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姜心里寒成冰水,眼睛又酸又涩,她嘲讽说,“你走吧。”
葛毅真的没有跟上去,他忍受不了她的语气,在他眼里,她一直乖巧听话,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一直都知道她自卑,他却宁愿她自卑,因为在他的定义里,他一直都是玩玩而已。
没想到玩大发了。
他胸口微微胀痛,直接就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
日色渐渐昏暗,他回想了和吴姜相识的每一个瞬间,第一次看见她尚不是高川介绍的,而是有一天下午,她被徐婕一群人堵在校门口,他当时没管,也没心思多管闲事,毕竟自己还经常性的欺负个人。
后来认识了,上手也很快,她和一般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初识时是羞涩,后来渐渐放开。
他还记得第一个晚上,是在一个破宾馆,当时口袋里只剩下120块钱,单人间是108,他对她说自己晚上瞎出门也不安全,就住了下来。
她让他走他没走,他说抱抱她,再之后,撩撩拨拨,衣服脱落,她的脸色红的像个番茄,她是真的紧张,全身紧绷着,在流汗,他之后又说,我就蹭蹭,再之后,干柴烈火,她疼,他也没矜持。
后来他觉得她太过粘人,他烦她了,她也没多打扰他的私生活,像只是静默的接受了现实。
她一直是个弱者,就连被人辜负而不好理直气壮的声讨。
再之后,整一个月没肖联系,她突然告诉他,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葛毅突然想起她牛仔裤后面一滩褐色的印记,那个味道,像是血?
再回想刚才的语气,不像是责难,而是催促他快点离开。
心下不好,葛毅疾步起来,刚奔上了一个楼层,突然眼花一般,看见一个硕大的物体从顶楼掉落下来。
脑袋轰然雷鸣蹡鼓,好久没有动静,再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大声喊了句,“有人跳楼了!”
此刻的校园静悄悄,目击者寥寥,葛毅的脚步突然重如千斤。
这个楼层还剩下两三个被留班的,他们应和着呼喊跑了出来趴在栏杆上,果然,因为太过残忍,他们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孩子呈大字背部朝地,至左向右,是一滩晕开的,璀璨如夏花般艳美的血花。
那个女孩,叫吴姜。
第80章 chapter 80
刘一眼前是乌漆麻黑的一片, 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黑色的丝砂,缠绕了两圈之多, 一只手腕在中午玩球的时候扭伤, 被另一只手一同被绑在一起。
耳边呼啸的是风声和鸣笛声, 说明车辆在行驶。
过了会儿, 车辆被拦停。
开车的人放了首车载音乐,然后下车。
刘一听见交警例行公事的声音, “知道我为什么拦你吗?”
那人嘿嘿笑了声,听见交警又说, “你停车停在禁停区了知道吗,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本。”
交警往车里探看了下, “按理应该罚款100, 扣两分, 但是看在你是一个月前考下来的本本,这次就算了, 不过,提醒你一句啊, 以后注意别闯绿灯,我也知道堵车,但是即使绿灯亮了, 你也不能停在人行道上,人行道等于禁停线知不知道?”
那人规矩的说知道知道。
刘一不停的呜咽出声,但是嘴巴被住塞在车底,后座听得也是若有似无, 但是发觉后,她便匆忙的狠力的踢在小家伙的身上,却没发现,除却呜咽的声音,更大的声响来自骨头断裂。
交警注意了下,又往车里看了下,“什么声音刚才这是?”
后座上的女人说,“没有没有,就是买了家养的老母鸡,媳妇儿怀孕了,炖给她喝的。”
交警蹙着眉头,迟疑了下,双手靠在背后,说,“行啦,走吧走吧,下次注意啊。”
司机连忙上车,很快,车辆驶离了一段距离。
刘一身上剥皮蚀骨一样的剧痛,但是黑暗的角落里,根本无人问及,那女人又踹了一脚,抱怨说,“你开车就不能认真开,什么玩意儿是,绿灯了都开不过去?”
前面那人讪笑,“我不是紧张吗,从小烙下一毛病,看见穿警服的就直哆嗦。”
“那交警能是警察吗?”
“怎么不算是?”
“懒得搭理你,”那女人问,“车子开快点,磨磨唧唧的搞到现在天都黑了。”
“嘿,”那人笑笑,“这小子怎么处理?”
“找到荒郊野岭挖个坑埋了就行,简单。”那女人朝车底觑了一眼,“这小子也是个病秧子,早死早超生。”
开车那人笑了,“这风凉话说的。”
保安思前想后终于有了一丁点头绪,好在他一丝不苟,把非正常时间参访幼儿园的家长都记下了名姓,且记下当时接听电话的老师。
蔡老师被叫了过来,她看见屋子里一大群人,甚至还来了警察,一刹那有些惊恐。
那警察安抚道,“没事儿,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蔡老师坐下,听见警察问,“今天是不是有一个和园长同样装扮的女人给你打过电话,说是林梅梅的家长,你给放进来了。”
蔡老师双手哆嗦着,她回答,“我没印象了。”
保安大叔不同意,他翻开登记本,指着上面说,“明明白白登记的,不会有错,时间都有你看,今天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还有电话记录的。”
警察冷漠的看向蔡老师,说,“您给想想清楚再说。”
蔡老师慌张的有些胡言乱语,“您看一天进来那么多人,我怎么都有印象,班级里吃喝拉撒那些小孩子事情那么多!”
刘焱不再由着她胡说八道,她瞠目望着她,极力克制的走到她身边,冷声警告说,“刘一禁不住磕磕碰碰,被陌生人带走容易出人命,你丫最好想清楚,不要最后事情调查清楚你不明不白就变成了一条人命的帮凶!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
她望着眼前的女孩,不像是说谎,再加上她言语中的咄咄逼人,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蔡老师这才说,“那女的我也是才认识,就是一条巷子的,说是想要承包园子的食堂,想先进来看看。”
“不能正大光明的进来看?”
“她说到时候园子搞表面工程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刘焱眼睛里突然有了血丝,她提纲挈领的问,“那女的家住在哪里,叫什么?”
蔡老师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刘焱猝然愤怒的揪住她的衣领,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狮子,“不知道住址姓名你就敢放进来?”
警察连忙将刘焱拉开,边上的人也开劝说,“冷静一点,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冲动一点用都没有。”
蔡老师也无奈的辩解说,“我怎么知道,就是放个人进来嘛。”
园长呵斥了她声,让她闭嘴。
刘焱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在叫嚣着,扭曲着,她问她,“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蔡老师战战兢兢的说,“一个小饭店,她说饭店是她开的,就住在这条街上。”
警察问,“哪条街?”
“细纺街刀削面那家。”
与细纺街有一个小时的路程,随行的除了警察,还有见过本人蔡老师。
天色渐暗,刘焱的心情也愈发焦灼,开始的时候蔡老师还苦口婆心劝她几句,顺便自责一下,可是刘焱蚊丝没有回应,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后座位置,手上握着个手机,一直固执的望向暮沉的车窗外。
白色的衣摆被风吹起来,映射成一道剪影。
手机在掌中震动了下,刘焱按下接听键,方才的强势和决绝消失不见,她变成了个需要依靠的,脆弱的孩子。
蔡老师望向后照镜,里面的刘焱微低着脑袋,眼睛里蕴着迷蒙的眼泪,被她用袖子轻轻的擦掉。
“周琛。”她喊着一个名字,明明疲惫,却像在茫茫沧海中找到了彼岸。
周琛已经回到家里,他找了件刘一常穿的外套,唤了声小短腿,小短腿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担忧,趴在他的鞋上踮起两只前脚,狐疑的睁大双眼,后肢支持不住,它在不停的站立与不停的跌倒之间徘徊。
周琛一只手将它抱住带门出去,耳边是刘焱无能为力的声音。
周琛的双脚快速的交替在楼道之间,他告诉她,“别哭。”
不是哭的时候。
刘焱擦去眼泪,声音中却还带着恐惧与担忧的颤抖,可是她只是轻声说,“我快不知道怎么办了周琛——”
周琛上楼前让出租等在外面,此刻他将车门带上,小短腿跳到另一个座椅上。
“你现在快到哪里?”
等刘焱说出地址,又确定了每个字的写法,周琛便同样的说给出租车司机。
刘焱又将之前的情况说了遍,周琛细细听着,最后说,“你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过去,还有刘焱——”刘一会遭受这种苦难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是一次警告。
周琛心知肚明,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