚时目送苏渐走进楼里才放心上车,车里烟味浓重,她呛了两声,把车窗降到了最低,外头新鲜的空气流进来,吹散烟味。
盛林野把烟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回程的路上,车速明显放缓了许多,类似于一种爬行的速度缓慢地开在马路上,把陶奚时送到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陶母担忧地连打了几通电话,她解释出门碰到了苏渐,谎称陪他吃了顿饭,又送他回家,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到家楼下了。
挂掉电话,陶奚时向盛林野道谢:“今天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
她解开安全带,转身打开车门。
一路没讲话的的盛林野依旧不说话,但跟着一起下车了。
她疑惑的目光投过来,正要问什么,灌木丛里突然窜出来一只小猫,脖子里挂着铃铛,每跑一步,铃铛就清脆地响。
陶奚时记得好像是对门邻居家的猫。
这只猫很淘气,经常乱跑,她曾经不止一次看见邻居一家出门找猫。
出于好心,她蹲下身,想抱起那只猫给人送回去。
可它不配合,警惕地不肯过去,她靠近一步它就跑的更远。
她想了一会儿,先让盛林野看着它,她去一旁的便利店买点东西。
……
陶奚时在便利店买了一小罐鱼干,想着喂它吃点儿东西应该就能把它带回去了,小动物的警惕性通常很容易减轻。
可等她买完东西回到原地的时候,那只猫已经惬意地躺在盛林野的臂弯里了,舒服地眯起了眼。
他的身段修长帅挺,低垂着眉眼,轻柔地抚过怀中的猫,眼睛里有柔软的笑意。
陶奚时的脚步不由得一滞,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一个很干净美好的词。
光风霁月。
……
那只猫咪窝在他怀里实在乖巧,她捧着鱼罐头走近,伸出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第一句就问,“它为什么不怕你?”
问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视线顿了一下,“你眼角怎么了?”
他眼睛的形状很好看,双眼皮,眼梢动人,但是眼神里的内容更深,清峻又深沉。
眼角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有血丝沁出来,在那张生得完美的脸上竟不觉突兀,反而衬出一种不羁感。
“没事。”他把猫递给陶奚时。
陶奚时问,“是被这家伙抓的吧?”
她的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尔后盛林野应了一声,不以为意。
“你回去的时候消一下毒吧,它的爪子应该不太干净。”陶奚时拍拍猫咪的小脑袋,“你太淘气了。”
盛林野的态度很无所谓,“小伤而已,不想弄。”
“这么晚了,药店应该都关门了吧……”
视线非常快的在四周扫荡了一圈,果不其然店门都紧闭,只留led灯持续闪烁着,亮晶晶的。
陶奚时当机立断,“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把小猫送回去,顺便把家里的医药箱拿出来。”
她不等盛林野的回答,转身就小跑着进入小区。
盛林野目光定在她远去的背影上。
其实刚才那只猫伸出爪子划过来的那一刻,他是有足够的时间躲开的。
但在那一刻,他也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她专注给人上药的模样,一动不动,任由猫爪在他的眼角留下痕迹。
幸好够明显,被她一眼看见。
她对他的态度,从他这次回来似乎转变了不少,不再冷眼相待,性子也有点软化了,有时仿佛能看到她曾经的模样,不加掩饰,那么真实。
……
陶父陶母已经入睡,家里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陶奚时没换鞋,也不敢开灯,怕惊醒家人,轻手轻脚地抹黑到客厅。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异常明亮的光线笼罩着茶几底下的一只小型医药箱。
她取出医药箱,关掉手机电筒,又摸黑走出家门,很轻很缓慢地关上大门。
咔的一声,落锁的声音隐匿在深夜里,听不真切。
……
盛林野新换的这辆越野车里车厢很大,陶奚时捧着小型医药箱回来时发现他正靠在驾驶座的椅背,细长的双眼闭着,卸下面具的五官柔和不少。
不知道他多久没合眼,她上楼拿东西的这一小会儿,他便在车里睡着了。
车没锁,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小心地坐进去。
他眼角的伤口不大,但是有点深,血丝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陶奚时对处理伤口很有一套,毕竟是曾经几乎每天都做的事,那时候身边的朋友三天两头的受伤,全都交给她处理。
他伤的位置幸好是在眼角,三公分左右的伤口长度,差一点就划到眼睛了,她做了简单的处理,最后在医药箱里找止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