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顺着光滑的后颈抚摸,像蛇一样冰凉可怕,“我说过,你是我的——就算你残了,死了,也是我的。”
极近的距离里,看到那个小巧饱满的耳垂,忍不住狠狠咬一口上去,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她吓得挣开。
“不要碰我。”姜瑶退开轮椅,受惊地捂着耳朵。
舌尖一丝血腥味,他没有笑意地咧开嘴,舔了舔上颚,这时门推开,陈助理走进来,对姜瑶颔首示意后,向林子凡一板一眼地交代媒体的采访搬上日程,车祸事故也已经处理干净。
林子凡听着他的回报,走进玻璃墙漫进来的大片阳光里,墙外便是湛蓝天空,他俯视城市上空,眯着眼思索:“处理干净了?”
“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受伤的保安呢?”
目光扫过姜瑶,她平静无波,只是盯着地面一处发呆。
“伤势不重,正在医院治疗。”
林子凡盯着地面的车流问:“他为什么撞车?”
陈助理蹙眉思忖了下:“他不知道发布会的计划……”
“所以他是去截人?”
“……应该,是。”
林子凡低低地嗤笑一声:“工作这个认真?”眼风扫过姜瑶,“还留这个人吗?”
陈助理自知不是问自己,便看向姜瑶。
姜瑶没有情绪地回答:“随便。”
林子凡慢慢收拢眼底的锋利,重新看向陈助理,漫不经心地说:“剩下的事,你看着处理吧。”
接下来的几天,姜瑶作为林子凡的妻子,密集地参加了几场采访,林子凡不怎么出现,但陈助理次次都来盯梢。
采访的问题和答案都是提前定好,她只需要在镜头前微笑背书,为林子凡和北安集团维持良好形象就可。
杂志出报道后,硕大的标题大多围绕“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离不弃的爱情”、“成功的企业家”之类庸常又吸睛的标题,戳中女性g点的故事,反响很好。
大年夜转眼就要到,今天是最后一场采访。
地点定在酒店高层的总统套间,林子千带姜瑶过去时,杂志方的人已经到场。
姜瑶正准备着,一抬头,看到一头干练短发的夏薇薇走了进来。
两个人目光对上,姜瑶惊讶,夏薇薇却很平静。
背完稿,采访很快开始。
内容无趣,依然是对林子凡的歌功颂德,姜瑶机械化地对答如流,偶有停顿,状似认真思考,演技精湛自然。
正采访着,套间的门无声打开,白色衬衫,黑直的西裤,林子凡一出现便吸引众多工作人员的目光。
他也察觉自己是焦点人物,傲慢又不失礼貌地略作颔首,心无旁骛地走到摄像机后。
镜头里,是面露得体笑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摄像师感觉到耳后吹来一阵带着木屑清香的风,一回头,还没打招呼便被对方用一根手指制止住。
“……”
林子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不在意地向身旁人摆摆手,自然而然取代他,握住摄像机手柄。
“……”摄像师迟疑后退。
凑近些看得更清楚,可他似乎还不满足,按下按钮,镜头进一步推进,夏薇薇背影消失在画面外,姜瑶占据了整个屏幕,眼角眉梢,一颦一笑,更加清晰。
林子凡眯眼,安静地看着。
“这……”后面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多嘴。
采访结束,林子凡颇为绅士地上前打招呼,夏薇薇也是八面玲珑的人,两个人客套寒暄一番,这场采访也就接近尾声。
众人开始忙碌收拾东西。
在楼下玩了一圈的林子千跑上来,看到林子凡,娇娇软软地喊了声:“哥!”
林子凡看到她,一改客套公式化的笑,宠溺地摸摸头:“刚才去哪里野了。”
林子千嘟嘟嘴,抱住他手臂撒脚。
这边兄妹俩浓情蜜意,那边夏薇薇走到茶几边收拾稿件。
“姜小姐,今天很高兴能采访你,我们有机会再见。”
客气的道别结束,姜瑶目光落在对方刻意留在桌面的名片上。
她不动声色,把名片收进了口袋。
33.35
35
大年夜,林家一群人在酒店里过年。
说是林家人,实际上都是下人,林子凡的父母很早就移居海外,常年不归, 只有林子凡和林子千还留在国内。
一群人在金碧辉煌的超大包间里围坐好几桌, 山珍海味吃着, 电视机开着,一家老小, 好不热闹。
姜瑶坐在林子凡身边,他没有向大家介绍, 仆人们也眼力劲足,便也没多问, 于是她就成了宴席上最多余最没有存在感的外人。
林子千活泼开朗,端着酒杯控制全场,一会儿搂着这个叫姨,一会儿贴着那个叫叔, 遇到司机先生难得带出来的老婆孩子,一出手就是一个大大的红包, 小嘴甜甜的, 讨得在座侍奉多年的家仆们欢笑连连。
姜瑶无暇看她惹人宠爱的万人迷戏码,推了轮椅去阳台,凭栏吹风。
脚下城市如同匍匐的巨兽,璀璨灯海沿城市脉络缓缓流动,天空黝黑,沉寂时遥映星辉,喧闹时绽放片片烟花。
又是一年,她看得失神。
包厢通往阳台的门从内打开,喧嚣顿时泄露出来,男人刚跨出阳台,就被人追来:“哥,你怎么不在包厢里待着?”
林子千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娇嗔地拉住林子凡。
脸颊和鼻头红红的,林子凡知道她有些醉了:“我在里面待着,个个都要看我脸色,喝得不痛快。好不容易过年,你希望大家过得不踏实吗?”
林子千撅着嘴摇了摇头。
他微微一笑:“所以,你进去陪大家就行了,”手指点了点杯沿,“记得少喝点。”
教养良好的人,行事中自带君子风度,工作时严厉,生活中稳重,细节处自带善解人意的柔风,在他人眼里,林子凡是十足的绅士。
这世上,大概只有姜瑶真正见过他暴躁冷厉,霸道无耻的一面。
脸颊被阴影盖住,姜瑶侧过头看了林子凡一眼,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又转回去。
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她已经在进步。
林子凡屈肘撑着栏杆,弓背,眯眼眺望城市夜景。
今天难得没有下雪,夜风都染上了喜庆的颜色,他心情放松,嘴角便不自觉上扬,偏头看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竟有说不出的缱绻柔情。
暗夜里描摹她优美的侧脸,喃喃道,“你一点都没变。”
姜瑶露出疑惑神情,还没说话,下巴便被捏住,一根微凉的手指摩挲她下唇,带着淡淡的香醇酒气,他靠近一点,木屑清香便扑过来,她习惯性地向后躲。
他的脸便停在咫尺之间,寒光一闪而过,然后又变得温和,目光跟随指尖划过她脸庞,低低呓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长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怎么一点都没变。”一直都这么好看。
距离太近,姜瑶惧怕得屏住呼吸,冰冷指尖游弋的地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不是很想逃,很想从我身边离开,”他轻轻地笑,“姜瑶,我是个重利轻义的商人,却白白爱了你十年。”
“……”
“你不能走,你得还给我,连本带息地还给我。”
“……爸爸的公司已经在你手上了。”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那个公司?我林家可不比你姜家差。”
“……”
“我要的是你,是你。”
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跟随父亲去姜伯伯家做客,在长辈们面前卖完乖,好不容易溜出去,便在庭院乱逛。
迎春花开了满园,香气浓郁扑鼻。
他正走着,突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脆生生的“你是谁”,抬头,一个娇俏俏的小姑娘晃悠着腿坐在二楼的高台。
她的脸从一株桃花后探出来,林子凡愣了一下,那一刻明白什么叫人比花娇。
手摇一根三叶草,她轻悠悠地晃着腿,白色长袜干净纯洁,衬出那一双细白匀称的小腿愈发好看。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小姑娘又脆生生地问:“噫——你的脸怎么红了。”
“……”
因为,因为——
他不自然地咳了咳,“……你的内裤露出来了。”
“啊?!”小姑娘蹭一下涨红脸,咚咚咚跑没了影。
但那个身影却从此烙进了他心里。
隔壁阳台传来一声轻薄的口哨,姜瑶早不知去向,林子凡循着声音望过去。
对面栏杆倚着一个妆容艳丽衣着时尚的高挑美女。
一个挑逗的眼神就够意会,男人欣欣然抽出西装内襟的房卡抛过去。
美女双手接住,把口中香烟按灭,转身赴约。
林子凡笑笑,脚撑栏杆起来,理了理西装,重新奔赴一场纵情的欢爱。
谁没有纯情的时候,谁又能纯情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