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席部长,美则美,可高处不胜寒,整个人太冷了?!
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席莫言凉在爸爸推开了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只是看他一直盯着容止没说话,也就没开口。
不过看来爸爸对容止还挺喜欢,不然不会声音那么低的去迁就一个人。
老爷子绕过儿子,走到餐桌前。看桌上的几个菜很不错的样子,就来了食欲,陪儿子在楼下溜达了大半个小时,还真有点儿饿了。
只是为什么就剩那么点儿了?就扫了孙子一眼,生气道:“怎么吃饭也不叫我!”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容止听了老爷子的话,扭头去看席莫言凉 :你不是说老爷子吃过饭了?!
席莫言凉一副“我忘了”的表情,让容止备感无奈,到底还能不能靠的住了!
席莫言凉看老爷子一副生气的样子,也不着急,轻声道:“这几个菜有些油腻,您有点高血压,早上不能吃这个。”
看看看看,自己有错在先,还说的一副我完全是为了你好的样子,让容止彻底见识了席莫言凉的道行!
还有,油腻?这清汤寡水的哪一点儿油了?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行为,显然挡不住老爷子的嘴,老爷子虎目一瞪,张嘴就来,“什么油腻不油腻,你当爷爷是瞎子啊!臭小子!你这白眼狼是要饿死爷爷啊!老子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香油了!你竟然这样对老子!”
席莫言凉嘴一抽,让你别跟着堂姐那个不着调的学,你还不信?吃你家大米就算了,也算个网络热点,怎么还有喝你家香油?
容止被老爷子的话,逗的很想笑,可病房一阵安静,没有一点儿的动静,她只能忍着。
正在这时,一个轻挑的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爷,大哥不管您老大米吃,我管饱啊。”
不等容止回头,就见一个一米八多,体形标致的男人拎着几个包装盒从身边走过,直奔老爷子走去。
老爷子听二孙子的话,索性把头一偏,连看都不看他。这孙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瞅瞅说的那是什么话,大米管饱?老子又不是饭桶!
席言宥看老爷子幼稚的样子,也没去跟他说好听话。走了几步,把手里的几个包装盒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儿嘴里说着:“唉,这斋鼎香的灌汤包啊,亏着我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
斜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老爷子,再接再厉,“还有这御膳堂的鱼片粥,白瞎了做那么好,可惜没人吃啊。这样吧,大哥,你让买的,不吃就浪费了,咱俩分了吧!”
老爷子听到这儿那还有一点火气,斋鼎香灌汤包离大院有半个小时车程,御膳堂又比斋鼎香远了点儿,哪儿的鱼片儿粥向来是供不应求。
两个臭小子,算是有点良心!席莫言凉看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下来,就朝二弟席言宥使了个眼色。
席言宥点头,手托着装了八个精致漂亮灌汤包的盒子走到老爷子身边儿,嘴麻溜的说:“老爷子,你瞅着灌汤包,晶莹剔透,皮儿肉厚,您老就赏个脸儿?”
孙子这个台阶给的好,老爷子自然是下的舒舒服服的,二话没说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容止看他们兄弟二人,一会儿功夫就把老爷子说的喜笑颜开,不禁咂舌。随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跟言凉比,那道行还真不是一个档次啊。
老爷子被席言宥照看着吃的风生水起,席莫言凉就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
容止看他看表,就看向了病床上的席爸爸。
却没想到他正在看她!
手术
他是席家长子,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席家,他都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儿。
不是他封建,于他而言,男孩女孩儿都无所谓。只是于他的家族而言,需要要有一个男孩儿,让别人知道他们席家是后继有人的。
那是和笑妍结婚第一年,他被分配到基层农村,是一个偏远山村,生活环境和B市,天差地别。日子艰辛,生活清苦,就连去一趟最近的县城,都要骑车一个多小时。
他和笑妍住在一个不算破旧,勉强遮风避雨的房子里,山区多风,湿气重,冬天的时候,风透过墙缝让人的骨头都感觉到冷,而夏天,炎炎烈日穿透墙壁,如同蒸笼一样的闷热。
笑妍放弃了她的艺术事业,做起了平常农妇做的事情。
因为忙,他并没有太多十年陪她。而且农村的物资很匮乏,村民们基本自给自足,种菜养猪。
笑妍为了让他吃的好点儿,就在屋前翻了一块儿地,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种起了时令蔬菜。第一次,自然颗粒无收,再种就好了很多。
她浇水,除草,小菜苗茁壮成长,让人欢喜,就像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村里的事儿,向来难管,人们因为都不富裕,所以格外重视每一寸土地,每一分钱。因为土地分配等一些问题,村里矛盾爆发,弄到了他的家。
四个月的孩子,都成人型了,因为一场村闹,最终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是个女孩儿,如果长大,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
当时村里没有正规的卫生所之类的,不过还好有一个赤脚医生。
在几个人的全力救助之下,笑妍九死一生,保住了性命。可也因为亏了身子,过了好几年才有了言凉。
他很少想起那个孩子,那时候最多的是心疼和惋惜,毕竟是第一个孩子。
现在更多的倒是憧憬,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容止不知道席爸爸在想什么,可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悲伤和颓然,以为是担心一会儿的手术,就走到他身边,半蹲着,轻声鼓励,“林叔叔很厉害的,席爸爸不用担心。”
女孩子清灵坚定的声音,竟意外的让人感觉安心,果然是水平笙的女儿啊,一样的能让人安心,当年法学院的大才子,可是一开口,就能让人顾虑全无的。
“恩,爸爸命大着呢,爸爸还要看你和言凉结婚,还要跟你爸一起去骑马旅游呢。”
似乎人老了的标志,就是不在向往未来,反而用越来越多的时间回忆过去。
不然,他怎么昨天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和笑妍,和平笙,以及小时候的言凉?
“那也得席部长站起来才行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容止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言凉,言凉是在笑?
席莫言凉眼里溢着笑,到底还是赶在手术前来了呢。
席廷北忙坐了起来,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睛紧紧盯着推门进来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水平笙回来。哪天晕倒了之后,他模糊间听到水平笙焦急的声音,想回应,却没有一点力气。
昨天醒了之后,看到林显逸,他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今天早上老爷子说起,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林家幺子。
祖上七代御医,能力不言而喻。是国内著名医学院喝特约教授,教过的学生如过江之鲫,重要的是,老世家出来的人,最是不记名利,岁数不到就打了辞职申请。
医院没准,他就扬言要把机会给更多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进手术台了。
平笙请了林显逸执刀,想怕她死了吗?
他,是原谅他了吗?
早上女儿走后,妻子就笑他,还说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轿,怕什么?水平笙啼笑皆非,他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席廷北。
去单位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秘书处送来的文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虽然昨天和显逸通电话,他说希望很大,让他别担心。可是……
唉,就像言凉说的那样吧,他们都是年岁不小的人了,得往前看。席廷北啊,你是个聪明人,却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只是,不得不承认,你有一个好儿子。
水平笙走到席廷北的病床前,看他脸色还行,语调平静的开了口:“显逸叫来了他在美国的几个学生,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席廷北点头,被子的握着床单的手,攥的紧紧的。他真的没想到水平笙会来?他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
他们同在B市,又经常去开一些不得不开的大会,可水平笙就是这么有能耐,就是这么恨他,近十年,没有让他见到他一面。
老爷子被二孙子伺候着吃饭,眼睛可没闲着,这么多年,儿子回家越来越少了,基本都住在以前他和……的房子里。
这人啊,一步走错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不过,这人真要是有缘分的话,任谁都阻挡不了。要不这两个孩子分开十年,怎么还能在一起。
这期间啊,无论谁草率一点,都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而至于儿子儿媳和容止她爸爸水平笙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小一辈儿的事儿,他一个老头子能说什么。
儿子是错了,可毕竟是他儿子啊,看他像个机器一样,不停的工作,他也心疼。这不,累倒了。
不过,水家那孩子不错。不是那糊涂人,心里有恨也没干涉孩子的事儿,听言凉说儿子这回住院什么的都是人家一手安排的,包括这杏林世家的医生,都是看在人家的面子上才接诊的。
他这是救了儿子的命啊,本来欠人家的都没还清,如今又有一条命,真是。
水家这个次子,小的时候他见过一面,之后就没见过了。不过倒有所耳闻,水之年次子儒雅温润,但是在处理事情上很有气魄,颇有当年水之年的风采。而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检查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