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斯鸿:“向前一步——走!”
周鹏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向前走去。喻斯鸿咬着烟看他的背影,嘴角笑得邪性。
几分钟后周鹏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了。
喻斯鸿看他模样,遗憾宣称:“我方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敌人击溃。”
周鹏:“我给当成了流氓!”
喻斯鸿:“因为你长得就像流氓。”
周鹏:“……”
被鄙视了颜值的周鹏不服气了:“你脸好,你自己问。”
喻斯鸿拍拍他肩膀:“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相差不了多久进部队,我却升得比你快吗?”
周鹏问:“为什么?”
喻斯鸿从嘴里拔出烟头,扔地上,拧灭:“因为我有战术,而你没有。”
周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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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低头查看相机里的照片。她按下调换键,一张张色彩鲜艳的图像在眼前闪过。照片拍了不少,内存也占了挺多,唐嘉松松肩上的相机带,准备打道回府。
解下带子,刚准备把相机塞进相机包里,身侧突然飞速跑过一个黑人小孩。唐嘉被她一撞,堪堪稳住身形,相机却从手中脱开飞去。
她心里一惊,伸手要去接,但已经来不及了。本以为相机要摔地,然而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精准地攥住机带。向上一提,机身便摆脱了危境。
唐嘉转身,鼻尖擦着对方的衣领而过。
她连忙后退几步,这才抬头看去。
是一个很高的亚洲男人,寸头,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他正在朝自己笑,脸上有两个梨涡。
男人把相机递过来。
唐嘉接过,点头:“谢谢。”
她转身正要走,却听到男人惊讶的声音:“陈小红?!”
唐嘉脚步一顿,疑惑向四周扫了一眼,周边并没有别的亚洲女人。她回身:“你在叫我?”
那个俊俏的男人说:“对,我刚才就觉得眼熟,忽然一下想了起来。陈小红,你怎么也来非洲了?”
唐嘉以为他说的是“陈晓虹”。
但她不叫“陈晓虹”,也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唐嘉认为对方识错了人,于是礼貌回道:“你弄错人了。”
男人面不改色,一脸真诚:“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大的。我们还一起在门前的小河里捉过虾,你都忘了?阿姨和叔叔还好吗?”
唐嘉摇头。
男人执拗:“别跟你哥开玩笑,你就是我邻居陈小红。”
唐嘉摇头:“你真认错人了,我不叫陈小红。”
“你不叫陈小红,那你叫什么?”
唐嘉闻声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变着法子搭讪。她冷了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喂!”后面的男人喊。
唐嘉没理他。
身后的男人在笑:“喂!不管你是不是陈小红,你一个大姑娘,别一个人瞎跑,这里乱的很。”
唐嘉回头看他一眼。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姿直挺,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笑得张扬。
她回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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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鸿回到周鹏身边时,脸上笑的笑还没止住。
周鹏被他笑得膈应:“笑什么笑!”
喻斯鸿:“没对你笑!”
周鹏撇嘴:“名字问到了?”
“没。”
“那你笑那么欢!”
喻斯鸿右手从兜里抽出,长手指夹着一张小单子,在周鹏眼前晃了晃。
周鹏抢过:“什么啊?”
“大长腿的。”
“能耐啊你!”周鹏看着手中的小单子,像英文的票据。他问:“具体什么东西啊?”
“旅游票据单。”喻斯鸿指了指周鹏腋下卷着的海报。
周鹏看看腋窝,又看看他,惊疑不定:“这个……?”
喻斯鸿点头,从周鹏胳膊下夹出海报。摊开,抖了抖,细致地读上面的报名方式。然后他把海报重新折起来,塞还給周鹏:“走,报名去。”
周鹏看他的眼神像看外星生物。
刚才是谁?一脸要死不活,哪儿都不想去,就要回旅馆睡觉!
周鹏喃喃:“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排长……”
喻斯鸿斜他:“有意见?”
周鹏认怂:“没。”
喻斯鸿跨出一步:“走!世界这么大,排长带你去看看!”
4. Chapter4
时值五月,已进入非洲雨季。这片古老大地不分节气,只辨干湿。
雨水来得凶,来得急,来得浩大,混着夜色,铺天盖地打下。唐嘉付钱下了出租车,紧护相机,匆匆跑过庭院,回到房里。
赵媛媛已经睡下,睡姿奇异。脸胸面床,半个身子探出床沿,睡梦中保持着一种风雨飘摇的平衡。被子离人足有一米,蜷成茧形,被冷落在一旁。
唐嘉对这个爽直的北京女孩很有几分好感。夜重露深,她怕赵媛媛风寒侵体着了凉,便走过去,给她翻身正体,又拉过被子,遮住她胸腹。
做完这些,唐嘉去浴室冲凉。
半小时后,她头搭毛巾,顶着湿发走出来。怕扰人睡眠,唐嘉动作很轻。她小心翼翼地上.床、盘腿、靠墙,打开笔记本,对接相机插口,开始整理照片。
夜色沉郁,只有笔记本幽幽光线,映在她雪白的面颊和潮湿的漆发上。
唐嘉左手按毛巾擦发,右手指尖轻敲下箭头,一一翻过去,将不满意的剔除。这些照片大都是随手抓怕到的。
突然,她拭发的动作顿住。唐嘉眉心轻拧,手触鼠标,推动滚轮,将图片放大。
画质因局部放大而略微下调,但仍能清晰地看出,左边界处,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抱臂,微微斜靠着础地直杆。卡其色长裤,白衬衫,衣领洁净挺括。寸头,轮廓硬朗,眉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飞扬。
唐嘉内心冷笑一声:人模狗样。
她毫不犹豫按下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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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人成年礼自由团的发车时间是在两日后。出发点定在内罗毕市中心西门超市前的广场,终点为马赛人聚居地“奥罗米斯森林”。
喻斯鸿和周鹏掐着点,提前了半小时达到。
导游是当地的黑人同志,弓着腰,挽着门,一只脚在车内,一只脚荡在车外,仍能四平八稳地招呼顾客。
喻斯鸿从导游身旁余留的通道钻进车厢,眼神四扫。小巴车里,人已经填了一半,多是白人散客。除了他们两个是黄种人,另外只有一对亚洲夫妻。
夫妻明显然是老少配,丈夫中年发福,肚大如锅,相比之下妻子则年轻的多,细腰纤臂,只是妆容较浓,白惨惨一张脸,红凄凄一抹唇,颇得几分岛国某著名影片女主的风范。
都不是他想见到的人。
喻斯鸿心里不得劲,索性下了车,靠着车窗户,点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导游搭话,听导游介绍旅游项目。
他心神不在话上,前听后忘。百无聊赖间,一扭头,大长腿风尘仆仆地闯进他的视野。一件薄薄的天蓝色短外套,背着的黑色包竟然是自己同款。再往下一看……
大海啊大海你全是水,大长腿啊大长腿你全是腿……
喻斯鸿摸出手机,借着黑色屏保做镜子整了整衣领,又仔细瞅了瞅自己的脸。得出结论:今天的我依旧这么帅气。
大长腿已经走到门前,他手指触唇,轻轻咳嗽两声,一句“哎呀这么巧”还没出口。
大长腿已经进去了。
眼风都没给他留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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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把包塞窗帘下的里侧,然后向后一靠,闭目养神。她眼睛闭着,耳朵却没歇。嘈嘈杂杂间左侧座位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她选择的这一排靠近车厢右部,是三连座的布局。唐嘉睁眼,向左瞄了下,竟然是昨天的流氓。她向右挪了挪,头靠上闭的窗户,继续休憩。
门“砰”地一声合上了,车子撒腿跑动起来。
唐嘉挂上耳机,扭大音乐声,然后掀开窗帘一角,留出一道宽隙,向外远眺。
两日的雨水,使得青山朗润起来了,然而原本尘土飞扬的地面却遭了秧,委委屈屈泥泞一片。景色飞速被抛开,唐嘉耳朵里听着音乐,一种孤凉侵上心头。
她感觉自己处在一片凄风冷雨的野地中,天空压抑低垂,而她捏着利刃,干枯地站立着,直到世界的尽头。
小巴车在雨水搅拌的黄土与石块中颠簸了将近五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深藏在密林里的马赛人聚居地。
最后的一段道路异常崎岖,车身以一种绕麻花的缠绵姿态左扭右顶,唐嘉死死抓紧前方靠背。小巴车忽然向右几乎一百八十度大漂移,众人在惊呼声中,被甩向右侧。
左边的男人也摔倒在她腿部,唐嘉立时身体一僵,她的感知中,男人的动作也是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