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言凉闭着眼睛,“先用绿瓶的。”
容止听话的拿起药,拧开药的盖子,闻见的竟不是药味儿,而是一股清香。
“这个药是?”
“这是老祖宗的秘方,席家有一个分支,也就是给唐琪看病的那个表姑的那一支,他们世代从医,这个方子,只有他们有。”
“哦。”容止点头,大家族要想长流,没有其他的支流是不行的。席家医,木,林,教育,商,政都有人涉足,也自然有固定的小家族专门精于某一方面。
拿着药瓶,容止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有的竟然已经在结痂,不由得赞叹这药真是好药。
她倒了一点儿药在手心,然后再手心里搓了搓,等到手心热了,她才把药一点点揉到他的身上。
怕弄疼他,她小心翼翼,可还是听到他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弄疼你了?”她松开手,紧张地问。
席莫言凉缓了缓,半晌才说:“没事儿,不疼,就是趴着不舒服。”
上午是言宥给他上的药,大男人,手粗糙无比,被他上药,席莫言凉除了感觉疼还是感觉疼。可现在又不一样,自己夫人软软滑滑的手,抚上他的背,他感觉心里有万千个蚂蚁在闹腾。
可不说他现在受伤,什么也不能干,就是能也不行啊,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席莫言凉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一下,看她还没有反应,就说道:“真不疼,涂吧,一会儿咱们还得去前面吃饭,晚上还有烟火。”
容止伸手又倒了些药水在手心,被他最后一句话勾起了兴趣,“烟火?”
“嗯。言宥他们弄的。”
“哦。”容止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他,“下午他们在打台球你在干什么?”他背上有伤,台球不能打,可也不至于在哪儿看了几个小时吧。
席莫言凉轻笑,“查岗查的还挺严。”然后不等容止说什么,他就又说,“他们几个技术太菜,大哥一个人挑了他们一堆,后来没意思了,就坐着打牌了。”
“打麻将?”容止侧目,当真是国粹。
席莫言凉摇头,“德国扑克。”
德国扑克真心不太好学,容止跟他哥哥学了很久,每回都输,就兴奋地问:“谁赢了?”
“我们这一桌是我跟大哥,哪一桌是苏伯逸跟司晨。”
容止嘴一抽,合着都是年纪小的那几个输啊,她手下给他上着药,嘴里说道:“都是你弟弟输,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好意思。”
“赌场无兄弟!我已经放水很多了,可凌月实在不上道。”席莫言凉不在意地说。
容止一笑,给他涂好了一瓶,又换了一瓶,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屋子里很静谧,外面的雪下的也很安静。
又一瓶涂完,容止正合着瓶盖,就听一直没说话的他问,“明天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
“噗。”容止一笑,把瓶子放好,往洗手间走着说道:“圣诞节,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
席莫言凉看着她走进洗手间的身影,轻笑着坐起来,傻姑娘,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去吃饭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急,席莫言凉撑着伞,看她一直想往伞外跑,索性伸手锁住她的腰,他知道,他身上有伤,他抱她,她不敢挣扎。
果然不出她所料,怀里的人老实了不少,他勾着笑,带着人去了前厅。
到前厅,发现晚上的人比中午时候,非但没少,还多了顾臣玺,江煜奇,萧故风……
因为人多,就分成了两桌,席莫言凉带着容止坐到年轻人的一桌,挑眉看向顾臣玺,“你小子怎么来了。”
顾臣玺出国了几天,今天刚回来就听江煜奇说了言凉夫妇那惊心动魄的一天。正寻思着找个时候去看看他们,却不想江煜奇提议说,今天平安夜,不如趁今天他们出院,来看看?
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就来了,不过这些话,这高兴的日子,他可不打算说,于是顾臣玺笑得一脸痞样儿地说:“这不是知道你升级当爸爸了,来看看你嘛。”
席莫言凉一笑,不客气地说:“只是看看?你来看自己大侄子都不带礼物吗?”
“靠。”顾臣玺止不住爆粗口,“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主要跟人要礼物。”
席莫言凉对他的话倒是毫不在意,他夹了一块儿排骨到容止盘子里说道:“顾少爷忘性大,我得提醒着不是,不用谢,我没放在心上。”
一群人被席莫言凉的话逗笑,唐琪听着跟苏伯逸咬耳朵,“我算是相信小七的话了,席大帅真是变了。”
十年前,谁要跟他说,十年后的席大帅,温和,宠妻,还会开玩笑,偶尔还厚脸皮……打死她她都不信,可现在的现实由不得她不信。
苏伯逸听了妻子的话,给他盛汤的手一顿,随后看了看容止跟席莫言凉,笑着说:“一个男人,遇上心爱的女人总会变得,这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雪里看花
几个人吃过饭,席暮吟跟邹沂津就嚷嚷着要放烟火,席廷北一向对这两个孩子很疼爱,就挥手让席言宥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去玩儿吧。
可他们一干人刚走到走廊,就看风雪里,来了一家三口,容止一看,是木颐一家。
她拉了拉席莫言凉的手,席莫言凉笑了笑,拉着她去迎这一家子,只是不等走下楼梯,就听木颐笑着说:“外面雪大,路滑,别下来了。”
说着话,他就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的手,走上了走廊。几个人打着伞,可雪紧风大,难免身上沾了雪。
席莫言凉伸手想接过木颐怀里的小夜臣,让他拍打拍打他身上的雪,可木颐却说:“你可省省吧,回头伤口裂了,在找我要医药费,我不是赔了?”
席莫言凉一笑,有些无奈,“我这足不出户的,挨个打,怎么人尽皆知?”
木颐把儿子放到地上,拍打着身上的雪说:“你席少爷挨个打,还能是小事儿?这万一抽鞭的人一个不小心,甩你脸上了,我小学妹可找谁哭去。”
“……”
一群人被这话逗得直笑,没有见过木颐的人,只问其名,不见其人,万没有想到年轻轻轻地市长特助竟然事那么风趣的一个人。
木颐贫了几句,看一群人站在走廊,问道:“你们这是?”
“今天小嫂子出院,又是平安夜,大伯说大伙儿在一块儿热闹热闹,我就弄了点烟火,正准备去院子里放。”席言宥说。
木颐一听,笑着说:“那感情好啊,我们仨也来凑个热闹。”
不过来到了门口,没道理不进去跟长辈们打个招呼啊。于是,木颐进到厅里跟长辈们说了几句,然后一群人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席言宥就拉着凌月跟星辰兄弟俩去屋里搬东西,而江煜奇跟萧故风也跟了去。容止看去了那么多人,拉着小夜臣的手,笑问着言凉,“到底准备了多少,拉了那么多壮丁。”
席莫言凉但笑不语,等容止看着五个大男人来来回回搬了三趟才停下,嘴一抽,果然男人都是孩子,看到这些炮仗都一下子回归到了童年。
开始放的都是礼花,一个个圆满的礼花打在天上,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几年空气不好,市区逢年过节烟火防禁的厉害,容止也好几年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多的烟火了,她抬头看向天上,突然就感觉另一只手被人拉着。
她没有回头,却知道身边的人一定是他,伸手反握着她的手,心里道:这是她这二十几年第一个有记忆的平安夜。
烟火样式别致,放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让人看的很过瘾,当然也不只是这种大的礼花。席言宥毕竟胡闹过几年,格外的会玩儿,弄了不少小型的烟火,都非常安全,却又非常讨小孩子和女人喜欢。
席言宥拉着杨池筱,带着席暮吟跟邹沂津,还有一脸兴奋的小夜臣拿了不少烟火在雪里玩儿的不亦乐乎,后来看着有趣,江煜奇,倪萌萌也耐不住了,纷纷拿起烟火去玩儿。
容止看拿着烟火,在雪地里玩疯了的一群人,笑得很是满足。
真好。
席莫言凉一低头,就看见她脸上美好的笑,伸手把她拥在怀里,“想去玩儿吗?”
容止看着风雪越来越大,摇头,“不去了,看看就行。”她对自己的身体没胜算,本来他就受了伤,她不想自己感冒,在让他分心,而且,还有孩子在。
为了他们,她也得忍忍。
席莫言凉知道她的想法,也就没说什么,陪着她一直看雪里的人玩闹。
一会儿,容止突然渴了,要去喝水,正好聂飞凰也想喝点水,于是,两个人就结伴去了离院子最近的一个厢房。
到了夜里,席家大宅的灯基本上都亮着,灯火通明的宅子,远远看去格外美丽。容止跟聂飞凰坐下,就有人送来了一壶开水和一壶红茶。
容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聂姐倒了一杯茶,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感觉通体都暖和了不少。
聂飞凰喝了一口香浓的红茶,抬眼看对面做的姑娘,小口地喝着开水,秀气的样子,可爱地很。
把杯子放下,看她脖子上,脸上那么醒目的地方都贴着纱布,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聂飞凰心里一笑,果然是个坚强的姑娘。
“怎么样?身体都好了吗?孩子怎么样?”
容止听聂姐问,放下杯子,摸了摸平坦的肚子,调皮地说:“本来我就没什么,白白住了那么多天院,至于他,应该没事儿吧,一点儿都不折腾。”
聂飞凰笑着点头说:“不折腾好啊。夜臣那时候也不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