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似乎有些迅猛,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夜暖感觉这些新闻仿佛在拍电视剧一般——怎么一夕之间,范氏就一落千丈了呢?夜暖觉得不可思议。
夜暖给雷以朵打电话,雷以朵的电话一直处在占线中,想必她这几天一定也忙坏了。
蓝佳妮看了新闻,带着苏铭跑来找夜暖:“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
“这么专业的手法,看来是预谋已久啊。”夜暖的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上官颜泽。“是不是他,是不是?”蓝佳妮也想到了,“我就说他回来的目的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他日思夜想就是在预谋这件事吧,他花了多少精力才做到的?真是太可怕了!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办?池宇怎么办?不知道万能的雷以朵,这次有没有办法解决。”
“夜暖,现在公司的负责人是谁?”苏铭突然问。“糟糕,前阵子老范不是才把公司交给你和上官颜泽吗?他放弃了继承权,也放弃了责任和义务,那你呢?你别告诉我,你接受了啊?”“我……我……”夜暖想起雷以朵告诫她的,无论是谁问她,都要说她接受了。
“我签了。”夜暖小声地回答。“那完蛋了,现在最大的连带责任人是你,你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啊,你是挂名的懂不懂?范伟铭和上官颜泽都聪明死了,让你挂名,现在出事了,责任都到你头上了!”原来他们的诡计是这个样子的?夜暖现在才明白,一个怕有事,所以找她做挡箭牌,一个一开始就计划好,实施报复。而她居然就成了这场斗争中的炮灰。“我不相信上官会那么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苏铭说道,他不相信上官颜泽会做出这种报复性的行为。“我们都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单纯的施工有误。”蓝佳妮说,“现在我们只能静待结果了。”
7
在金茂大厦的顶楼,上官颜泽俯瞰下面和积木一般大小的建筑,隔着透明的玻璃,夜晚的上海,有一种浓烈的艳丽。
“颜泽,干得好,现在我们只要将范伟铭贿赂官员的证据交给警方,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老爷子望着窗户外金碧辉煌的灯光,嘴角弯起来,镜子里露出他一直没有让人看见的脸。五十多岁的年龄,皮肤偏黑,拄着拐杖。
他就是上官颜泽的生父,上官雄一。当然,上官雄一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在许多年前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那场海啸之中,其实那不过是掩人耳目。他为了给实施报复的上官颜泽铺垫一个好的家世背景,他将自己隐藏在黑夜之中,然后在背后默默地操控这一切。
许多年前,他也曾经是一个幸福的人,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孩子;他信任范伟铭,想和范伟铭共同打天下,而范伟铭却在一场交易中出卖了他,让他一无所有,差点入狱,他妻子离他而去,他只好把一个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口,带着另一个孩子逃到日本,重新开始。而范伟铭自己,却娶了慕氏集团的千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在日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那些千疮百孔的过往,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为了生活,他学会了欺骗,他欺骗的对象都是女人,将她们的钱骗来之后他做起了生意,再慢慢将生意做大。等到衣食无忧,他想找回失散的儿子,可是那时候的许孟笙不肯跟他走,不想离开妈妈和夜暖。
而真正的上官颜泽因为从小跟着他奔波,得不到好的照顾,一直体弱多病,最后无疾而终。他痛苦悲伤无助,把这一切都怪到范伟铭的身上,他要报复!而此时,许孟笙失手杀死了小米的母亲,找到了他。他在许孟笙身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报复计划。
他让许孟笙用上官颜泽的身份,密集地接受了一年的训练,然后到美国继续读书。
上官雄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范伟铭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我不明白,范伟铭都已经半身瘫痪了,为什么你还要置他于死地?”“他那只狡猾的狐狸,我才不相信他真的瘫痪了。”上官雄一看着外面,“范氏集团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当年他接管时它只是一家微不足道的小公司,而他夫人则掌握着那么庞大的事业,却始终不伸出援手。他咬着牙坚持到今天,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倒下。我不相信。”
“如果心里怀着巨大的仇恨,就不配拥有美好和幸福。”上官颜泽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夜暖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他这么多年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爱情、事业、学业,任何一件事情,都像在演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报仇,然后解脱。
但是他现在报了仇,内心并没有解脱的愉快,他闭起眼睛,就会想起夜暖的脸,今生今世,他都不能再做回许孟笙了。他辜负了夜暖,却没有给她任何的解释,他让她等了那么久,却还一再地伤害她。
那种煎熬像火焰一样燃烧着他的心。“过两天我就会把范伟铭的资料交给警方,以后,我想做回我自己,离开中国,离开美国,离开日本。你们都不要再来找我。”他对上官雄一说。“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上官雄一说,“我一天都没有养育过你,却让你做了那么可恶的事。”“不,我不恨你。是你的出现给了我希望,让我觉得我可以重新开始,让我觉得未来或许没那么糟糕。你生了我,我就欠你的,帮你做这件事,就当报答你生了我。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我只要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自由。”
“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上官雄一向上官颜泽保证。
8
范氏集团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所有项目资金周转不灵,银行不肯借贷,没有几家公司愿意出手帮忙,雷以朵也处于焦头烂额之中。
范氏像是大势已去,内部一些高层已经纷纷投靠别的公司,大有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据闻上官颜泽也辞去了自己的职位,已从范氏提供的公寓搬出,现在遍寻不得。
雷以朵是在机场把准备飞往日本的上官颜泽和上官菲菲拦住的。同来的还有慕念婉。
慕念婉不可置信地问上官颜泽:“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吗?你来范氏集团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范氏?”
上官颜泽只是说:“对不起。”上官菲菲戴着巨大的口罩挽着上官颜泽的手,亲昵地笑着说:“慕大小姐,我哥哥从今天开始和你就没有关系了。你只不过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并没有损失,不是吗?”
“没有损失?”慕念婉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痛彻心扉。雷以朵在旁边扶着她,看着上官颜泽:“我知道,范总所有的行贿证据都在你手中,既然你已经毁了范氏,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这只是他应得的报应。”上官菲菲说,“我们只做了我们应该做的,其他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不怕陆夜暖也牵连其中吗?你可别忘了,她可是范氏的责权人之一。”雷以朵突然搬出夜暖。
上官颜泽本来冷酷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闪动。“她的生死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上官菲菲有些紧张。“没关系吗?”雷以朵突然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文件,打开放到上官颜泽面前,“这是生效的合约,这上面有陆夜暖的签字。我想你对她的字迹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雷以朵指指签字的位置。
上官颜泽在看到夜暖字迹的一瞬间,脸上有些僵硬。雷以朵察言观色地说:“我要的很简单,你把范总的行贿证据交给我,我确保陆夜暖没事。”“你是在拿陆夜暖威胁我吗?”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颜泽静静地说了一句。
“怎么取舍,我们来赌一把。”雷以朵扶起慕念婉,“念婉小姐,我们先走吧,让上官先生好好考虑考虑。”“你不会动摇了吧?我们只差最后一步就赢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上官菲菲看着上官颜泽说道。“如果我心软了,又会怎么样?”上官颜泽凝视着上官菲菲问道。“那你,将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别忘了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上官菲菲美丽的嘴唇突然吐出了几乎冰冷的语句。“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你先去,我过几日再回日本。”上官颜泽用力地甩开上官菲菲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机场外面走去。广播里一遍一遍地播放:“从上海飞往日本的CA929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上官颜泽,原来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无法忘记她。”口罩后面的上官菲菲绝望而又哀伤地笑了笑。
四年前,她亲眼看着许孟笙将那个女人推下楼去,当她拉着许孟笙威胁他让他带她走的时候,她以为时间可以让他忘记夜暖,忘记过去,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可是时间改变了所有事情,唯独没有改变当初的那份爱。
9
池宇把资料从电脑中调出来,仔细地看了个遍。他确定信息无误之后给上官颜泽的邮箱发了一份,附言道:亲自来和她解释吧,地址是吉安街560号。
里面是他这半年来对上官颜泽所有调查的资料,包括那个一直围绕在上官颜泽身边的上官菲菲。如果资料无误,他大概知道了上官颜泽和上官菲菲的真实身份。这真是一出所有人听了都会大跌眼镜的戏码。池宇盖上电脑,蹑手蹑脚地走到夜暖的房间门口。夜暖有在走廊开一盏小灯的习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躲在夜暖门口的毛病。他会踮着脚听里面的声音,有时候她会放音乐,有时候她在翻书,有时候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走路的声音很轻很凌乱,像是小猫咪的爪子落在白纸上的沙沙声。他一直很好奇夜暖是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