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之后,高川索然无味,便也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给经理交代了一些事儿,之后孤零零的准备打车回去。
刘焱一上车便蜷缩在椅子的一侧,怏怏的伸手,总是睡不舒坦。
周琛叹了口气,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她便熟稔的抱着他的腰腹,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闷不做声,一路睡着。
车辆在黑夜中疾驰,周琛听见刘焱呜咽着什么。
伴着急促的风声,那呢喃逐渐清晰起来,她在喊,“周琛,周琛。”
周琛莞尔,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无可奈何。
再之后,他拿起了刘焱护在胸口的相机。
开了电源,显示的恰恰是最后一张,也是唯一没来得及删除的一张。
那一张,是在傣族的泼水节上,除却被定格的晶莹剔透的水花和周遭虚化的风景,画面的中心,娉凝将14岁的自己紧紧护在怀里,笑颜如花。
高川踉跄的站在酒吧前的马路中间,眼前的世界缤纷多彩,却又东倒西歪,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流,一直伸着手,直到手肘酸涩了,也没有车辆愿意停下接受他的搭乘。
他往前一步,是急促的刹车声。
很快,车窗打开,里面面像斯文的中年男人恶狠狠的说,“你他妈不要命啦,要死死边儿去,站马路中间祸害人!”
高川不发一言,就站在车辆跟前,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他走近一步,接着,他猝不及防的,重重的踹在了车灯上,近光灯刹那间变得七零八落。
长腿妹嘴里嚼着口香糖,边上的金主算的上慷慨,刷卡眼睛不眨一下,本来晚上应该有一场风月□□,可是对方的老婆来了电话,说在国外读书的女儿今天回家,让他无论多忙都要回来吃饭。
于是,泡汤了。
车子里面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她和这个老男人实在无话题可聊,就开下车窗,望向热闹的前面。
她一早就知道要路过高川的酒吧,所以看见高川,不算意外。
她津津有味的打量了一会儿,她看见高川默不作声,和蛮横的车主形成了鲜明的对面,因为堵车,后面怨声载道,可车主觉得报警麻烦,又不敢真的对着小年轻动手,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他只能啰嗦个不停,试图以气势取胜,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出蹦。
不知道说到了那一句,高川气势汹汹的扯住了对方的衣领,不少人上去劝架。
老男人摸着长腿妹的大白腿说,“那明天过来接你。”
长腿妹冷笑,“刚才听你打电话,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
老男人的手开始摸向腿根,他目不转睛的看向前面的车流,浅笑,“那不是骗黄脸婆的吗,你还当真。”
长腿妹“哦”了声,双腿并拢,仰着脖子,身体开始痉挛。
那老男人索性熄火,他将长腿妹揽在怀里,一只手揉捏着说,“这堵车可得有一会儿,咱们先来舒服舒服。”
高川的个子高挑,和眼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很不一样,在人群中,也是很显眼的一个。
长腿妹眉梢间带着风情万种,她故作矜持的往后退了些,说,“这里人多眼杂,就算再饥*渴也算了,免得被你家那位抓到把柄。”
那老男人也是急火攻心,但是冷静下来,只往长腿妹脸上亲了一口。
等老男人放开了自己,长腿妹整理了裙摆,这才说,“你就送我到这儿就行了,我先下车。”
老男人愣了一下,他看见长腿妹笑的婀娜迷离,她指着后面的奢侈品,“一码归一码,今天没办事儿,后面的东西我也就不要了,你留着也好送人也好,都没问题。”
说话的功夫,长腿妹倾身吻在他的额头,“这个吻,免费送的。”
再之后,长腿妹洒脱的背包下了车,一双白泽大长腿晃得人眼睛疼。
她径直的走向人群,走到高川的边上,又扶住颤颤巍巍的他,看向那个中年男人,泼辣的问,“一个车灯,你想怎么赔吧?直接报个数。”
高川迷迷糊糊的看了眼长腿妹,好久,才指着她说,“是你啊。”
长腿妹“哼”了声,不计较他话中的迟疑与嫌弃。
那中年男人漫天要价,“给我五百就成。”
迷醉的高川将身体的重量倾覆在长腿妹身上,长腿妹极其艰难的撑住他,一边“呵”了声,“你骗鬼呢?你这车走保险都不划算因为太便宜,”她饶有经验的度量了一遍,“我家以前修车的,大家都懂行,你这车灯,顶天260,淘宝上就有的卖,自己修都行。”
中年男人啧着嘴,原本还想讨价还价,却听见醉酒的男人指着自己,轻慢的说,“一毛钱都不给!给他娘——”
长腿妹无奈的捂住他嘴,“怎么样,我给你三百,别再讨价还价耽误工夫。”
已经有车辆绕道,那些没绕道都劝和着,“麻烦快点啊老兄,我们还要回家呐!”
中年男人只能妥协。
长腿妹心疼的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红的递给他,再之后,搀扶着周琛坐在路边。
车流再次畅通,金主路过的时候看了长腿妹一眼,可是长腿妹没有抬头。
纸醉金迷的长滩,一棵树下的某个角落,长腿妹给他买了杯酸梅汁。
高川咕隆咕隆的喝了下去,长腿妹双手捧着下巴,笑眯眯的问他,“我送你吧,你要去哪里?”
高川说,“回家。”
长腿妹“哦”了声,又问,“你家在哪儿啊?”
高川将杯子放在一边,拉起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出家的地址,又痒又涩,长腿妹忍着没出声。
第71章 chapter 71
醉酒后的刘焱身不由己, 身体酥软,脑袋也是浑浑噩噩。
周琛费力的揽着她下车, 俯身将她背了起来。
刘焱手舞足蹈着, 双腿乱蹬乱踹, 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吐字不清就算了,唱得还越发的激昂响亮。
一楼的大爷打着哈切开门, 房间里的老奶奶披上衣服,说, “又有谁喝醉回来啦?”
大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判断说, “应该是小三火吧, 这小丫头片子, 什么事情想不开。”
老奶奶摆摆手,“算了算了, 关门吧,别人的家事儿管不了。”
大爷在门口站了会儿, 等到声音消失了,他点点头关上门,“说的也是。”
小短腿在门口打着圈圈, 又跟着周琛串进了卧室。
刘焱几乎是滑落在床铺上,随便抱了个枕头,傻乎乎的说着梦话,过了一会儿, 又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望向周琛。
看清楚了来人,她便噤了声。
周琛将房门带上,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跟前。
刘焱望着他很久,突然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是周琛吗?”
周琛没回答,只是数落着,“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刘一晚上都没吃饭你知不知道,骨头汤你也没炖,这样怎么当姐姐?”
刘焱“噢”了声,伸手,摸在他的脸颊,又问了遍,“你是周琛吗?”
周琛握着她冰冷的手掌,揉搓了下,望着她清凉的眼睛,说,“那你想我是谁呢?”
刘焱犹疑的闭上眼睛,就在他都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喃喃说,“我给姥爷打电话了。”
周琛“嗯”了声,“说的什么?”
刘焱费劲力气的盘坐起来,她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头发顺滑下来,丝丝缕缕的撩拨着周琛的喉结。
刘焱将眼睛埋在了他的衣服上,呜咽了声,她说,“我给姥爷打了电话,姥爷说,你是周颉。”她声音沙哑的很好听,她又问了一遍,“你是周颉对不对?”
周琛伸手搁在她的腰间,顿了会儿,他说,“姥爷不知道这件事,你问姥爷,从何说起呢?”
刘焱坐直了起来,她望向他深谙的眼睛,双手颤抖着,轻声问,“那你承认了?”
周琛清淡的点头,不置可否。
知道,和确认,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各种情愫冲撞着,她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渐渐的,眼泪滑落下来,她掩面哭泣着。
从开始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到后面隐忍的淅沥啜泣,周琛没想过阻拦,他知道,有些事他必须狠心,他只能让她想清楚。
终于,刘焱双眼红肿,她抹去眼泪,讪讪,“我早就该知道的,周琛,我早该知道的,”她摸着他的耳垂,“小时候,你长得那么干净,我们互相找身上的痣,我找到了你耳垂后面那小巧的一颗,可是长大就没有了,怎么可能?!”她已经分不清她嘴里的“你”指的是哪一个,或许,她只是自说自话着,“还有桃子,你从来没吃过姥爷家的桃子,但是周琛吃过,他就长在那里!”
她一时间竟不能接受,脑子沉重到负荷不起,胀痛的就想长眠不醒,她重重的拍打着脑袋,周琛想要阻止,被她制止住了,她喊,“你不要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