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七七咬着筷子,偷偷的瞧了眼首座上方,正安静吃饭的男人,“怎么好久都没来了?”
她也跟着条件反射的看向裴靖远,清俊的男人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喝着汤,似乎并没注意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你都一个月没回来了,还知道我来没来啊?”
最近警局虽然没有大案,但中挝跨境犯罪团伙的专案组正在组建,她需要跟全国各地的重案组确定相关人员,还要负责整理此次抓捕对象--阿阮的个人资料!
她捧着碗,用唇形说道:“我有内应。”
容箬弯着唇笑,在下面踢了踢对面的郁七七。
郁七七没反应,倒是裴靖远,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好好吃饭。”
容箬低头扒饭,小耳朵红红的!
踢错人了。
吃完饭,裴靖远去了楼上书房,郁七七悄悄开了瓶红酒,“喝点酒,壮胆。”
“你要去干嘛?”
郁七七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不是我,是你,扑倒Z计划。”
容箬泄气的垮下肩,“26个字母都要被我用完了。”
酒喝到中途,陆冉白打电话让她发一份资料,“我现在在外面,等一下发给你。”
“我让哥送你。”
容箬还没开口呢,郁七七就噔噔噔的上楼了。
五分钟后,裴靖远从书房里出来,曲起的小指上扣着车钥匙。
“走吧。”
车子驶出一段路,裴靖远问:“容伯父的事,需要我出面解决吗?”
“怎么解决?”
容箬好奇,那孩子都十六七岁了,难不成还能塞回肚子里?
裴靖远的神色淡得没有情绪,“办法总是有的。”
他的嗓音并不见得多沉,容箬却无端的觉得有些冷,摇了摇头。
车子停到加油站加油,裴靖远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我去趟洗手间,钱包里有钱,加完油自己拿。”
容箬一阵心情激动,都说钱包是男人除了手机外,第二个私密物品,他就这么丢给自己了!
等待的时间,容箬无聊的翻看着他的钱包,身份证、卡、现金,没什么特别的。
盯着透明夹层里的身份证,鬼使神差的,捏住一角,缓缓的抽了出来。
☆、48.048:没人告诉你,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吗(已修)
一张照片毫无预兆的从身份证后面掉出来,正好落在她的腿上。
是张寸照。
鲜红色的底!
只是,照片上的人,脸那一块被撕掉了。
配上红色,显得特别诡异。
容箬心里一紧,裴靖远向来心思很淡,如果不是特别在意又有纠葛的人,怎么会将照片放在身份证背后,还刻意把脸那一块撕了。
一只大手伸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照片。
是的,夺。
力道大的甚至弄断了她的指甲。
容箬抬头,裴靖远的表情又沉又深,淡漠疏离的与她隔着一个车门的距离,“容箬,没人告诉你,未经允许,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吗?”
他的话,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裴靖远抽回握在她另一只手里的钱包,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室里!
如果不是今天容箬将这张照片翻出来,他都已经忘了,他还留着这张照片。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车子停在她家门口,容箬道了声谢,飞快的推开车门下车了。
车窗摇下,裴靖远一直凝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白色的小洋楼里,责骂了她后,心里就一直盘旋着三个字。
***
两件事促成了容箬的老挝之行。
一是,容爸爸出轨,家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妈妈虽然不说,但容箬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
女人在这方面向来敏感。
二是,裴靖远钱包里的照片,其实,也不单单只是因为照片。
如果说,舒湾的提醒是导火线,神秘礼物是过程,照片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递了申请书,中途就被陆冉白截下来了,近乎暴怒的摔在她身上,“容箬,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知道,”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迎着风雨仍不屈服的小树,“我入警校时,教官说过,穿上这身衣服,生命就是国家的。”
陆冉白被她这份正义凛然气乐了,压下心里一长串呼之欲出的脏话,拉过板凳坐下,“那你说说,你在此次行动中,所起的作用。”
......
车子停在裴家的停车场,裴靖远迟迟没下车,黑暗中,他的五官深邃飘渺。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容箬已经好些天没跟他联系过了!
手机在置物台上震动。
他揉了揉眉心,又等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姐夫,老地方,出来喝一杯。”
小酒瓶。
是一家很有格调的清吧。
裴靖远到的时候,傅宁沛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手里把玩着水晶杯,桃花眼半眯着,倾城的容貌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越发夺目璀璨。
☆、49.049:怎么递的申请书,怎么给我要回来
傅宁沛的容貌,当真是应了那句‘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古话!
裴靖远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倒了杯酒:“怎么回国了?”
灼烧的火辣感,从喉咙一直燃到胃里。
“被流放六年了,再不回来,傅家都要易主了。”
“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夺权这种事,他当年也经历过。
傅宁沛和旁边的女人调了会儿情:“我姐失踪了。”
裴靖远执杯的手顿了顿,眸子眯起,有几分捉摸不定的飘忽渺然!
“最后出现的位置,”傅宁沛蘸着酒,在桌上画了个圈:“在老挝。”
......
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容箬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砰——’
裴靖远进来时,直接踹翻了挡在面前的一张凳子,容箬在卧室里听到声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小偷了。
拧开卧室门,就看到裴靖远沉着一张脸朝她走来。
近了,就闻到他身上的浓郁的酒气。
容箬微微蹙眉,压下要去扶他的冲动!
“靖哥哥,出什么事了?”
裴靖远很少发这么大的火。
踹翻凳子,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即使生气,也只是目色沉沉的盯着对方。
裴靖远合上地上的行李箱,踢到一旁,“不准去老挝。”
“这是我的工作。”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底气十足的与他抗争。
是的,工作,所以是无法拒绝的!
容箬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她自己胆怯,不敢面对,所以才没有骨气的逃了。
“怎么递的申请书,怎么给我要回来。”裴靖远极力控制情绪,眉头皱得死紧。
“我不。”
裴靖远面色很淡,目光却是锐利的有几分生冷,“跨境犯罪,那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你这次逮捕的对象阿阮,又是中挝近六年来最大的犯罪团伙头目,在此之前,你知道中挝两国派了多少人去剿灭吗?最后都是铩羽而归,就凭你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容箬不说话,用沉默与他对抗。
穿上这身警服的那天,她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每每看到那些被拐的妇女儿童被虐至死的照片,她就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阿阮那个家伙。
两个人僵持着。
裴靖远摸了支烟点燃,抽得有些急,呛住了。
“靖哥哥,我要睡觉了。”
这是隐晦的逐客令。
裴靖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说什么都是白说,抿紧唇,拉开门走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容箬的太阳穴胀得生痛,心里空荡荡的茫然,顺势坐到了地上。
双腿屈起,脸深深的埋在掌心里。
这样也好,要断就断的彻底!
只是,这次去,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在最后的时光里,想到今天见的最后一面竟然是争吵,难免会觉得遗憾。
☆、50.050:我作为特别证人,加入你们的行动组
裴靖远下楼,又抽了几支烟,才拿起电话给容伯母打电话。
颜丽屏没想到时隔七年,还会接到裴靖远主动打来的电话,激动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靖远。”
“伯母,关于箬箬的事,我们谈谈。“
“好,你说。”
一听到事关容箬,颜丽屏整颗心都紧了紧。
......
容箬在地上坐了有半个小时,才起身继续收拾行李,只是,已经没有那种即将逃离的轻松愉快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苦涩的复杂。
手机在客厅里充电,调的震动,‘嗡嗡’的响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在响!
“妈,正想跟您打电话呢。”
她趴在阳台的围栏上。
楼下稀疏的停了几辆车,一眼望去,没有熟悉的车型。
失落的垂下眸子,她潜意识里,其实期待他还等在楼下,就像以前吵了架一样,等着她服软,等着她扑上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