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女孩子长大了,就会开始想很多以前都不会想的事,会无端地忧愁,会没理由地害怕,还会为一个喜欢的人患得患失。
长大真麻烦!夜暖闭起眼睛,许孟笙的脸印入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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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暖把这种奇怪的心思告诉小米的时候,小米停顿了片刻,然后笑着说:“我亲爱的暖宝儿,你是喜欢他了吧?”
“才没有。”夜暖不相信,快速地抵赖。“想都不想就回答,看来是真的喜欢。”小米像是看透她了。
“连你都不帮我,真没意思。”夜暖转着盛着奶茶的杯子。奶茶有微微的玫瑰花的清香,是小米特制的“玫瑰海洋”,只为夜暖一个人准备。
“如果记挂一个人,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他呢?或许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啊。”小米的懂事玲珑让夜暖自叹不如。
回家之后,夜暖将尹珊珊给她的海报从书包里拿出来。那是一张看上去设计简单的海报,海报上有四个人,站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地上,画着极重的眼线,微微抬头看天空。“轮回”两个字,赫然明朗地印在海报上方。尹珊珊告诉夜暖,许孟笙不是一个人,他有一个团队,主唱是葵远大学大二的学生,贝斯手和鼓手,是本校的学长,他们的乐队有个很文艺的名字,叫“轮回”。
夜暖不用问尹珊珊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因为尹珊珊一直都是夜暖身边的“小灵通”,只要是她想打听的,没有打听不到的。
“轮回”是许孟笙的乐队的名字。夜里,夜暖从黑暗中坐起来,想去拉一盏灯,可惜她的床头没有小台灯,她只好摸索着把壁灯开启。那是一种玫瑰红的光线,从头顶照下来,仿佛黑暗中的指路灯,让人觉得有希望。
是不是就像有那么一个人,在你觉得人生充满了惶恐和不确定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哪怕你没办法确定他能不能给你足够的光,但只要他在那里,你就觉得安心和温暖?
夜暖决定和尹珊珊去看许孟笙的演出。表演的场地在葵远大学的露天广场。有两排石墩子座位,由于之前在装修,地上有一堆钢筋水泥以及少量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清理。尹珊珊拿着横幅,像个忠实的粉丝一样挥着大旗,乐队的人在台上调音,夜暖一眼就看到了许孟笙。他还是不修边幅地穿着一双拖鞋,身上穿一件很有范儿的黑色风衣,头发用发胶特意弄过,一根根像是有无限怒火随时会发射到天空中去。旁边的四个人,造型也差不多,统一黄头发,朋克风。
尹珊珊指着其中一个抱着贝斯、戴副眼镜的男生问夜暖:“这个这个,帅不帅?”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啊?”夜暖撇撇嘴,“凑合吧。”“什么呀,有没有眼光……”那个男生看到尹珊珊了,走过来和尹珊珊打招呼:“学妹,你来了!”“学长表演,我们肯定要来捧场嘛。”尹珊珊很狗腿地说。“感谢感谢。”陈暮虽然戴着眼镜,但是看得出还是很有气度的那种男生,不像一般死读书的学生,毫无生气。尹珊珊一把拉过夜暖:“这是我好朋友陆夜暖。这是轮回乐队的贝斯手陈暮。”
“叫我木头就可以了。”陈暮看了夜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不会是许少的……”
“对、对,对啦。”“你们在说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夜暖看到尹珊珊和陈暮挤眉弄眼的,大概猜出来他们欲言又止的内容是什么了。她只是微微地笑笑,并不想多解释。
当他们调音调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台上蹿出来另一堆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表演的?”带头的男生挑衅地对他们说。
陈暮发现不对劲,对尹珊珊和夜暖说:“你们稍等,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10
“是ZORO乐队!”尹珊珊尖叫道。“很有名?”夜暖问。
“这是葵大最横行霸道的乐队,之前在一次乐队比赛中输给了许孟笙他们,却总是怀恨在心,处处打击他们。你看那个打头的,穿花衬衫一脸贱相的那个,是葵大校董的儿子,出了名的讨厌啊。”
“不得不佩服你的消息网都蔓延到大学里去了。”“我是谁啊?人称葵远小百度啊……”
“我还葵远小谷歌呢……”夜暖讥笑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尹珊珊拉着夜暖走近,两方的人已经针锋相对了,看得出大家谁也不待见谁,根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凭什么使用我们的露天舞台?”“谁说不是?豪哥就是。”陈暮把豪哥拉出来。那是乐队的主唱,长得比较粗犷的北方男人陆家豪,大家都叫他豪哥。“就一个我们葵大的,也想用我们的露天舞台吗?”“凭什么不能用?校方说今天没人使用,我们就可以用。”拿着鼓槌的有些瘦弱的鼓手据理力争。“校方搞错了,今天这个舞台我们定了。所以你们,立刻、马上,滚蛋!”Aaron的声音很拽,目光直直地盯着许孟笙。“搞什么啊?摆明了就是来闹场的。”尹珊珊气极了。许孟笙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滚’这个字眼多粗俗,亏你们还读了大学,比我们多吃几年米饭,用词还和小学生一样。”“你小子,想打架还是怎的?”Ken有点火了。“打架?哥哥您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趁我们没发火之前,请你们团结地抱成一团,以最圆润的方式,离开我们的视线。谢谢!”台下的人哈哈哈地笑成一片。多厉害的一张嘴!夜暖暗暗想,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势和勇气。要是别人看到这个场面肯定灰溜溜地走了。“你他妈的……”Ken一把抓住许孟笙,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打在许孟笙的脸上。顿时整个乐队的人开始往上冲,两个乐队瞬间打成一片。
战局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乐队打得你死我活,并且轮回乐队的人衣服都穿得差不多,夜暖一时间有点找不到许孟笙的方位。
台下的观众看这阵势,都开始作鸟兽散,生怕殃及池鱼。然后不知道谁拿起台上许孟笙的吉他,就朝台下丢去。夜暖认得那把吉他,许孟笙总会把它背在身上,细心爱护,仿佛那是他最心爱的人。
夜暖快速伸手去接那把吉他,在接住的瞬间,一个没站稳,连人带吉他摔倒在地上,头狠狠地撞在旁边一个巨大的石墩上。而她的手,由于紧紧地抱住吉他,整个手臂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中。一股钻心的疼让夜暖皱了皱眉。
“暖宝儿!”尹珊珊先是尖叫了一声。许孟笙听到这个声音,停止打斗,转头看到夜暖倒在地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啊?”尹珊珊吓得失魂落魄,大家一看有人出事了,都停止了打架。许孟笙顾不得台子高,直接从台上跳下来,一把抱起夜暖。她头上的血染得许孟笙满手黏腻,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吉……吉他……”夜暖用她微弱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手中紧紧地抱着吉他。
“你这个傻女人。”许孟笙看到夜暖的手臂被玻璃刺得血肉模糊。他抱起夜暖,以最快的速度,朝葵大附属医院的方向跑过去,把整个演出,把刚才打架的人,统统抛到脑后。在看到夜暖倒地的那一刻,他心里像是有一个很珍贵的东西突然碎裂了,那么疼,那么疼。那天在葵远大学的人,都能看到一个头发黄灿灿的帅气男生,穿着拖鞋,以奥运冠军的姿势抱着一个女生,奔跑在葵大的校园里,女生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整个画面奇妙而诡异。
“怎么那么傻?”许孟笙懊恼地紧紧将夜暖搂在怀里。她非常轻,像一只可人的小麋鹿,头发散开,因为疼痛而紧闭着双目,额头上不停地流血冒汗。许孟笙不敢松手,他生怕一松手,这个平日里一直用冷漠假装坚强的女孩儿就不见了。
他第一次发现,他会害怕一个人消失,那种感觉十分微妙,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包括他自己。
第二章 花样年华
我不害怕孤独,是因为我知道,你总会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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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暖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后半夜的葵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疼痛中沉睡了那么久。
她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晚上常常被窗外野猫的声音弄醒,可是她感觉这次睡得那么安全,像是有一个疼而温暖的梦,让她一直沉溺,不愿意清醒。
那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只亮了一盏小小的台灯,许孟笙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紧紧地抱着她。
吉他已经放在旁边了,他们的身上,披着一条小小的毯子。她微微地转过头去,看已经睡着了的许孟笙,光影下他有着长长的睫毛,眉头紧锁着,好看的脸有了一种特别温润的样子。他将夜暖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像一个特别温暖的摇篮,脖子上的挂坠冰凉地贴在夜暖的脸上,像一颗水滴。她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那个东西,没想到却有一股疼痛迎面而来。“嘶……”她发出了微微的声音。许孟笙醒了过来:“你醒了?”他笑着。
“我怎么了?”“你撞伤了头,手也割破了,下午真是吓死我了,又是包扎又是止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