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年把她直接送到了楼底下,他脱下带着他体温的手套还给她,道:“谢谢。”
“你已经说过啦。”月光下云鹿鸣清丽极了,像是月宫的仙子,她把手套塞进兜里,“那我还要谢谢你送我回来呢。”
“不用客气。”孟松年调转车头,眼睛幽深似井,心情看起来却不错。
云鹿鸣倏尔低下了头,拿起他的手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快速地印了一吻,还没等孟松年说话,她哒哒地跑开,扬起笑:“拜拜,明天见!”
孟松年说不出话,她吻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好像流过浓热的岩浆。那唇印在他的手背上仿若高高地鼓了起来,炽热得让他完全不能忘掉,一路烫彻他到他的心里。
他怔怔地站在雪地里,直到天空不知何时又落下片片雪花,融化在他墨色的碎发上,冰晶的触感才让他反应过来,他这是……被调戏了?
一周后,晋中高二的学生迎来了十二月份的月考,为期一天,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考英语和理综。
云鹿鸣通过这一个月的加班加点学习,现在也算是悟出了一点门道,吃早饭的时候也不忘研究着数学的几何题。
云毅州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道:“吃饭就专心吃饭,学习也不急于这一刻。”
云鹿鸣颇为乖顺地放下了书本,认真而快速地解决掉了两片吐司和一杯牛奶,便起身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到玄关处换鞋。
云毅州看着自家小公主急不可耐要去上学的模样,十分诧然。
云鹿鸣穿大衣的空档,见云毅州还坐在椅子上,不禁道:“爹地,你怎么还不起来?我今天要考试,早到一会儿好。”
“好好好。”云毅州连连应着,趁小公主把书本放进书包的时候,坐上电梯下了楼。
到了教室,班上的同学们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复习,云鹿鸣拿出刚才在饭桌上没弄明白的题,继续研究。
忽然,头顶投下了一片阴影,云鹿鸣的前桌来了,他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云鹿鸣抬起头,看到了前桌,男生叫宋城川,清秀的脸上带着对她的关切,她弯起唇角,道:“谢谢,我再自己想想。”
宋城川坐了下来,视线却没有离开,温温开口:“是这个几何题吗?”
云鹿鸣蹙了蹙秀眉,倒也没拒绝:“是的。”
宋城川又起身,坐到了云鹿鸣旁边的座位,扫了两眼题,便道:“这道题的关键是……”
云鹿鸣垂着头,听着宋城川讲题。忽地,课桌旁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面的鞋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她抬头一看,是安蔻。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求成AC的长度了。”宋城川发觉云鹿鸣的心不在焉,抬起头看到了安蔻,倾倾嘴角道,“占一下你的座位。”
☆、9.割爱
安蔻不高兴地噘噘嘴,把书包墩在桌子上,道:“这是我的座位哎,你要是想占,也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吧?”
“借你的座位一用,可以吗?”宋城川看着安蔻的眼睛,好脾气地顺着她说,嘴角却不再上扬。
安蔻被他软钉子刺了一下也不能爆发,轻哼一声,坐到了宋城川的坐位子上。
云鹿鸣感受到宋城川、安蔻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很快,考试即将开始了,周老师进班道:“好了,同学们收起自己的复习资料放进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拿到前面的讲台上。”
云鹿鸣合上了研究了一早上的题,笑盈盈地对宋城川说:“谢谢啦,终于弄明白了。”
宋城川也牵唇,道:“不用客气,学习都是互相的。”
云鹿鸣低头收拾东西,然后随手把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把书包放到了讲台上,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宋城川和安蔻在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啊,刚才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安蔻揪着自己的校服袖口,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此时也忸怩了起来。
宋城川不甚在意:“没关系,也赖我,没有一开始就跟你说。”
安蔻飞快地抬起头觑了觑宋城川的脸色,见他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地坐回座位,准备考试。
云鹿鸣微微勾起唇角,将全副心思用到了一会儿的考试上。这次考试,她胸有成竹,并且为之付出全力。
·
月考结束的晚上,云毅州和唐沅饭后出去遛弯,云鹿鸣在客厅里一边吃着柚子一边看电视。忽地,座机响了起来,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接起电话,是她的叔叔——云毅樊。
云毅樊听到是云鹿鸣接的电话,直接开门见山:“鸣鸣啊,店里的新下了一只小阿拉,十字可对称了,又萌萌哒!你要不要明天来看看啊,如果你喜欢,我就给你留下了。”
云毅樊知道云鹿鸣喜欢阿拉斯加雪橇犬,这才特意打来了电话。她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我明天就过去,谢谢叔叔!”
挂上电话,云鹿鸣很是雀跃,她很想养一只小动物,倒不是因为孤单,而是单纯地喜欢。
说起来,云鹿鸣一家会搬来晋城和云毅樊有很大的关系。今年暑假,他们一家三口结束了在珠郢市的守丧,唐沅当机立断便决定回到晋城。
云家一共只有云毅州、云毅樊两兄弟,他们的父母走得早,是云毅州把弟弟拉扯长大。云毅樊年少学习成绩优异,高考那年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云毅州机缘巧合,远赴意大利做生意,结识了米兰的名媛——戴丽娜·卡兰德萨,也就是云鹿鸣的妈妈唐沅。他们相知相爱,坠入爱河的他们在米兰举办了婚礼,并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在这期间,云毅樊一直在晋城,完成了学业,自己鼓捣了一家小小的宠物店,却迟迟未结婚。唐沅心疼自家小叔子,这才提议回到了晋城。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早云鹿鸣吃过早饭就去了云毅樊的宠物店,美其名曰“帮小叔忙”。
云毅樊的店离他们家很近,十来分钟便到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第二家店正是云毅樊的宠物店。门脸装饰得十分可爱,玻璃门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卡通动物贴纸,两侧还有两串在风中泠泠作响的彩色风铃。不用多说,这些都是云鹿鸣的杰作。
她装作客人般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云毅樊从里面走了出来,失笑地帮小公主推开推拉门,道:“我的小公主,外面冷,进来。”
店里干净明亮,没有丝毫动物的骚臭味。三面的墙上挂着一排排的木格子,上面是透明洁净的玻璃盖,里面则是各种各样、可以家养的宠物。温顺的如兔子、鸭子、仓鼠,个性凶猛的如蜘蛛、蜥蜴、蛇。
云鹿鸣踩着一双帅气的马丁靴走进去,说:“早安,叔叔。”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小阿拉呢?”
“这里呢。”云毅樊把云鹿鸣带到二楼他自己的卧室,卧室的一隅一个棉花团子上卧着一个黑白的小家伙,此时正呼呼大睡。
“好可爱啊!”云鹿鸣低呼着逗弄着小阿拉,然后打趣自己的小叔,“叔叔,你还把小阿拉养到自己的卧室了!”
云毅樊也无奈:“你叔做得也是小本生意啊,繁殖阿拉这样品种的狗,我还没那样的资金。总不能让这个小家伙和外面的仓鼠兔子睡在一起吧?”
云鹿鸣想了想也是有道理,手底下一直抚摸着的小阿拉也渐渐醒了过来。
云毅樊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监控器,跟云鹿鸣说了一句:“有顾客来了,你先自己在楼上玩啊。”
云鹿鸣点点头,回头也看了一个监控器,正中间是一个挺拔修长的少年,他正很认真地看着壁柜里的小动物。
孟松年?他来这里干什么?
云鹿鸣想到了他家那只虎斑猫,还有书柜上各种的猫粮、妙鲜包以及专业的羊毛工具,今天又来到宠物店……是要给小猫找一个玩伴吗?她心里猜测着,抱起在自己脚边玩耍的小阿拉,下了楼。
孟松年没想到会在宠物店看到云鹿鸣。
她今天十分很帅气,棕栗色的长卷发高高绾起,穿着一件机车风的皮衣,里面是枣红色的毛衣,那截纤细白皙的颈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下身是一条修身的牛仔裤,配上那双马丁靴,整个
人热情而灵动。
最要命的是,她还对着她笑,融融的,像春水化了那般。她对他打招呼:“嗨。”
孟松年点漆般的眸子闪了闪,道:“好巧。”
“不巧,从你进店门,我就看到你了。”云鹿鸣黑白分明的大眼狡黠一转,把主动权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孟松年:“……”
云毅樊及时地插了一句话:“鸣鸣,这是你的同学?”见云鹿鸣点头,他笑意满满地对孟松年说,“既然是鸣鸣的同学,那小帅哥你慢慢挑哈,还可以打折哦!”
孟松年回了云毅樊一个笑容,浅浅淡淡,却很好看。
云毅樊不再打搅他们,转身去招待别的顾客。孟松年这才注意到云鹿鸣怀里的小阿拉,问道:“这是阿拉斯加?”
云鹿鸣“嗯啊”应了一声,把小阿拉放到地上,小阿拉撒了欢儿,围着他们两个人跑了好几圈,然后摇着尾巴蹭孟松年的裤脚。