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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痴 (陈一心)



高承义软倒在她身上。

师夏手忙脚乱扶住他,他太重。她推了两次,他还是不动。

她以为他是装死,便用发颤的手指伸到他鼻下,试探呼吸。

只一下,她跌坐在床上,一身冷汗。

她一边哭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艰难把他身体推开一些。等她挪开一些,立刻连爬带跑,下床到处找手机。她在一地玻璃碎里,根本顾不得脚伤,抓起手机就拨120,又想起这里是澳门:“不对,要打总机,总机……”

她一转头,发现高承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他抱着手臂,微垂着眼看她。他低笑一声。

师夏的手机一瞬掉在地上,眼眶被逼红一圈。

她输了。

她彻底输了。

高承义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她面前,俯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师夏。”

师夏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无从辩驳。

高承义低声说:“你选了我。”

如同死过一次。

凌乱床铺,破碎玻璃,一地狼藉。甚至她的脚还在流血。

窗户大开,光影弥漫,昏暗红光。

过去与未来交融。

他们在床单上疯狂。噬咬与眼泪,影子进入,融合,最后成为一个。痛苦与极乐纠缠,命运与选择交错,就此不同。

他抱她去浴室,镜子里映出她的泪痕,她狠狠咬住他的肩膀。背负1988与8朵椭圆花的身体,在同一时间,进入她。

有人在偏锋中,刀刺入心,除去那一根心头刺,自己也血肉模糊。

有人在欲望中麻醉自我,沉溺过去,醉生梦死,行尸走肉。

一夜摇晃,极尽欢愉。

接近凌晨,相拥而眠。

师夏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在黎明时间睁开眼。窗帘拉上,她把他缠在腰间的手臂挪开,无声无息地下床。

她披了一件外套,找到一把剪刀,走到浴室。对着那一面巨大的镜子,她拿着剪刀挪到自己的颈脖处。

她看了一会,拉起一束头发,

咔擦,一下。

又一下。

红发一缕一缕掉在地上。

她把地上的碎发拢到一起,在瓷砖地板上,一点一点铺出几个字:高承义,我们玩完了。

太难摆。

尤其是高承义这三个字太复杂,她的手一直在抖,眼泪滴在上面。她把所有头发全部扔进垃圾桶。

算了,不装逼了。

天亮了。

她提起行李箱,把那一枚硬币放在床头,离开房间。关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仍在沉睡。

她用这个号码发去最后一条短信,OVER,然后拉黑了高承义所有联系方式。

那天早上,师夏把行李箱寄存好,就顶着一头坑坑洼洼的短发去参加交流活动。活动结束后,她拖着行李箱过海关,回到纹身店。朱莉一看,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

师夏拨了下自己的头发:“看不出来吗,失恋啊。失恋的人最喜欢剪头发,寓意从头开始。”

朱莉要细问,她却一句不提发生什么事,只说:“我累了。”倒头就睡,直接睡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起床时,枕头全浸湿。

她看着那个枕头,把它丢到一边,干脆买一个新的。

剪头发没什么用,她仍然想他。

下午,她去发型店剪头发,笑着说:“再剪短一点,还是有点长。”

那人开玩笑:“那我帮你剃光头了?”

她笑:“可以啊!”

没剃光,只是剪了一个超短发。从发型店出来时,一个小孩哒哒大笑着乱跑,一时不小心撞到她,抱住她的腿抬头:“啊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师夏摸一把自己的头发,又微弯腰:“跑什么啊!”笑着揉他的头发:“小屁孩,你妈妈呢。”

小孩指着身后:“那!”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到小孩的妈妈在扫码付钱,买鸭脖。而她旁边就站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隔得不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师夏心一紧,松开小孩,转身就走。

高承义追过来,但并没有抓她手臂之类的举动,他只是克制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别跑了。大街上我不想跟你玩老鹰抓小鸡。”

师夏加快了脚步,心里暗骂:“那你追什么追。”

高承义腿长,走在她后面,连气都不喘:“我不追,我就说两句。”

师夏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大街上,商铺热火,摊贩叫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在吵杂人潮里,高承义略微抬高声音,不少人朝他好奇地看过去。

“其实我……”高承义望着她的背影,抿紧嘴唇,又是一顿:“算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师夏没说话,也没动。

高承义沉默。

师夏听不见他的声音,不知他是不是走了,又不敢轻易回头。

她想走。

她刚刚抬脚,就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我明年三月份飞尼泊尔。要想骂我,抓紧时间。”

师夏抬到一半的脚步又收住,但仍然没有回头。

高承义见她不说话,又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你身上有我的名字,你再也忘不了我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她一定会回头恶狠狠骂他。但如果是高承义,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再次想起上帝之罚的故事。

他就是她的索多玛,她的罪恶之城,她全部的欲望,她的感情。

不可回望。

她没有再重蹈覆辙。

黑色高跟靴子动了。

师夏头也不回,走了。

那天以后,师夏没有再换枕头,因为她没再哭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刻意回避着关于高承义的一切。只是一切都与他有关,避无可避。每一天的天气都是他。

朱莉起初担心她,后来见她每天笑呵呵的,也不愁了。她往师夏碗里偷肉,师夏一筷子压住:“住手!”

“你不是失恋吗……”

“是啊,所以我要大补。”

她不停地画画,朱莉对此很高兴,嘴上说看不懂,却总是翻来覆去看她的画。她这些画风格鲜明,越来越抽象,毁誉参半。有人喜欢有人嫌恶。只有她自己从来不看,画过就放一边。

过度真实的东西,就像太阳光,没人敢长时间直视。

伤口藏得深,只有自己知道。

过了一段时间,师夏拉起衣服,看自己左腰的三个小字“高承义”,这大概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于是,她在右腰纹了一个图。

一个蜿蜿蜒蜒的圈,像树的年轮。

爱不了,忘不掉,就恨吧。

雨季结束,师夏到墓园替师执选地,从墓园出来时,又再次见到那个红发女人。

师夏坐在车里,无意中从车窗里看见那个红发女人。她一手提一个红色塑料袋子在前面走,袋子里估计装了香烛冥镪,烧肉水果之类的。天飘着小雨,她走得很费劲,只能用肩膀夹着一把伞。

师夏降下车窗,不知怎么称呼她,想起她的ID:“猫小格格?”现实喊网名多少有点尴尬,那女人一听也哈哈大笑,又看她两眼,显然是认出她了。

“这么巧。”

“你去哪,要不要上来?”

女人说:“前面那个公交站,方便吗?”师夏点头,那女人拉开车门上车。尽管只聊过一通电话,师夏却觉得她很亲切。大概是因为他们曾经认识同一个男人,她也能感觉到那女人一直在打量自己。

女人很热情:“以前那一头红发很好看啊,怎么剪了?还剪这么短。”

师夏笑说:“腻了。”

朱莉从后座探头过来:“你们认识?”

“我哥以前的女朋友。”

女人笑说:“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然后从袋子里抽橘子递给他们:“吃吗?”

朱莉摆摆手:“不用不用。”把头缩回去。

女人径自剥橘子,又问:“你跟高承义分了啊?”

师夏不太想提,只嗯一声。

“换换心情也好。”

师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便跟她寒暄几句,才知道她弟弟也是命丧珠峰,她今天是来拜祭她弟弟的。女人说起来倒像是不介意,一直在笑。

女人把橘子分给师夏:“没事,快三年了。别人是为登山,他是跟人吵架,发脾气从四号营出走的,整个队伍都在找他。”

“没找到吗?”

“找到的时候快成石头了,后来山葬了。”女人稍微解释了句,没看师夏,又拿出一个橘子开始剥:“就是推冰层裂缝里去。珠峰的尸体太多,没人清理,也运不下来。山葬好些,不然就得变成大家的路标。”她笑了一声。

师夏想起师执,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路标。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正想着找什么话题,就听见女人说:“你会恨高承义吗?他这样对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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