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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夜蝶 (汀菲)



孙娇茜脸现极度惊骇之色,孙家二老更是肝胆欲裂。

蒙面歹徒开口:“模样真不错。不过……老规矩,夺财不夺色,夺色就不夺财。”

另一个歹徒抱着杂货铺取来的一个大木匣,摇一摇,里面几百个铜板和十几块银元,咣咣的直响。

孙父挣扎着,唔唔作声,他想告诉歹徒们“两百个大洋就埋在院角一水缸下。尽管夺财,千万不要碰他女儿就是!”

歹徒们没人理会情状怪异的孙父。

为首歹徒做决定:“夺财!”

孙父孙母瞪大眼睛,简直是看恩人的眼神看着决定要“夺财”的为首歹徒。

另一个歹徒却凑上前道:“按规则是不能夺色。可这姑娘这模样这身段,倘若卖到外地堂子里,又是一大笔钱!”

孙父孙母又开始唔唔作声地拼命挣扎。

孙娇茜差点吓晕过去。

为首歹徒却哼一声道:“倘若把这姑娘卖到堂子里,和夺色又有什么区别?夺财不夺色,夺色不夺财。倘若不要财,就夺色,这姑娘尽可交给兄弟们轮流玩。可要了财,人家姑娘,万万不可动就是了!”

说完,为首的歹徒将衣不遮体的孙娇茜往地上一推,将其推倒在地。然后看也不多看一眼,令手下抱着那个有十几块银元和几百个铜板的木匣子,从杂货铺后院,翻墙离去。

孙家二老被放开,急忙跑去扶起女儿。

孙娇茜已经惊吓得脸色煞白。

先取出女儿口中布团,孙父再取出自己和老婆口中的布团。一家人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这帮歹人,还算规矩。只拿走了钱,而且钱拿得不多!”孙母拍拍胸脯,“刚刚吓死人了!”

“真是怪了。一群歹徒,跑进来,总共也就十几块银元,又不逼问其他钱财,又再无其他出格的。他们根本不像是来夺财的,倒像是……故意教训人!”孙父说到这里,看着闺女。

孙娇茜容颜秀美、体态丰腴,只穿着肚兜和短裤,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外。

可一家三口都清楚:总共只有一个歹徒,捏了捏孙娇茜的下巴,再不碰触她身上别处。

其他歹徒,更是守规矩得根本不像是歹人。

“这帮人,根本不是夺财,他们只为了教训警告人!”孙父做下判断,然后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

“明天就离开,怎么离开?这么多东西,怎么收拾怎么带?”孙母分明不舍。

孙父瞪她一眼:“东西要紧,还是人要紧?”

孙母不言语了。

孙娇茜一低头,转身奔回房间。孙家父母拿铁锹等物,分别挖埋在院内水缸下的二百块大洋、挖藏在屋内墙角里的三根金条。

这些银元金条,算老俩口省吃俭用后又“额外”支付女儿教育的大半生积蓄了。

孙父刚刚从水缸下挖出裹在层层叠叠油布里的一堆大洋,突然听得砰一声,孙父吓得一屁股坐在洋元上——以免这笔钱被发现,回头,见地上一个从高处摔落至地面而裂开的柳条箱,多枚银元从柳条箱里泄露出。

孙母闻讯从屋内跑出,和丈夫一起看向院墙墙头。

墙头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翁声翁气道:“快快拿着钱走人。不然的话……当心这家的标致女儿,早晚被卖到堂子里!”

孙娇茜走出门,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黑衣蒙面人摇头,只冲她道:“有人好心给你钱,让你快些离开上海。不然的话,早晚害了自己再连累爹娘!”

他说完就翻墙消失了。

他的身形,很像顾维崧。

但孙娇茜知道,此人绝对不是顾维崧。



















作者有话要说:
孙氏一家被顾永昌等人逼着离开上海,也确实离开了,然后跑南京去了。1937年的南京……

不多说了。只能说,孙娇茜不会就这样从故事里消失了。此女后面还有蛮重的戏份。

以及此章开头申报一段,是百度里搜卢沟桥事变,当年当时的新闻,搜出来的一小段报道,直接照搬过来。
声明,申报3版,“芦沟桥事件”,此段报道非作者本人杜撰,实乃当时申报原版报道内容。
此章之前,上海纸醉金迷,十里洋场。
此章之后,有淞沪会战的大背景,乃至于上海沦陷。就是国恨家仇了。





第89章 流亡学生
黑衣蒙面人是成守坚。

他依照结拜大哥顾永昌的吩咐,先派一帮手下,扮成歹徒,在孙家小院里演出这一出闹剧。然后自己现身,扔到院子里一箱银元——足足三百大洋,再口头警告后,就此离去。

大哥简直是妇道仁心,杂货铺一家人,赶走就赶走了,还送上三百大洋。

倒像是大哥年轻时候,玩弄众多女学生的感情,甚至包括大嫂曾经的女同学兼好友,每一个都要“多情”地送上价值不菲的玉镯。到后来,大哥甚至玩上了“人/妻”,对方非但有丈夫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自己在崧儿出生那年,奉大嫂之命灭了“人/妻”满门。

成守坚始终觉得:论做事之狠绝不留余地,大哥不及大嫂多矣。

天一亮,孙父就出门雇了一辆大车来,腰上缠着三根金条,五百银元取一百五十分别让一家三口随身带上,其余的银元,与诸多细软,装箱打包,一一搬到车上,然后催促着妻女上车。

孙母频频回头,分明不舍:“还有好多物事没搬上,还有过冬的衣裳,还有件毛大衣呢一直放在箱底……”

孙父唉一声,道:“现在逃命要紧,哪里顾得上这许多?咱们现在有这些钱,足够到他处另置产业了。你说的那件是贱价买来的别人穿过的旧狐皮大衣,上面还有明显杂毛。回头,咱们再买件没有其他人穿过的新狐皮大衣,一根杂毛也没有!”

孙母还不住回头:“还有整套的好瓷碗,平时都舍不得用!”

孙父直接把喋喋不休的老婆推上车。

孙娇茜在屋内,对着一张信纸,写了几个字,又握着笔发呆。

她试图写信告之顾维崧她在小公馆听到那些话,可是……

白蝶菲直言二人从此绝交,可她又如何能真的……

孙父在门外催促女儿出门。

孙娇茜咬紧嘴唇,突然将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的信纸,撕得粉碎!

乌宗明和好友李仁,双手反绑,口中塞着麻核,分别被装进两个麻袋里,扔在一堆装煤核的麻袋中。

刘刀疤独自坐在一张小桌前,就着几样小菜,喝着小酒。

酒过醉酗,他打个酒嗝站起,用筷子挟着一个鱼头,踩过一堆煤炭麻袋,来到两个装活人的麻袋前,用脚踢了踢,却没有动静。

“两个小爷,就别装死了!两天没吃东西了,闻一闻,这鱼头香不香?”他把鱼头探到两个麻袋前,笑嘻嘻地飞溅起一堆唾沫。

还是没动静。

“咦,不会是真的死了吧。”刘刀疤筷子一松,红烧鱼头掉一边也不理会,颇有些疑惑,想倘若死了就真不划算了。

几个学生,合谋着要绑架周大帅唯一的少爷周克慎,被他及时发现,在一群不知死活的学生出手前,就逮人,本来只逮住一个,其余全跑了,奈不住偏有一个不怕死的跑回来救人,被他顺手也逮下,凑成一双。

刘刀疤过后有些懊恼自己失算,他应该守着这几个学生,等他们绑架了周家少爷,再出手,到时候博得个“成功救人”的功劳,周大帅那里一定多多给好处。

逮人逮得早了,不过好好审问一番,也许能审出些同党,再顺藤摸出些别的案子也未可知。

不过两个年轻人也实在难审,挨了一顿好打,两个都打得皮开肉绽,就是死活不张口。他刘刀疤一怒之下将两人浸在脏水里浸个半死后,才又提上来,手脚捆绑嘴里塞了麻核这才装麻袋扔在这个黄埔江边的仓库里。

不想得了功劳分给别人,索性不告于别人,独自悄悄守在仓库,一守就是两天。

这两天他是好吃好喝,麻袋中两个男学生光是喝了一肚子脏水。

不过有那许多脏水,想必不至于饿死或者渴死。

刘刀疤这样想着,可看着两个麻袋都是纹丝不动,心下也犯疑——这人死了,两具尸体,套不出话卖不出价,岂不让他避着同僚,白白当了两天的仓库看守?

刘刀疤又是打个大酒嗝,然后麻利地解开复杂的绳结,现出一个紧闭双眸的少年面孔。

一对八字眉,相貌并不难看,却是脸色惨白,嘴角还有一圈细细的茸毛。

在刘刀疤眼里,这是毛还没长全呢……就不知死活要绑架军阀公子!

现在的学生,简直就是吃不饱饭也要天天闹事!

“喂——甭在大爷面前装死了。”刘刀疤拍拍他的脸,对方还是死气沉沉没动静。索性把麻袋往下一套,露出上半截身,伸手捶捶胸,看有没有心跳。

“八字眉”少年突然睁开眼睛,头部像个流星锤,一头撞向刘刀疤的脸,头部恰恰撞在他的鼻子上,撞得他啊一声大叫,倒地。

另一个麻袋,也人立起,透过麻袋的缝隙,看准地上的刘刀疤用力往过一跳,结果在麻袋堆里一头栽地,摔了个嘴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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