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脚被放下轮椅脚踏板,另一只跟着被放下,他浑身肌肉紧繃着,双掌紧紧抓住轮椅扶手,用力一撑,屁股离开轮椅,就在他想要用双腿站稳时——
碰!
他直接摔到了硬实的地板上,这一摔,将他因为复健而积压了屡屡受挫的情绪顷刻爆发,只要手边能捞着并且捞得起来的健身器材,全部被他甩开,就连轮椅都被他推倒在一侧。
本来在一楼的靳安璃,在看到封秘书走了,便急忙上来,但她没有进去,就躲在健身房外边,在看到他发脾气之后,各种各样的心情都有,心疼,难过,揪心,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追她,大哥也不会这样,大哥会这样全是她害的,为了赎罪她理应一辈子照顾他,可她此刻竟觉得没有脸待在他身边,明明是害他双腿残废的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拥有他的爱,现在偏黏在他身边,不就是不要脸么。
靳安璃躲在门边,默默望着里面己经不再发脾气,坐在地板上的靳司炎,望了好一会儿垂下了脑袋,想着以后的路。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他轻柔的嗓音倏尔响起。
她闻声抬起小脸,看到他己经望着她这边,还朝她伸出了右掌,而他此时己经将双腿盘了起来。
“在发什么呆,进来!”他的语气不自禁的变成了命令。
她移动双脚,默然走进去,刚将右手抬起,就被他右掌勾住纤腰——
“啊!”她花容失色,闭着眼等着自己被摔。
但是,疼痛没有,倒是他的味道在鼻息间,于是睁开水眸,看到他的俊脸近在咫尺,还带着丝嘲笑凝着她,而她的娇躯则被他有力的双臂打横抱着。
“你才是胆小鬼。”他嘲弄一句,将她俏臀放到盘着的双腿上,双臂则霸道地环住她身子。
她自怔愣中回神,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说。
见她半天都不说话,连他说她是胆小鬼都没反应,要平常早就否认了,他觉得颇奇怪地以左掌将她小脸抬起,见她小脸上写着心事两字,剑眉微蹙,“在想什么。”
她望着他,小脸上快速闪过心虚,还没有心理准备坦白,她躲开他审视的目光,“没什么啦,想着最近我们都没出门,附近有海,你想不想去走走?”
“说谎。”他一语戳穿她,微眯着眸子逼问,“老实交待,否则下场自己承受。”
“什…什么下场?”她脑海里瞬间浮现他吃她的画面,可他现在双腿动不了,难道还有高招?不能吧?
他邪气勾唇扯了丝笑,左掌圈住她身子,右掌朝她胳肢窝挠痒痒。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哈哈哈……不要……哈哈……”
她被他挠痒痒挠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飙出来了,求饶还没有个求饶的样子,想逃跑也逃不掉。
“说不说?”见她笑得这么痛苦,他终于心软。
“说……哈哈哈……别…哈哈……挠痒了……”
他冷哼一声,一臂枕于她后颈,她则打横坐躺于他身前,有点像他抱着她这个女儿一样的感觉,而这样也让他更好地看清楚她小脸上的表情,“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缩缩纤脖,扁扁小嘴后老实招供,“我是觉得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很不悦她自责的样子,所以冷冷地打断她,“谁准你自责的?有没有经过我同意?如果没有,给我收起你的自责。”
她自他怀里坐起来,抬起小脸瞪他,“那明明就是我的错嘛,难道有错还不能自责忏悔吗?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你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我,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唔……”小嘴被堵住,话语消失,水眸大瞪眼前放大的俊脸。
直到吻到她不瞪眼了,他才松开她被吻得嫣红的小嘴,拇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唇瓣,嗓音低沉浑厚,“谁跟你说我是为了追你才出事的,嗯?”
他记得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你那个二叔啊。”她说完报复性地张嘴咬了口他拇指,见他吃痛得皱了剑眉,得逞得咧开小嘴,透眉挑得老高地得意得笑。
他深眸一眯,故作凶恶状,抓起她小手并区分出她的小拇指头,张嘴就要用力咬下去。
她用力缩回来,但没缩得回来,又惊又吓地闭起水眸等着拇指头被他咬断,小嘴不忘哀呼,“大哥,你忍心咬我手指吗?太过份了……”
他并没有用力咬,而是含在嘴里,轻轻吮着她的拇指的一小截。
咦?
没感觉到痛,倒感觉手指头又湿又热呼呼得软腻,她悄悄睁开水眸,下一秒立刻惊呆。
大、大哥……
“告诉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他松开她拇指,将她小脑袋按入胸腔内,低声询问。
她对那天晚上的情况还记忆犹新,但有些话她绝对不能对他说,否则他又会以为她在胡思乱想了。
“没有了。”
“真没有了?没骗我?”
“哪敢骗你嘛!”
“最好是这样。”他轻哼一句,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下大暴雨那天晚上。”她一时间并没觉得有什么,所以并没有多想。
“所以你发烧就是因为那天晚上淋了雨。”他语气里明显可以听出来生气了。
她既后悔不经大脑说出实情,又聪明地及时道歉并保证,“对不起啦,下次我再也不敢这样了……不对不对,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见他脸色都变了,她吓得连忙改口。
“你的保证值几个钱,嗯?”他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
她却把话扔回去给他,“你说我值几个钱,那我的话就值几个钱。”
因为她的话,他忍俊不禁笑了声,很快又板起脸轻瞪她,“一文不值。”
她自感倍受委屈,一双小手抡起拳头就揍他胸膛,“你才一文不值,那你跟别人结婚去,别找我这个一文不值的当老婆,哼!”
他被她逗得闷声笑了起来,将她搂得紧紧的,低声安慰,“傻丫头,一文不值不就是无价之宝么?你这脑袋瓜的智商确实是不怎么样,跟我比起来差远了,不过嫁给我也不错,起码不会傻乎乎的被拐卖了还帮人数钞票都不知道。还有,我双腿会这样不是因为你,不许自责了,听到没有?”
“你才智商不行——”
“我的重点在后面那句,不在前面,连重侧点都不分,也不怪我拿你当开心果了。”说完他又笑了。
“你……可恶,我揍你!”她自他怀里跪坐了起来,一拳又一拳地揍他,却被他搂着往后倒,吓得她大呼,“啊!”
碰的一声,她将他压在了身下,四片唇贴在一起,她惊愣的水眸,与他带笑的深眸交緾在一起。
靳司炎自请辞去总裁一切职务的消息很快在媒体前公开报导,靳远林正式成为靳氏的新一任掌权人,而他在三十年前的底也被挖了出来,个个都说这是戏剧性的变化,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更何况是过了三十年,靳远东逝世,靳司炎双腿残废,靳远林归来接掌,而这靳氏的命数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是生是死,拭目以待。
还有另一件事被公开报导,靳氏的总裁职缺,己经找到合适人选,但还不会公开。
所以,这个报道透露了一个讯息,名为靳司炎的辉煌正式落下帷幕。许多人对此唏嘘,也有许多人持不同意见,觉得靳司炎肯定还可以强势归来,结竟除去靳氏总裁的身份,他还是靳大少爷,单凭这一点,他在西城的威望还在。
靳安璃看到了这个新闻,直到新闻播完了她还在呆呆地发愣。
意思是说,大哥被迫离职?
而发呆的她也没有发现,靳司炎己经自电梯下来,就在她坐着的沙发后面与她一同看完新闻,对此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关心她的反应。
“我现在除了是靳家大少爷,什么都不是,还腿废了,是不是觉得我成了无用之人。”
他的蓦然出声,将她惊回了神,迅速回头看他,“大哥?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刚才……”
“我看到了。”他直直地望着她,“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像现在这样跟我在一起吗?”
“大哥,别说傻话。”她转过身,隔着沙发背与他四目相对,“你还有你的公司,不会一无所有。”
“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我的公司也很快会被合伙人独吞。”他似真还假地说。
她微怔,心里突然感到心酸,那是为他,奋斗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到头来却只能做回靳大少爷,老天对大哥太不公平了,明明他就可以更出色。
“不会的大哥,没有了那些附属品,还有我嘛!只要你不把我也当附属品就成。”她说完傻乎乎地牵唇笑。
对于她后面那句话,他不悦地抬手就给了她个爆栗子,“胡说八道!”
她吃痛得抬手轻揉头侧,低声抱怨,“就不能下手轻点,万一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