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季半夏裹着刘郴的厚外套,直接打了个车回去。
下了车,季半夏正准备朝大楼的门厅走,眼角的余光扫见楼下站着一个男人,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季半夏眯起眼,在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之后,她不禁冷笑了一下。
听见她的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
清冷的路灯光照着他的脸,他一双眼完全隐藏在眉毛的阴影里,季半夏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察觉到傅斯年在看她身上的外套。属于刘郴的,男人的外套。
季半夏假装没看到他,低头往前走。
“刘郴怎么没送你回家?”
她没想到,傅斯年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
“和你有关系吗?”季半夏冷冷道。加快脚步往前走。
傅斯年避开她充满挑衅性的问题,转移了话题:“你的大衣在我车上,我给你拿过来。”
傅斯年永远都这样。从来不会跟她硬碰硬,他这种老狐狸擅长回避锋芒耐心等待,在她不小心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哦,大衣。她忘在咖啡馆的大衣。所以傅斯年是来给她送大衣的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电话,而是守在她家楼下,活像在等着抓奸?
说到底,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几点回来,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在刘郴家过夜罢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认识这么多年,他压根就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半夏自嘲地摇摇头,也很正常,他不了解她,她不也不了解他吗?她还以为能和他白头偕老呢!还以为将来能和他一起含饴弄孙呢!
果然啊。人和人之间,根本不可能彻底了解。
章节目录 你又不是不懂
季半夏站在原地,等傅斯年把大衣拿过来。
远远走过来一人一狗,季半夏赶紧往旁边的花圃边让了让。这个女邻居她有印象,经常晚上遛狗,人挺凶的,养的一条大狗又高又壮,还经常不栓狗链。她有一次坐电梯碰到,那狗差点扑到她身上去了,把她吓了个半死。
果然,大狗又没栓狗链。季半夏想再躲远点,但是看到傅斯年已经拿到大衣往这边走了,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只好硬着头皮不动。
大狗一阵风似地跑过来,女邻居在后面一叠声地喊:“小宝,你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了。”
狗停住脚步朝后面看看,突然朝季半夏走过来。
“啊!”季半夏吓得尖叫起来。再也顾不得露怯不露怯,赶紧朝傅斯年那边逃跑。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的尖叫刺激到了大狗,大狗汪汪叫了两声,朝她冲过来了!
季半夏魂飞魄散,腿软得跑都跑不动了,站在原地不停的惊叫。
“别怕别怕,我们家大宝不咬人!”女邻居的话还没说完,大狗已经张开嘴,猛地咬住了季半夏的小腿!
“啊!”钻心的疼痛透过仔裤传了过来,季半夏又惊又怕,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大狗咬上她小腿的同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重重一脚,一下子把狗踹开三丈远!
“半夏!你怎么样了?咬到没?”傅斯年的声音都变了调,他蹲下了身子,焦急地查看季半夏的小腿。
“好痛……”季半夏看着大狗被那女邻居跑过来勒住,心里还是怕的要死。那狗挨了一脚,还在挣扎,想冲过来继续作恶。
傅斯年的手探进她的裤管,摸到了温热粘稠的献血。他猛的站直身子:“我们先去医院打针。”
狗被主人控制住,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不服。女邻居狠狠剜了傅斯年一眼:“大宝别哭了,谁叫你淘气去惹人家的?踢你一脚你也得忍着不是?”
季半夏听了差点没气个半死,她是被狗咬了啊!这女人竟然说什么惹人家!还阴阳怪气的!
女人的话刚落音,傅斯年开口问季半夏道:“她住这栋楼的?”
“嗯。”季半夏点点头。
“几楼几号?”
“额?我也不知道……”
傅斯年还没说什么呢,女人炸了,牵着狗就冲过来:“怎么着?还要找人上门找茬不成?我家大宝咬了你老婆一口,你也踹了它一脚,你一个大男人,还要跟狗计较?”
季半夏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哪里来的泼妇!自己养大狗不栓狗链,她还有理了?
女人嗓门大,气焰更是嚣张,一脸横肉都在颤动。
傅斯年看都没看女人一眼。他扶着季半夏往车上走:“我当然不会上门找茬。你和你的狗还没这个资格。”
女人被傅斯年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你打听我住哪儿做啥?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是咬了你老婆一口吗?我还说是她先乱叫,吓到了我的大宝呢!告诉你,老娘就住1507,有本事找人来砍我!市长都要给我儿子几分面子,老娘还怕了你了?”
季半夏恍然大悟,难怪这女人这么嚣张,敢违反规定在市区养大型犬,还敢不栓狗链到处溜达,人家有背景有靠山啊!
“怕不怕,明天就知道了。”傅斯年的语气仍然淡淡的没什么怒气,但季半夏知道,这个女人要倒霉了。
傅斯年一旦较真了,说他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女人还在后面骂骂咧咧,傅斯年急着去医院,也懒得再理她,扶着季半夏就往前走。
一条腿走得太慢,傅斯年弯腰打横把季半夏抱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会走!”季半夏推他。
傅斯年的霸道强势此刻暴露无遗,他冷着脸:“再乱动我就把你扔过去喂狗!”
傅斯年很少用这么凶的态度跟她说话,季半夏愣了愣,嘴唇一瘪,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本来就被那只狗吓的半死,腿上又痛的要命,傅斯年竟然还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求他送她去医院了吗?她求他抱她了吗?真是不可理喻!真是神经病!
见季半夏气得鼻子一哽一哽的,傅斯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放柔了声音:“这种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狂犬病疫苗,打得越及时越好。这个道理,……”
章节目录 灼热的掌温
季半夏赌气不理他,但也不挣扎了。傅斯年叹口气,抱着她上了车。将季半夏放在后座,傅斯年拿出小药箱,找出消毒药水和绷带:“把裤子脱了。”
“啊?”季半夏瞪着他,不过随即就明白了他是要为她的腿包扎。她穿着紧身的裤子,伤口在小腿靠近膝盖的地方,不脱裤子,似乎确实不好处理……
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在傅斯年面前袒露过身体,这样的情形,实在太难堪了……
傅斯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见季半夏忸怩,无奈道:“动作快一点。包扎完还要去疾控中心。”
别无选择,腿上的血已经浸透裤管了,季半夏只好抖抖索索地开始脱裤子。傅斯年就坐她旁边,拉开仔裤拉链的时候,季半夏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气温骤然升高,本来没有任何旖旎心思的傅总,额角也有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没想到会这么尴尬,荷尔蒙的压力陡然升高。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傅斯年假装低头整理手里的绷带。
可是绷带有什么好整理的,不过一卷布,他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是把它折腾得更凌乱了。
车内空间小,季半夏被狗咬的那条腿又使不上劲,她想把裤子脱到膝盖以下,实在太费劲了。
傅斯年放弃了绷带,过来帮她。季半夏羞愤欲死,在前夫车里脱裤子,这叫什么事啊!而且还得让前夫帮忙脱!
气氛尴尬得要命,傅斯年清清干哑的嗓子想找点话题,可是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觉得手掌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季半夏怕冷,仔裤下还穿了加绒的打底裤,脱起来特别麻烦。裤子好不容易被脱了下来,她两条白嫩修长的大腿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傅斯年的眼中。
季半夏害羞地拉扯着外套下摆,想遮住她外露的春光。傅斯年瞟见刘郴的外套覆盖在季半夏光裸的大腿上,眉头一皱,一把把外套扯掉。
“你……干嘛?”季半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傅斯年该不是兽性大发了吧?他的性子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食草男。
傅斯年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大腿上。打开窗户,把刘郴的外套扔了出去!
这厮竟然把刘郴的外套就这么扔掉了?!季半夏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关了车窗,她才反应过来。
“你扔我的衣服干吗!你有病啊!快给我捡回来!”季半夏非常郁闷。衣服她还要还给刘郴的,傅斯年就这么扔了,她还得去买新的。刘郴的衣服也都不便宜啊!她要出血本了!
“让刘郴找我赔。”傅斯年冷冷道。
季半夏更气了:“知道是刘郴的衣服你还扔!”
“知道是刘郴的衣服我才扔。”
季半夏气疯了:“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她现在是要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的苦逼小主管,刘郴一件外套,抵她半个月工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