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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上她 (呀打酱)



十月初的时候,陈简在医院附近的私人诊所领了一份职位,她履历不够,特意前来预约的人并不多,倒也不十分忙碌。十二月三十号的时候,她开车下班回来,车身碰擦出一道长长的口,第二天,三十一号,便送去重新喷漆。那天傍晚,她出了诊所的门,骤降暴雨,淋了个透湿,才打到出租。回到公寓,当夜便开始发烧。

她自己检查了耳朵、喉咙和眼睛,摸了下淋巴,又找了自备的仪器听了肺部和心跳,确定不是链球菌新咽喉炎,只是流感引起的发热,不需要抗生素,去了医院也会被赶回来。陈简摸到客厅,倒了杯热水,吃了点退烧药,躺床上硬捱。

她身子滚烫,脑袋也沉甸甸。闭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光怪陆离。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是三十年代那位英属东非的第一个女飞行员,驾驶着双座飞行器,载着货物穿越在东非高原的上空,旱季的草原像一块晒干的狮子皮,天黑了,她在茫茫黑暗中控制航向,孤寂无比,穿破牢不可破的黑夜,一直到时空的尽头。突然之间飞机下坠,她尖叫起来,感觉自己被谁捉住了手脚,有人用显唇和手碰她的脸,那体温凉得舒服,她紧紧抱过去,听到耳边有低语,不断跟她讲话,唇擦着她的耳朵而过。

她闭着眼,感觉自己在急速中降落,恐惧无比。她感觉身体坠破海面,痛苦地挣扎,有小鲸从海底浮起,将她托举,她趴在鲸面,冰凉舒服的体表。她催促小鲸带自己寻觅岛屿,他们如同风暴中飘卷的落叶,在无垠大海中穿梭,久久不见陆地,她焦急地哭泣,绝望地落泪,她拍打小鲸的背,死命拍打,身子滑下去,摔进水面,她呛了水,浮出来,面对小鲸的眼睛。

她哭:“我的岛屿呢!我的岛屿呢!我找不到我的岛屿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小鲸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我就是你的岛屿。”

她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睁眼见到生命中21世纪的第一缕阳光,柔柔地漫进来。她感觉自己被人攥着腕子,她顺着看过去,是承钰黑色的脑袋。

她用另一只手覆上他脑袋,缓缓地摸了摸。

他醒了,抬眼,熬夜后红色的眼。他拾她的手,软软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带有温度。

阳光漫过来,漫过他的全身。

他微笑,说:“新世纪快乐。”

她看他,静静地看着。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新世纪快乐。”她说。

承钰给她端了粥,生滚粥,小米熬的,浓浓的一碗,放了剥核的红枣,大颗,红红地陷柔软里。他捏了白勺,一口口喂她。

她一口口接了,喝了一小半,说:“不要了。”

他把碗连同勺子放在一旁的柜上。然后开口说:“我和你说个事。”

陈简低着头,整理自己的头发,问:“什么事?”

他说:“我妈妈过不久要来看我。”

她抬眼,静静看他。

第28章 孽报

傅母到来的那天是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六。纽约连落三天大雪,户外温度吓人,猛吸一口气,鼻内几乎结出冰碴,肺腑也被寒气刺痛。

这天的早上,陈简八点起床,洗漱,然后对着镜子梳头。她握了梳柄,一下下通下去,扯着头皮,龇牙咧嘴。镜子被雾气蒙上,她拿手背擦,露出一小块,映着她的脸。

这脸好看是好看,只是人中略长,五官也天生霸道,攻击性强。往好听的地方说是添了英气,然而心眼不好的人瞧了这种面相,会说这女人心术不正。

陈简盯着那雾气中余留的清晰,想到恩一的话,他说:面狠心软,要不得,要不得。

她捧冰水扑了脸,挤豆丁大小的洗面奶,一圈圈在脸上揉泡沫。冲洗干净的那一刻,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心里想:怎么样才要得呢?

有酒喝酒,有仇报仇,快哉,快哉。

她净了脸面,走出浴室,没看到承钰的人影。陈简把脑袋探出窗,被寒气激了个彻底,听到隐约的汽车响——他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她坐上副驾,车子一路开,到了机场。他们把车停了,从温暖中钻出来。陈简看着自己呼吸吐出的白气,哆哆嗦嗦地去找手套。找半天,没带,影子都没有,陈简懊恼地咬了下唇,气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转过身去,脸被承钰捧住了。他亲她的鼻尖,冻冻的鼻尖,他攥她的手,伸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去。

她脑袋靠着他胸膛,说:“就你腻歪。”

他被这女人的不知好歹气笑了,说:“行,我腻歪,你呢?你话多。”

她很快地笑了一下。闭着眼,突然又想: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也有陈简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去年,一九九九年的十一月,承钰回中国演出的时候,回了一趟家。

这次回家前夕,他曾经给他妈打过越洋电话,告诉他母亲自己和一个女人同居了。

他母亲怔愣了一下,就开始一连串地向他发问。

她问“那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在哪儿毕业的?”“父母亲是干什么的?”她从头到尾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没问。

他觉得烦,心口堵,就借口有人找,把电话断了。

十一月那次的回家是临时起意,来得突然,保姆说“夫人不在,先生出去应酬了。”他就回自己的房间等。

承钰的房间在三楼,窗口朝南开,屋内窗明几净,看得出从他离家求学之日起,有专人打扫。他蹲了身,从床底拉出一个锁了密码的木箱。开锁,掀盖,里面有儿时的贺卡,毕业照,同学录,泛黄纸面上是歪歪扭扭的留言,一个个已经陌生的名字。箱子内侧有小半袋猫砂,十几年前出产,包装袋上的卡通颜色业已颓败。

他想起那是七岁,教钢琴的老师闲暇给他讲了个故事,关于猫的报恩。故事里被男孩救下的猫咪幻化成美丽的女子,给了男孩无与伦比的爱情。

那天他下学归家,有暴雨,车子开过胡同,落雨声大,夹杂着细微幼猫的呜咽。孩子的世界充满各种古怪的幻想,他让司机停了车,撑伞,把那纸箱内*的小畜生抱了回来。瘦弱的一只,有气无力地冲他叫,细细舔他的手背。他是不被允许豢养宠物的,小畜生被他藏到床底,他用压岁钱贿赂了清理房间的保洁大姐姐,开始地下党一般的养宠生涯。

小畜生命大,被雨淋出了病,捱了下来,本来嶙峋的身躯也日渐浮了肉,会打滚,会挠墙,会从高柜跳落上他的书台,舔着爪子,一双猫眼静静地觑他。白皮粉爪,唯一只耳上残了道疤印,像朵绽开的梅花。

他若拽它耳朵,问:“你什么时候来报恩?”

它就耀武扬威地喵一声,在地毯上打滚,躺倒,四爪朝上,露出柔软的白色肚皮,指示他挠夫归。

纸包不住火,小畜生被发现了。他的父亲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怒气冲冲地诘责他,“你滚还是这畜生滚?”

他挡在幼猫的面前,冷冷地盯回去,“我滚。”

他父亲扬手就把花瓶砸过来,哗啦一下,粉身碎骨,“好好好,你滚!你滚!老子弄不死你!”

父亲是不能杀死自己儿子的,父母也是天下最不需要讲道理的。要讲什么道理呢?生了你就是最大的道理。

男人抓住小畜生的脖颈,像扔垃圾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承钰扑打不及,眼睁睁看着白色的影闪过,凄厉的叫声把他心脏刺得绞痛。当天,作为惩罚,他被锁在屋内。他央求保洁的大姐姐去楼下查看,那个梳着麻花辫的青年女子回来了,告诉他楼下没有幼猫的尸体。他松了口气,死了一般躺倒在床上。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小畜生。

十几年后十一月的这天,承钰把箱子重新锁上,躺倒在相同的床上。他迷迷糊糊中想起那个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他们拥抱着做.爱,他摸到她柔软的头发,她的锁骨,滑腻的后背,那肩胛骨的下方,落了个淡微的疤,梅花形状。他去亲,她手搭他的腰,咯咯笑,说好痒啊。他贴着她的皮肤,闭眼,心里灼热而滚烫,有翻腾的流浆。

那天,首先归家的是他的父亲,男人年事渐长,却没有白发——他定期烫染,只是到底有暮年的气息,失去了中年的急躁。再不可一世的男性,也会被时间一点点杀掉。

男人问长大成人的儿子:“音乐会怎么样?”

承钰回:“挺好。”

他早已不再惧男人所谓的权威。他们一问一答,真是礼貌。

那天晚上,他母亲要携他外出吃饭。酒店是富丽堂皇的,在黑暗中像是童话里的宫殿。母亲带来了一个女子,朋友的女儿。女子有姣好的妆容,衣着端雅,面向他微笑。他上前,和女子握手。他们三人落座,母亲却借故离开了。

他只好和女子一起用餐。

女子有苏浙一带的口音,咬字很软,她微笑,问:“傅先生一般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承钰回答她:“练琴,看书,偶尔做一些手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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