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辨白的话,严笑只是梗着喉咙,沙哑出声:“这条内|裤别丢了,值四千块。”
四千块,现在套在他的头上。
时间,静止——
丁漠染不晓得要笑还是要哭,反正心头的焦虑一下子被荒诞感取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丁漠染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自己。
严笑把套在头顶上的内|裤拈下来,甩手就扔在了地上,跟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瞪了她的一眼,又飞快地撇过头去,他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你胖一点的时候。”没等丁漠染弄清话里的意思,就像逃难似的奔了出去,他跑得太快太急,又没看清地上的血迹,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沾了一身血。
像从战场上落荒而逃的逃兵。
丁漠染以一键换装的速度换上了一套男式的运动服,走出门才发现运动服上还印着学校的校徽。她穿上的,俨然是严笑高中时候的校服。
长短还挺合身的,就是胸|部有些紧。
再次走出来,她已经放松不少了,她发现严笑并不是传说中上位者的样子,也就慢慢淡定下来,虽然想想那头顶的债务还是焦灼不已,但至少她确定了一点,这个男人确实对自己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也许,她已经没有任何女性魅力了。
洪庆生对她,兴许只是酒精和精|虫一起上脑,又兴许是未完成情结在作祟……更可能是用一种卑鄙的方法报复陈之,他要的是肉身上的补偿,而非情|欲爱恋。
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沮丧。
严笑窝在废墟埋葬的沙长里,用一台平板电脑打合同,他在虚拟键盘上运指如飞,暗红色的光影在黑暗中透射着一种近乎科幻的高科技之光。
丁漠染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把平板用得跟笔记本电脑一样顺溜。
抛开严笑在现实中的身份,这时的他,似乎多了一丝学霸的味道。
不过,严总本来就是学霸吧,她明明和他同一所大学毕业,明明起点都是一样的。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世界真是不公平。
严笑将格式梳理了一遍,背对着她说道:“那混|蛋把车开出去了,奔驰4S店的人要明天下午才能过来,说这个地方太偏。你先委屈一下,今晚就住在这儿……”他一边核对着文稿,一边慢吞吞地继续说道,“合同晚一点再签,我要请律师给点意见……还有你公司那边,我打了电话过去了,帮你请了两天假,明天签合同,后天去登记,如果你想拍婚纱照……”
他还真是热衷于这件事,普通人狠不得抹掉自己过去的失败婚姻,他却非要在自己在人生履历上添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算是……怜香惜玉?
丁漠染未能理解他的周到,反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严笑从一叠证件中间夹起一张小纸片,在她面前扬了扬:“你的包包里有我的客户回访表……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捡回来的了。”
他不是瞎的,虽然在中颐大酒店电梯里遇见的时候,他一直在玩手机,但目光却有顾及,二十六岁的她已经没有了大学时候的青涩模样,她显得疏离而拘谨,他并没有认出他。
但到底不是第一次见面,她与他之间,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不起眼的缘份。
他有些期待这种缘份。
她的包里,有客户回访表?还是奥逸国际的那张?
丁漠染心虚到慌张,竟然失口道:“怎么会?我就是不想去见你才把回访表撕掉的,在这种事情上亲力亲为的人,一般都是变态!我不会蠢到让一个变态骂我!”
严笑语声一冷:“变态?”
丁漠染:“……”
严笑却在沉默之后,爆发出一串爽朗的笑,笑得几乎流下眼泪来:“你难道不觉得一个人亲力亲为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我很穷。奥逸国际是游戏公司,不是金融机构,更不是地产巨鳄,它的资产都是无形资产,流动资金也十分有限,我请不起秘书,只能事事躬亲,却变成了你口中的,变态?”
丁漠染在心里说:“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真特么是傻|逼……”重播一万次。
假如总裁没有钱,看他如何狂霸拽。
套路是会变化的,她也想睡一睡篮球场那么大的床,也想看看七色眼珠的王子长什么样。
可是最终,她却看见一个穿着三宅一生黑毛衣玩游戏的“乔布斯”。
世事如棋局局新。
☆、013 羁绊
严笑不怕丁漠染逃走,也不担心她会报警。
满屋狼藉未曾收拾,平板电脑里的影像也是最好的证据。
丁漠染在自己周围嗅了一丝冰凉的绝望,在严笑的笑声当中,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于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路人,她不想了解他,也不想介入他的生活,她的壳很硬,她的视域也很小,她像一只蜗牛,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缩回去,回到自己的小天地。
严笑的房间太空,空到令她无所适所。
她还是喜欢满满当当的感觉,那样才有安全感。
她终于明白,她和严笑有什么不同了,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不是贫富世界的差距,而是生存的理念。一个极简,一个极繁。一个喜欢空荡荡,一个喜欢满当当。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就像一场大梦,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浮起来,能看见的东西,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丁漠染在房间里转了不知多久,才颤抖着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许嫣的电话。她的手机和手袋都放在床头,只是身份证被搜走了。丁漠染的户口随了公司的集体户口,严笑是公司的大客户,想要将她捏在手里简直易如反掌。
丁漠染没看清前面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才是出口,她迷失在那个巨大的黑洞里,前后都没有亮光。
她站在原地,隐隐约约地看见,自己的双腿也被黑暗锯掉了。
她变成了一个没有脚的人,走不了,动不了,只能钉在时空里。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电话里,彩铃一直在响:“……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两句话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才被接近,电话那头,传来了清晰的女声,夹点一点点有规律的喘|息:“喂?”
丁漠染听到那声“喂”的时候倒还好,听到那一阵接一阵的喘息,她突然无措起来,她捂着听筒,生怕门外的人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啊,我不小心按错了,不好意思!”手指发抖到没有如愿地按掉电话,反而令拨号界面缩进了后台,变成了一行莹绿色的提示栏,她一时没找到恢复视窗的方法,一连按了好几下,许嫣的大嗓门已经堪比免提了。
她大声叫着:“染染,是你么?染染?唉,你昨天跟老洪到哪里去了,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打他……他也不接。你们不会是来真的吧?可得小心啊,他可是有老婆的,要是他家的母老婆找上你公司,就不妙了……”
丁漠染没想到许嫣要说的内容比她的粗喘更肮脏,可是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从高中时候起,许嫣就像坨磁铁一样粘着她,不管是上晚自习还是去食堂吃饭,她们都形影不离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两是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姐妹,可是丁漠染心里却很清楚,这种关系的内在引力,那只是一种占有和操纵。她们亲密到像一对拉拉,就因为她,高中三年,丁漠染没能成功交往到第二个朋友。
许嫣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丁漠染早已经说不清。
也许,抑郁的开端就是从许嫣开始的,表面爽朗的她,放纵而自私的她,看起来一根筋的她,根本是个大骗子。
丁漠染定了定神,打断了许嫣连珠炮似的“关心”,忽略了她夸张到不避讳的叫|床声,静静地问道:“许嫣……你……的朋友当中……有律师么?我有点事……”严笑说要跟律师商量一下,这倒提醒了她,她也可以寻求法律援助的,如果不能将那些手办正确估价,她很有可能逃掉这笔莫明其妙的债务……
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许嫣就在那头怪叫起来:“等等,你要请律师,你不是要告洪庆生吧?大家同学一场,玩玩就什么不好,何必上纲上线呢?老洪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知道,他一直把你当女神,一直想的你亲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惹你不高兴了?喂?喂?染染啊,你有没有在听?听我一句劝,这种事情就别闹大了,对你对老洪都不好……你不会阴险到留了他的子子孙孙准备拿去化验吧?啊?”
丁漠染只感到一大片黑暗向自己涌来,她几乎握不住电话。
人们都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
她要是说自己与洪庆生之间也没发生,许嫣是不会信的。
丁漠染敢和任何人打赌,过不了三天,跟许嫣有点交情的同学都知道丁漠染与洪庆生滚在一起了,过不了多久,洪太太就会杀上门来打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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